耄耋父亲到我家 | 作者:李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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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又拉到裤子里了,爱人问:“咋回事?”我无言以对,翻了翻白眼。嘴上没说,心里想:年龄大了呗,洗一洗就是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回想起去开封接老父亲时,二姐告诉我:“咱伯很好伺候,不管什么饭,做好,端到跟前就行了,就是吃得有点慢。再者,每天早上给他弄点肥肉,不要肉丝,嚼不动,防止干结。”我满口答应,中。可谁曾想,会是这样的结果。爱人问我:是自己做的饭不合咱伯肠胃?还是什么原因?爱人是在自责,原来我理解错了。
父亲今年已87岁了。自打80岁那年胃癌手术后,身体每况愈下,大不如从前了。后来的淋巴瘤化疗、肠梗阻、胆囊炎、前列腺炎、低血压等多种疾病折磨着父亲,身体越来越虚弱,生活再也不能自理了,于是我们姊妹七个轮着接来家照顾。可父亲现在耳不聋眼不花,也不糊涂,思维依然清晰,特别是在晚辈面前提起当年他干大队会计四十年的那些事,说起来还是头头是道,也不管有没有人听。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三年自然灾害的发生,导致庄稼颗粒无收,农民天天饿得前心贴着后背,上级乡政府还催促着上交公粮,父亲就把村里的干部们召集在一起,共同商讨着对策。看着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父亲说了一句话:咱们给中央领导写信,告诉上边我们这里的情况,他们会考虑我们的实际情况的,你们不敢,我写,那怕啥。也就是在那一年,我们县的公粮没有交。现在提起来,父亲还是满脸的喜悦和自豪。
父亲还是那样,早饭后血压还是低得很,腿依然没气,不愿意下楼走路,即使我把他的小推车拉过来也是这样。每天下午岳父叫上他,两个人,一个腿有点跛(岳父去年暑假骨折),手里拎着个小折叠椅,一个推着小车,放上拐杖,吱吜吱吜,步履蹒跚着,一块到楼下树荫下坐上个把小时。有时两人聊天,无话可聊时,岳父就站起来走两圈,父亲就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看着路边飞驰的汽车,独自沉思着,偶尔来了一两个老者,想和他说句话,又因语言不通,没说两句就无话可说了。有时他也会炫耀孙子孙女如何有出息,有在郑州的,有在北京的,有在上海的,别人也只是随声附和着,嗯嗯啊啊的,父亲像个孩子似的,重复着,眯着眼笑着……
前几天,我告诉他,单位领导要来看他。他就一个劲地自言自语,嘟囔着“我这个老头子了,还有啥可看的呀,咱不能欠人家的人情呀”,可当领导来看望他时,他又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劲地握住手,问“吃了吗?”这几天,血压稍微正常些,在沙发上能坐一段时间,我看他有点精神,于是就对他说:“伯,咱们下盘棋吧,你教教我。”我知道,他老人家年轻时可是个下棋高手。父亲的思维还是那么好,绝对是个高级棋手,“马”走日,“象”走田,“車”来“車”往,“炮”火满天飞,“杀”的不亦乐乎。在教我的同时,他还不忘给我说些陈年旧事,说到昔日老友,早已到地里“看麦”十几年时,嘴里不住叹息。
父亲依然每天晚上要换几个尿垫,有时不小心还有可能把床弄湿,他就自责:“尿壶明明在床下凳子上放,可醒来时,不知怎么就到床上了,还撒了一床。”我看着他的脸说,“我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嘛,天天早上我妈妈给我晒被子,没事的,现在条件好了,尿湿了就扔了。”父亲满脸的无奈,自顾说着:老了,不中用了。
父亲一生节俭惯了,什么都显浪费。擦鼻涕的卫生纸,一小块用一次叠一下,放在那儿,一会儿重用。开塞露用过一次没用完,盖上盖子,两瓶能节约出来一瓶。为此,我和爱人都说他,卫生很重要,病从口入,要注意。但是不管用,他依然那样。我甚至把吸液体的针管针头都扔了,他还是积攒了好几瓶,放在那儿,一直唠叨了几天,非得让我再买一个,说扔了可惜了,在这儿不用,我回到老家还得用。我叹口气,对爱人说,人都有老的时候,兴许我们老了也是这样,顺着爹吧!
父亲还是那样,我每天照顾着他,心里却五味杂陈。我想起小时候,他在我心中是那么的伟岸,什么事都能扛,现如今,他却老了。但愿能陪伴父亲走得更远更长些吧!

作者简介:李振北,祖籍封丘,河南济源思礼中心校教师,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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