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213期】【河南】《智泉流韵》主编郭进拴原创散文《 天山风情录》
天山风情录
接到赴新疆采风的通知，激动得我几夜难眠。那优美的“新疆是个好地方”、“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歌声不时在我耳旁回响，那天池仙境、那可爱的维族姑娘……无一不令我神往。
天山作为新疆“生命的摇篮”，更是占了新疆全区面积的三分之一(57万多平方千米)，其山体由山地、山间盆地和山前平原三部分组成。天山地处我国的西北边陲，自古以来就是我国与中、西亚地区联系的重要通道，著名的丝绸之路就从此经过。天山是亚洲中部的一条大山脉，横贯中国新疆的中部，西起中哈边境，东至星星峡，在我国境内绵延约1700千米。南北宽度250——350千米，平均海拔5000米。整个天山系由三列山脉组成，由北往南分别称为北天山、中天山和南天山。
天山是一条横穿新疆的大山脉，它把新疆分成两部分，天山以南，人们习惯上称其为南疆；天山以北，人们习惯上称其为北疆。另外，以天山为分界线，把中国的两大盆地分割开来，南边是塔里木盆地，北边是准噶尔盆地。
远望天山，美丽多姿，那长年积雪高插云霄的群峰，像集体起舞时的维吾尔族少女的珠冠，银光闪闪；那富于色彩的连绵不断的山峦，像孔雀正在开屏，艳丽迷人。
金秋八月的一天早晨，汽车从乌鲁木齐出发，载着我们中国作家新疆采风团一行40余人，在茫茫戈壁沙漠中飞奔2小时，便钻进了一个山口，沿着傍山大道盘旋而上。我不由睁大了眼睛，想看看令人心驰神往的天山真面目。路边那高耸的悬崖峭壁似乎想用它那险要的面孔阻挡车子的前进，然而，山坡上那茂密的松杉挺立着笔直的身躯正在向我们表示热情的欢迎。
进入天山，迎面送来的雪山寒气，立刻使人感到一丝丝凉爽。蓝天衬着高矗的巨大的雪峰，在太阳下，几块白云在雪峰间投下云影，就像白缎上绣上了几朵银灰的暗花。那融化的雪水，从高悬的山涧，从峭壁断崖上飞泻了下来，像千百条闪耀的银链。这飞泻下来的雪水，在山脚汇成冲激的溪流，浪花往上抛，形成了千万朵盛开的白莲。
再往里走，天山越来越美，沿着白皑皑群峰的雪线以下，是蜿蜒无尽的翠绿的原始森林，密密的塔松像撑天的巨伞，重重叠叠的枝桠，只漏下斑斑点点细碎的日影。越往里走，山色逐渐变得柔嫩，山形也逐渐变得柔和，很有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嫩脂似的感觉。那红、黄、蓝、白、紫的野花，五彩缤纷，像织不完的织锦那么绵延，像天边的彩霞那么耀眼，像高空的长虹那么绚烂。天山真成了一个大花园啊！
同行的新疆作家，也是我在鲁迅文学院的同班同学李颖超介绍说，如果你从山脚往上爬，超越天山雪线以上，就可以看见青凛凛的雪的寒光中挺立着一朵朵玉琢似的雪莲，这习惯于生长在奇寒环境中的雪莲，根部扎入岩隙间，汲取着雪水，承受着雪光，柔静多姿，洁白晶莹。这生长在人迹罕至的海拔几千公尺雪线以上的灵花异草，是我们新疆的稀世之宝——一种很难求得的妇女良药。
我问：“‘天池之水天上来’，可是真的？”
李颖超介绍说：“天山天池位于我们乌鲁木齐市阜康城东南约13.5千米外，海拔1980米，面积4.9平方千米，湖面呈半月形，长约3400米，最宽处约1500米，湖深数米到上百米不等，天池雪峰林立，湖水碧如翡翠，云杉苍翠参天，风景如画，享有‘天山明珠’之称.关于天山天池的传说有很多，但流传最为广泛的要数‘天池之水天上来’这句。在我们这一带流传的神话传说中说天池是西王母宴请西周国王周穆王的昆仑仙境——‘瑶池’，它是王母娘娘梳妆打扮时用的镜子。‘天池之水天上来’就是根据这个传说来的。实际上，天池是由古代冰川和泥石流堵塞河道而形成的高山湖泊，四周雪峰上消融的雪水，汇集于此，成为天池源源不断的水源。周围山坡上长着挺拔的云杉、白桦、杨柳，西岸修筑了玲珑精巧的亭台楼阁，平静清澈的湖水倒映着青山雪峰，风光旖旎，宛若仙境。由于天山天池的独特和神秘，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著名的旅游胜地，它的圣洁令所有的游客惊叹！”
