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第241期】《智泉流韵》主编郭进拴原创散文《平湖秋月》
【郭进拴原创】平湖秋月
戊子年中秋节之夜,我与几位文朋诗友相约,划了一条小船,从平西湖畔的芦苇公园出发,到湖中的白龟沙洲望月探奇,对酒当歌。
多么皎洁的中秋月啊!银轮般的圆月,洒着明晃晃的清辉;习习的秋风,送来阵阵醉人的清香。这平西湖的中秋月啊,更是风韵别致。天,蓝蓝的,像一潭清澈的秋水;星,闪闪的,像浸在水中的无数宝石,——在这样的衬底上,那轮玉盘似的皎皎洁洁的皓月慢慢横上夜空来。那么红,那么大,那么圆,没有薄缬般的云霭,不用纤毫的掩饰,敞开心腑对着人世,完全一片光明磊落,大公无私。她毫无羞涩忸怩之貌,一注热烈勇敢之情,像一个性格豪放、举止洒脱的美妙女子,谁不为她陶醉呢?自青天有月以来,每逢中秋节,难怪古人望月生情,“浩歌待明月”,留下了千古流芳的不朽诗篇!
何处见清辉,
登楼正午时。
莫辞终夕看,
动是隔年期。
冷湿流萤草,
光凝睡鹤枝。
不禁鸡唱晓,
轻别下天涯。
青年诗人婷婷情不自禁地吟起了王禹偁的《中秋月》。冰雪女士也不甘示弱,干脆将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掐首去尾,改头换面成了以下诗句:
平西湖水连潮平,
湖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数十里,
何处平湖无月明。
水流宛转绕芳甸,
月照柳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
岛上白沙看得见。
咱们今夜扁舟子。
沙岛相思明月楼。
湖水悠悠去欲尽,
平湖秋月复西斜。
……
一位名叫中秋的作家说:“今天是我的节日,干脆,咱们对带‘月’字的古诗,对不上者,每次罚酒一杯。”于是,“明月何皎皎”、“明月澄清景”、“薄帷鉴明月”、“素月出东岭”、“托情明月光”、“明月照积雪”、“月出行人稀”、“卧见云间月”、“开舱望月华”、“明月逐人来”、“海上生明月”,“落月摇情满江树”、“江清月近人”、“高高秋月照长城”、“月出惊山鸟”、“浣纱明月下”、“明月来相照”、“暂伴月将影”、“月光长照金樽里”、“峨嵋山月照秦川”、“举头望明月”、“玲珑望秋月”、“峨嵋山月半轮秋”、“只今惟有西江月”。“我寄愁心与明月”、“月涌大江流”、“月是故乡明”、“凉月如眉挂柳湾”、“明月有光人有情”、“任他明月下西楼”、“天下三分明月夜”、“月光如水水如天”、“明月随船送到家”、“月知人意偏迟出”、“月入诗肠冰雪泼”、“月到中天花影正”、“去年中秋秋月圆”、“月在异乡看”、“流泉得月光”、“故山月已挂船头”、“美人揽明月”、“明月多应在故乡”、“月明如水满天霜”……这些带“月”的诗,都被我们生拉硬拽了出来,足足有数百句之多。这样一来,我们的小船不知不觉驶到了沙岛。
登上平西湖中的沙岛,我们一边坐下来“休整”队伍,一边观赏平湖秋月:天上月圆圆,水中圆圆月。湖对岸的市政大厦,灯火通明,犹如新城区这艘大船的桅杆,也像夜航的航标灯,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只见月亮映出了新城区林立高楼和叠嶂群峰的轮廓,四周都披上了朦朦胧眬的灰衣,像瑶池的仙女,裙连着裙地簇附在市政大厦的周围,有一只只巧手托起了像玉盘一样的明月,把整个新城区构成了一个以天幕为背景的云空舞场,恰似众星捧月,又如儿孙绕膝。遥看月光下的市政大厦,宛若披上了轻纱薄缦,好似在慢慢飘动。放眼沙岛四周,万家灯火,银河灿烂,闪闪灼灼,奇幻无穷,灯光犹如美人头上的金钗银钿,玉翠珍珠,有的成排成行,成为一串又一串的红色宫灯,成为金柳银杨。那地下灯火和天上群星交相辉映,煞为奇观,令人发出了真切的、来自心底的美的赞叹!
