《山海经》中记载的若水在哪里?
《史记.五帝本纪》载:“黄帝居轩辕之丘,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嫘祖为黄帝正妃,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嚣,是为青阳,青阳降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昌意娶蜀山氏女,曰昌仆,生高阳。高阳有圣德焉。黄帝崩,葬桥山,其孙昌意之子高阳立,是为帝颛顼也。"江水和若水地望,本人文章《江水地望考------<山海经>研究一则》已对三代前“江水”地望作了结论,本文将继续对“若水”地望进行解读。
历史上若水的材料非常丰富,现举二例:《汉书.地理志》载:“若水出牦牛徼外”;《水经注》卷三十六:“若水沿流,间关蜀土,黄帝长子昌意,德劣不足绍承大位,降居斯水,为诸侯焉。娶蜀山氏女,生颛顼于若水之野。”。各种结论总体上倾向于在我国西南地,甚至确定为雅垄江,惜乎所据史料大都秦汉以后,难以为据,所得结论徒增混乱,而难为史实。《山海经》经前贤们的研究,基本上可以确认为先秦史料,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其中所载内容也更接近史实。而《山海经》中的海经部分,正象前人研究指出,可能正是先秦的《禹本纪》,对三代前的历史研究更具有决定性的意义。现将海经中所若水相关内容列出:
流沙之东,黑水之西,有朝云之国、司彘之国。黄帝妻雷祖,生昌意。昌意降处若水,生韩流。韩流擢首、谨耳、人面、豕喙、麟身、渠股、豚止,取淖子曰阿女,生帝颛顼。(海内经)
西南黑水之间,有都广之野,后稷葬焉。爰有膏菽、膏稻、膏黍、膏稷,百谷自生,冬夏播琴。鸾鸟自歌,凤鸟自儛,灵寿实华,草木所聚。爰有百兽,相群爰处。此草也,冬夏不死。南海之外,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若木,若水出焉。(海内经)
海内昆仑之虚,在西北,帝之下都。。。。。。在八隅之岩,赤水之际,非仁羿莫能上冈之岩。赤水出东南隅。。。。。。弱水、青水出西南隅,以东,又北,又西南,过毕方鸟东。(海内西经)
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此山万物尽有。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常阳之山,日月所入。有寒荒之国。有二人女祭、女薎。。。。。。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荒之山,日月所入。有人焉三面,是颛顼之子,三面一臂,三面之人不死。是谓大荒之野。西南海之外,赤水之南,流沙之西,有人珥两青蛇,乘两龙,名曰夏后开。开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此天穆之野,高二千仞,开焉得始歌《九招》。(大荒西经)
与后世材料对照,可以看出关于若水的地望最早的来处可能就出自《山海经》的这些内容,也能看出其推断及逻辑过程:海内经的西南黑水明确地点出黑水在海内西南,而蜀地正在中国西南,还有个成都,正与都广之野相合;若水更在黑水之南而相近,后人再结合一些后出的方志材料,直指黑水为卢水,左近之雅垄江为若水。这些结论看似严密合理,实则大谬不然。
上述推论最大的问题是缺乏常识,缺乏基本的历史唯物主义认识。《山海经》所载为三代以前之古中国,按常识而论,其地域不可能如现代中国地域之广,而《山海经》海内海外及大荒各经构建的是一个同心圆的地理架构,海内如若为当今中国区域,则海外、大荒则已到域外,而在三代之前具有这种认知是不可能的。即因此,我们可知,对海经的总体地理框架的认知存在着偏差。
在本人的文章《<山海经>海经地域之浅见》中,我已指出,这个偏差只是因为一个简单的文本释读错误:因为海经各经分为海内四经、海外四经、大荒四经和海内经,各经总是提到东海、南海,西海、北海四个海,而各经也是如此分为东南西北各方组成一个完整的地理架构,我们就自然地在四方寻找四个海来确定这个地域,结果山东说、云南说、关中说等各种说法纷纷出台,甚至发展到西来说、全球说等观点,更有些外星文明因素的娱乐化文章表达意见,不一而足。其实,这个东海、南海、西海和北海和今天的用法有所不同,作为词组实为状语前置,应当理解为海东、海南、海西和海北,这种用法在上古汉语中常见,今天也还有实例,比如南方一些地方把“公鸡”称为“鸡公”。用这种用法通读海经,则可以自然得出结论,海经各经所述之海当为同一个海,就是在海内经中间的那一片海。此海衡以地望,为今天豫中豫北黄河两岸的封丘、中牟、开封、通许、郑州间。(此海得名时,黄河当在新乡北上,不在这一片海中)相关的昆仑为新密北的浮戏山周边,夏启的天穆之野则为具茨山左近。
在前述研究基础上,我们以下对若水地望进行详细讨论:
一、“昌意降处若水,生韩流”(海内经)。昌意之子为韩流,颇疑“韩流”为“寒荒”,《大荒西经》“有寒荒之国”,而按内容看,正在昆仑之下的“弱水”之渊以南。“韩流”与“寒荒”二字首字音同,次字形近。《竹书记年》有记载同一人为”乾荒“,互相参照,经内所说当为”韩荒“;而”若水“也称为”弱水“,在昆仑之南,今天的浮戏山下,具茨山北。
二、”韩流擢首、谨耳、人面、豕喙、麟身、渠股、豚止,取淖子曰阿女。“淖子”当为“蜀子”,武王伐商时,有蜀国为盟国,现在看来,当为此蜀国,也应在此具茨山周边。
三、“南海之外,黑水青水之间,有木名曰若木,若水出焉。”(海内经)。海内西经所言昆仑西南隅出青水,而黑水出西北隅,黑水青水之间就当在昆仑之西,而这与经中各种所述矛盾。此处“黑水”当为“赤水”之讹,“赤”字“黑字”篆书字形相近,“赤水”在昆仑东南,与青水之间正在昆仑正南方。
综上所述,三代以前以前的若水在今天郑州市新密的浮戏山南、具茨山北,这其间只有一条河流符合上述要求,就是“洧水”。而青水则可能是颖水,赤水为溱水。另外还有一点也值得注意:夏本纪中记载太康与少康之间为羿与寒浞,寒浞出自寒国,而寒国可能正是《大荒西经》所载的寒荒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