“瞧!王母娘娘的洗脚盆！”颖超大声喊了一句，刷！大家的目光一齐射向路右边的山谷，不错，一个方圆几十米，碧净玲珑的小圆池出现在了山谷中，只见池侧凌空飞挂着一道数丈高的瀑布，吐珠溅玉，美丽壮观。这便是人们通称的“小天池”。我们的专车车速慢了下来，20分钟后便登上了一个宽大的山洼儿，啊！又长又宽又清又亮的一湖碧水，便豁然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我站在湖岸上，一抬头，那遥远的东南面的那座很高很高的银白色的山峰引人注目，它的左右又有两峰相连，三峰并立，插入云天，形状酷似一个巨大的笔架。颖超告诉我，它叫博格达峰(蒙古语“博格达”即灵山、圣山之意)，海拔5445米，峰顶的冰川积雪常年不化，闪耀着皑皑银光，与瓦蓝碧澄的湖水互相映衬，构成了一幅高山平湖绰约多姿的自然风景画。我把自己完全溶合在了这山与水之中，我觉得天池别有她自己的风韵，湛蓝的湖水，真的像是美女晨妆时开启的明净的镜面。深沉、高雅、端庄、幽静。的确，天池是非常之美的。但，奇怪的是这里并不是没有游人欢乐的喧哗，也不是没有呼啸的树声和啁啾的鸟鸣，但这一切似乎都给这山和湖所吸没了，却使你静得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如果让我用一个字来形容天池之美，那就是“静”。正如郭沫若游天池时在诗中所写的那样;
里加游览忆当年，
此地风光胜似前。
歌舞水边迎贵宾，
云笺天上待新篇。
一池浓墨盛砚底，
万木长毫挥笔端。
更喜今晨双狍子，
盛宴助兴酒如泉。
游完湖水，我们来到别致的餐馆小楼就餐，有一种叫做“馕 ”的圆饼，由于经过特殊的烤制处理，可以放存很长时间。传说唐憎取经穿越大沙漠时就是带了许多饣襄 作干粮的。这又引起了我们的浓烈兴趣，每人都买了几个放进提包里，留作纪念。
这时几个维族的男女青年在邻座开怀畅饮，忽然又站起来围着圆桌翩翩起舞。有的两只手同时打着响亮的“榧子”助兴，其他人一齐击掌打拍，脚下踏地有声。颇像古籍《通典》中描述的情景：“或踊或跃，乍动乍息，跷脚弹指，撼首弄目，情发于中，不能自止。”受到他们的感染，我们也欢快地拍手应和，同他们欢乐蹦跳在一起，其中颖超的舞姿最美、最标准，引来一阵阵喝彩声。
从第一眼瞥见天池到和她依依惜别，我一直兴奋不已。山光湖色随着日影的移动而变幻。午餐后，睡了一会儿，一阵冷气袭来，就像全身浴在冰山雪水之中。我悄悄起来，不愿惊醒别人，独自走到长廊上，再次仔细观察天池：雪峰与杉林、白与黑相映，格外分明，雪山后涌起的白云给强烈阳光照得白银一样刺眼。在黑蓝色湖与山的衬托下，一片金黄色的杨树显得特别明丽灿烂。
离开天池下山时，我默默冥想：天池风景，是那样宁静而又变幻多姿，是那样明朗而又飞扬缥缈，我觉得在天池这一天进入了一个梦的境界。待汽车行到山下回头再望，博格达峰在哪里呀？群峰掩映、暮霭迷茫，一切都沉入于朦胧中，天池也在“夕阳明灭乱山中”了。
浓浓延边情
2000年8月，我从长春坐火车来到了延边朝鲜族自治州采访。