热情的泉源先生打开了自带的录音机,婷婷、冰雪、中秋点燃了一堆篝火,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跳累了,就坐下来吟诗、划拳、喝酒、唱歌……
我与他们蹦跳热闹了一阵,便独自踏着月光,向沙岛深处走去。在明朗的秋月下,沙岛无尘,湖面如镜,月光与湖水交相辉映,如处身水晶世界,令人飘飘欲仙。此刻吟诵聂大年“曾向湖堤夜扣船,爱看波影弄婵娟;一尘不动天连水,万簌无声客在船”的诗句,别有一番情趣。
我爱月色
我更爱平湖秋月。
人常说孤月,“皎皎空中孤月轮”。此时此刻,我想起了10年前的中秋节,在北京鲁迅文学院求学的我,独登长城,望月流泪,思乡心切。我觉得异乡的月光很冷,令人心寒,月圆人不圆。望着长城月,捧起一颗心,抽出思乡情,递给南下风,传给亲人们,份量有多重?时时盼望着,归来带回声!
而今天我是站在家乡的月光下,心情不同感觉也不同。平西湖的月不是孤独,而是静谧。我周围有一群文朋诗友,而月里嫦娥的周围也有不少陪伴者。宫中家里热闹非凡:仙子在练功,吴刚在酿酒,蟾蜍在装饰琼楼,玉兔在研制新药。空中,仙鹤偶鸣,翔鸟时过,鸣雁北去,乌鹊南飞。地上,飞茧闪闪,蟋蟀唧唧。沙岛上滩浅沙细,水暖风轻,一阵笑声传来,平西湖也笑了,笑得湖光闪闪。不知谁把捉来的鱼儿放进了火里,只听哔哔啪啪一阵,沙岛上就飘起了诱人的香味……
平湖秋月落落大方,夜从空中来,晓向云间没,竭尽全力为世人做好事。挚友的思念,她可以代为寄送。游子的乡思,她可以代为传达。诗人的幻想,她帮助插上翅膀。
平湖秋月像新拭过的宝镜,似新洗过的玉盘,纤尘不染,清光四益,令人观之醒神益智,清心寡欲。迷人的平湖秋月像透明如水的水晶花,露水不停地为她洒水,薄雾不停地为她洗尘,有时宁愿多费一些露雾使她结成霜,也不使她蒙垢。
烟波云影弄轻舟,
旖旎风光眼底收。
雁阵仰观千里目,
渔船满载一湖秋。
有情明月窥沙岛,
多彩华灯照翠楼。
安得生花奇妙笔,
依天作纸写风流。
这是胡吉祥先生为鹰城八景之一——“白龟望月”而题写的诗句。今晚沙岛望月,让人感慨万千。我知道:月亮自己并没有光,而是借了太阳的光。我看见:月亮把人间万物的影子留在地上,而把自己的倩影藏在水中。
当我回到文朋诗友们中间,篝火已经燃尽。我们开始登船,依依不舍地告别沙岛,回到了平西湖畔新城区那温热的怀抱!
好难忘的平湖秋月啊!
2008年中秋节写于湖光花园
【郭进拴原创】登锅底山
为了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的夙愿,在一个金风送爽的九月天,我和文友相约登游了位于新城区东部的锅底山。
我们一大早就从新城区湖光花园出发,经市政大厦前的文化公园、生态公园、过森林半岛,来到了锅底山下。放眼望去,锅底山还真像一个倒扣着的大锅,这其中有什么原委呢?
