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姬光对达摩表白完“我心难安”之后

禅宗有个公案：

禅宗二祖慧可，河南洛阳人，俗名姬光。小小年纪时名声已经大噪江湖，是个博览群书，通达老庄易学的彪悍学霸。然而一路穿经越典寻章摘句到了40岁左右，心里依然不踏实。

不踏实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懵逼。看不见，想不起，听不到，感知稀有，体验寥寥……就像无数普通人一样：表面上活得人模狗样，实际上身心支离破碎。

某年深冬，姬光于洛阳闲逛，偶遇一老外，眼神清澈，步履飘飘，就很想结识。可人家根本不搭理他。

这一个不搭理，勾起来姬光好多深藏的情绪：被欺骗，被伤害，被嘲笑，被漠视，被抛弃，被碾压，被横扫……

姬光心里不服，就一路跟踪老外至嵩山，想要见识见识这家伙是否在装神弄鬼。

结果老外钻进一个山洞，往石头上一坐就是一宿，安静得就像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

姬光就在洞口等着。就像等红绿灯。就像在机场等着过安检。就像在医院排队。就像等一个春风十里的政策。就像等一个心里很有分量的人回复。就像等此生的劫难悉数化去而来生荣耀且王者归来……

等嘛。很好理解。谁没有等过？好像有希望，但也不是特别确定。就跟赌博一样。

每个人或许都会为了那0.01的希望，拼命按捺住内心的愤怒而假装若无其事。

翌日。老外依然不吃不喝，岿然不动。

又过了一日，老外依然不吃不喝，岿然不动。

……

姬光就有点担心：这家伙是不是饿死了？因为他自己已经饿到了极致。

他就走到老外跟前，伸手试探了一下老外的呼吸：老外已经没有呼吸。

姬光冷笑一声，转身正欲离去。这时候，老外说话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

姬光吓一跳，如遭雷击，瞬间扑倒。整个身体像水一样，半数以上凝固成了冰。

他就结结巴巴问老外，你怎么能如此安静？

老外说，你一路跟踪我，到底所为何事？有话说，有屁放。

姬光说，40多年了，这心里一直不太平，不晓得该怎么干？

老外说，把你的心递过来给我吧，我帮你修理修理。

姬光又懵了。你以为心是一团雪吗？我怎么递给你？

对啊。心是什么呢？心是一身债务前去无路吗？心是辗转反侧形单影只吗？心是伊人远去痴痴等待吗？心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吗？……我到底是找老外替我擦屁股，还是心里真的不太平？

……

一步到位吧：后来，姬光跟老外走了，改名为慧可。而这个老外，就是传说中的达摩。

读完这个公案，我就在想：所谓提起裤子不认账，会不会从达摩就已经开始了？

赖账的禅宗，一路偷偷摸摸走到今天，居然成了无数人自欺欺人又堂而皇之的修行？

你修个卵的行呀？你欠人家的钱和情都赔清楚了吗？你会不会只是放下了别人的付出，却从未放下过你的安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