长白山下绿野千里，图们江上波光滟潋。当我从噪杂而又炎热的都市 ，来到这神话般的世界时，内心的惊讶是难以用语言加以描述的。我仿佛在满脑子疯狂的迪斯科舞曲中，突然飘进了一支节奏徐缓悠然、格调清新幽雅的民族器乐曲，令人耳目一新，心旷神怡。
初到延边，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朝鲜族居民的茅屋和小院。他们的住房别具一格，仍旧保留着古朴、独特的民族习俗。一般为独立式平房，没有院子，房顶由4个大斜面构成，上面多由厚厚的茅草覆盖，远看好像大蘑菇似的。山区的朝鲜族住房多靠山依水，顺坡排列，因而屋前地势高爽，环境幽静，室内阳光充足，明亮宜人，反映出朝鲜族人民明快的生活情趣。在朝鲜族住房的正面开有3——4扇门，这些门同时又当窗户使用，出入极其方便。
有一次我们应邀到一户朝鲜族群众家作客，这是一个三口之家，两位老人和一位20多岁的姑娘，姑娘长得很美，高高的个头，像长白山的美人松一样。她穿着一条短裙，裙子的腰间有许多皱褶，素裙飘荡，多姿动人。她的上衣斜襟镶边，线条柔和而又有曲线美，领子稍呈圆形，襟和摆呈弧形。料的颜色和花纹华美漂亮。在袖口、领子下摆上镶着不同颜色的宽边，而袖子又肥又长，显得特别丰满生动。
我们模仿着主人的动作，将鞋脱在外边，鱼贯而入。房屋内部的布置也很有特色，一进门就是炕，直通所有房间。炕上铺有花色鲜艳的地板革，显得宽敞、洁净。朝鲜族人至今仍保持着席地而坐的古风，所以室内没有椅子、凳子。炕上白天用作待客、吃饭，晚上铺上棉被就是卧床了。他们的厨房设计十分巧妙，和厅堂同处一室，在客厅的一角挖了一个相当大的炉灶，主妇生火时要跳下去，因为烟道在炕底下通过，生火之后，整个炕面便会有温热之感。夏天可以防潮，冬天可以取暖，非常适应长白山区的气候特点。房屋的内外墙和白灰粉刷，显得整洁而明亮，看去十分得体。
姑娘一口流利的普通话，笑着将我们引入她的卧室，靠墙是一排乳白色的组合家具，一边放着收录机，另一边是一台彩电，四周墙上贴满了影视歌星的彩照，还有一幅姑娘参加文艺晚会的演出剧照，用镜框装着放在屋子正中间，格外引人注目。这狭窄小院和低矮茅屋下的另一番天地，确是我们未能料想得到的。
姑娘活泼、开朗，当她听说我们是作家来体验生活时，就向我们讲了朝鲜族的服饰、歌舞、房屋建筑、食俗、婚俗等知识，最后送我们出门时，她说：“刚好我表姐明天结婚，你们如果有兴趣，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那场面，可热闹了！”
“有兴趣，有兴趣！说定了，我们明天一大早来找你！”我一边抢着回答，一边给姑娘递上一张名片，姑娘说：“啊!原来你就是智泉先生啊，我还读过你的《美女山，美人河》呢！我叫金顺顺，也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她热情地和我们握手告别。
第二天。我们在金顺顺小姐的带领下，去邻村参加她表姐的婚礼。路上，她向我们介绍道：“我们朝鲜族的婚礼程序极其严肃认真，虽然随着历史的演变，过去围绕婚礼制定的繁节至今已简化了许多，但婚礼的基本内容和程序还保留着一些传统地规矩。我们的婚礼是按‘会面’、‘纳彩’、‘纳币’、‘结婚’等程序进行的。会面是由媒人和双方父母间相互议婚。纳彩也称订婚，即由男方父母托媒人给女方送去新郎 的‘四柱单子’，以示正式求婚，女方接到单子后按姑娘的‘八字’择吉日定婚期，并把婚期的单子送回男方。纳币是指男方送彩礼给女方。结婚即举行隆重的结婚仪式。”