带着疑问,我们开始登山。正行间,忽见一岭拔地而起,纵插霄汉,体青脊黑,莽莽苍苍,蜿蜒盘旋,真好似苍龙腾空,鬼斧神工,惊险奇妙。一旁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壑,势陡如削,崖下林涛呼啸,凉风袭人。
穿过一片密林,只见绿油油的桃树,在山风吹拂下,悠扬多姿,斑斓的各色山花点缀其间,更添几分诗情画意。林中的流泉飞瀑,水色清清,水花晶莹,有的像绿竹朱岩间的根根银带,有的似从天宇飘然洒下的匹匹绸绢。间或有轻纱似的薄雾萦绕其间,雾中传出淙淙溪水的弹琴声,白胸翡翠和红嘴蓝鹊的欢叫声,松鸭和太平鸟轻快悦耳的歌唱声,汇成了一曲优美动听的大合唱。
锅底山上有一眼泉,以清、静、甜、醇闻名。那泉水清流脉脉,如线似缕,碧波闪闪,如锦似缎,日日夜夜,叮叮咚咚,就像一位九天仙女躲在幽处用纤纤细手在不知疲倦地拨动着琴弦。我捧了一掬泉水,一饮而尽,只觉那泉水甘甜可口,清凉透骨,颇有醇酒甘露之美。据说这眼泉叫玉泉,与山下湖滨生态公园的一眼井是相通的。
当我们登上锅底山顶时,东方地平线由乳白渐泛赭黄,金辉四射。刹时,红日喷薄欲出,就像一颗巨大的气球,冉冉上升。红日驱赶着黑暗,撒播着黎明,仿佛风卷残云,直射中天。于是,群星急忙隐去,天空明朗如洗。山峦、树林、河流、湖泊、田野……全部都披上了一身金衣。此刻,百鸟齐鸣,山呼谷应,满山野花,娇艳似火。霎时间,晴空万里,大地如画,山上的树林,也由一片黑森森的颜色,变得碧绿鲜嫩了。
我们站在锅底山顶,望着显得很低的天幕,似乎一伸手就可以从云屏中扯出几块云纱。我们在建在锅底山顶的移动基站旁席地而坐,听一位“鹰城通”讲起了锅底山的来历:据说很久很久以前,这山上住着一个老道人,终日合掌诵经,修身养性,自称黄花道人。黄花老道有三个徒弟。大徒弟普静,瘦小精明,能说会道。他是庙里的管家,经常到山下去求斋化缘。二徒弟普海,牛高马大,有一身力气,每天到山上去砍柴。三徒弟普生,心地善良,憨厚老实,烧火做饭、打扫庙堂,摆供上香和侍奉师父等,都是他的事。
三个徒弟住一间屋里,每天天不亮,普静就说:“该起床了!”自己却不动。普海也说了一句:“还有柴呢!”然后继续睡觉。只有普生早早起来提水做饭,扫庙上香,然后伺候师父起床、师兄吃饭。等到他吃饭时,只剩下了一点点稀汤寡水。
三个徒弟跟黄花道人学了三年,普静和普海觉得什么也没学到,他俩就经常嘀咕说:“都说师父是个仙人,也不见得有什么真本领,这样下去,啥时才能成仙呢?”只有普生一声不响,每天默默地做他该做的事。后来普静和普海见师父还不传给他们仙术,便经常躲到山下去玩,很少去化缘和砍柴了。普生见存粮越来越少,就自己挖些野菜充饥,把米饭分给师父和师兄吃。尽管这样,到底还是断炊了。这天早上,黄花道人叫来了三个徒弟,问他们为啥没有准备早斋。三个徒弟面面相觑。普生给师父施礼说:“不是徒儿偷懒不做,而是没有粮食了。师父要怪罪,应怪我平时不知节省,与两位师兄无关。”说着,掉下两串泪珠来。
黄花道人转问普静:“徒儿,你化的粮食呢?”普静也施礼说:“不是徒儿偷懒,是山下百姓太穷,我跑了九九八十一个村庄,也没有一户人家肯施舍。”黄花道人又问普海:“徒儿,你砍的柴呢?”普海施礼说:“不是徒儿偷懒,是山上的树木都叫徒儿砍光了。”
黄花道人听罢,有气无力地说道:“饿煞贫道也!”说完,昏倒在禅座上。普生上前抱住师父,不住地哭叫着。普静和普海相视一笑。普海低声说:“一顿饭没吃,就饿得要死,肯定不会有什么仙术。”普静点了点头。
半晌,黄花道人才苏醒过来。普静说:“师父,您饿,我们也饿了,可没有粮食,我们吃啥呀?”
黄花道人睁开眼,一字一顿,艰难地说:“煮石头!”三个徒弟愣住了。普海问:“没有柴禾,烧什么呀?”黄花道人说道:“烧大腿!”
三个徒弟闷闷不乐地走了出来,普海说:“没听说过煮石头吃的。”普静说:“他叫煮咱就煮,煮完了看他怎么吃!”只有普生不声不响,他把从玉泉里提来的一桶水倒进了一口大铁锅里,普海拣来了几块山上的石头。普静点着了火,裤腿绾得高高的,把一只脚伸进灶门,还没沾着火边,就急忙抽了回来,连连叫道:“哎呀呀!烧死我啦!”普海也绾起裤腿,把脚伸进火里,刚刚烧掉几根汗毛,就连忙抽回大腿,大叫着:“哎呀!疼!真疼!疼死我啦!”
轮到普生了。他坐在灶口旁,把两条腿都伸进了火里,感到钻心的疼痛,头上滚下了豆大的汗珠。他真想也把腿抽出来,但一想到师父都饿成那样了,就紧咬了嘴唇,一声也不吭。
灶里的火越来越旺,腿在火里丝丝直响,锅里终于冒出了热气,石头滚动了起,水开了。这时,黄花道人慢慢地来到锅前。
普生见师父来了,也不顾自己腿疼,慌忙站起来给师父施礼。黄花道人说:“难得徒儿一片真心,石头已熟,今日为师请你们先吃。”说完,合掌闭目。三个徒儿不敢违命,围到锅边捞出石头一看,硬梆梆的。普静和普海交换了一个眼色,普静对师父说:“师父,以往吃饭总是师弟后吃,我们真对不起他,今天就叫师弟先吃吧!”黄花道人说:“叫普生先吃,你俩可不要后悔啊!”他俩忙说:“不后悔,不后悔!就叫师弟先吃吧!”
黄花道人走到锅前,拿起一块圆圆的石头对着普生说:“徒儿张嘴!”
普生深施一礼,然后跪在地上,张开嘴吞咽石头。哪知石头太热也太大,卡在了他的嗓子眼儿里,憋得满脸通红,丝丝喘气,眼泪直流。普静和普海偷偷地捂着嘴笑。
黄花道人看着满头大汗的普生,突然喝道:“咽下去!”普生瞪着眼,使劲一扬脖儿,石头“骨碌碌”就咽到肚子里去了。
黄花道人转身对普静和普海说:“要想修成正果,先要心地纯正,还要含辛茹苦,你们俩好生修炼,以后也能升天成仙。”他用手轻轻一拍普生,叫道:“徒儿,随我来!”只见黄花道人手挽着普生,在山上慢慢旋转了几圈,便腾然升空。普静、普海如梦方醒,惊呼道:“锅里煮的原来是点仙石呀!”俩人连忙把手伸进锅里,各自抓起一块石头就咬,只听“嘎嘣”一声,把他俩的门牙都磕掉了,鲜血直流,眼冒金星,疼痛难忍,俩人一怒之下,把锅踢了个底朝天。从此,这座山就成了锅底山。
啊!多么有趣的故事!多么动人的仙话啊!尽管故事无可考,仙话不可信,然而,勤劳、勇敢、智慧的劳动人民以降龙伏虎的精神创造的古代文明,却是光灿灿地永留人间了!
此时此刻,望着山下平顶山学院、新城区那林立的高楼,望着平西湖那万顷碧波,望着直插云端的市政大厦,望着车流滚滚的高速公路、快车道,我一下子醉了,醉倒在了锅底山那长卷画廊之中……
2007年9月9日下午写毕于湖光花园听涛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