说着话，我们来到了顺顺的表姐家，新郎已身着礼服来到岳父家举行新郎婚礼。第一件事是献木雁，只见新郎将自己带的一双象征永不分离与长寿的木雁用双手举过头顶，跪在门前，等候岳母亲自出来接雁。不一会儿，身着长裙的顺顺的姨母，由一群花枝招展的人们搀扶着出来接过了木雁。然后由男方逐一递交五颜六色的各种礼品后，新郎在一男青年陪同下端坐在摆有嘴叼红辣椒的大公鸡及各种风味食品的桌前。坐定后，顺顺的母亲把桌上的糕点分包成了6份，装入箱内，准备让新郎走时让他带给家中亲人每人1份。之后，亲朋好友开怀畅饮，我们也被顺顺拉着，走到新郎面前，相互敬了3杯酒。这时，一个男青年把嘴叼红辣椒的公鸡头扭了下来，装进了新郎兜中，顺顺说这预示着百事吉利。酒酣时，开始吃饭，由岳父家给新郎端上一小盆埋有三个鸡蛋的米饭，新郎从中挖找出鸡蛋后，吃一半留一半给顺顺的表姐吃，寓意表示夫妻不分彼此，同甘共苦。
酒宴罢，由众接亲人陪同新郎新娘离开娘家去婆家。由新郎将新娘抱上车，上车后在一片哄笑声和祝福声中，布满鲜花和彩绸的迎亲车，装载着陪嫁的衣物箱柜，驶向新郎家。当喜车来到新郎家村口，只见公婆领着众多迎亲人，手捧酒肉，载歌载舞迎出村外。在新郎家接着举行新娘婚礼，婚礼更加隆重热烈，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甚至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前来赶礼庆贺，备望酒席，一醉方休，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婚礼的当晚，他们唱歌跳舞至深夜，上至白发苍苍的老人，下到天真可爱的儿童也加入到了歌舞行列，欢腾雀跃，场面动人。歌舞是朝鲜族表达感情的重要方式，也是朝鲜族性格爽朗、活泼、富于幽默感的象征。
顺顺介绍说：“婚后第二天，新娘‘回门’，并把她在婆家酿的黄酒，做的打糕带一些给父母，表示自己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了。我们朝鲜族很讲究礼貌礼节，平时与人交往，首先注意用语。朝鲜语有三种阶称，即‘尊敬阶’、‘对等阶’、‘谦卑阶’，讲话时，对长辈和宾客用尊敬阶，妻子对丈夫一般也都用尊称；弟妹对兄姐只能喊称呼，不能叫名字；平辈初次相见，也要用敬语，并说些‘请多多关照’等客气话，否则将被视为无教养、不懂礼貌，家长就要受到舆论谴责。父子不能同席，老人外出，全家人都要鞠躬礼送。”
我们这次延边之行，还品尝了最具特色的冷面、打糕、狗肉汤和泡菜。在朝鲜族村子里，无论哪家杀狗，都会把亲朋好友、左邻右舍请去，吃狗肉，喝狗肉汤，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延边，到处是清澈的溪流，溪流边的石头是天然的砧板。傍晚，当落日给大地抹上一层金色余晖时，山径小路上处处可见头顶洗衣盆的朝鲜族妇女穿梭往来，衣裙飘逸，婉若天仙，溪水潺潺，垂柳依依，棒槌声和甜蜜的嬉笑声此起彼伏，这就是朝鲜族传统的捣衣。
捣衣是朝鲜族妇女进行交流和休息的好方式。朝鲜族的妇女是很勤劳的，可谓是里里外外一把手，白天劳累一天之后，便利用这傍晚的时间再进行这种带有休息性的劳动。据说朝鲜族的男子汉对家务很少问津，即使妻子从头忙到脚，他们都熟视无睹，甚至心安理得地自斟自饮。
捣衣是很讲究捶打艺术的，其打法或快或慢，很有节奏感。而未出嫁的姑娘们捶打还有更进一层的含意。她们一般是不与多舌的中年妇女凑在一起的，往往几个要好的姐妹躲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将白晰的腿泡在清澈的水中，各怀心事，挥舞着棒槌，而小伙子们便可从这有条不紊的声音中，得到某种暗示和信号。
延边风情浓，浓在溪边捣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