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脚印 | 就读这篇
脚印
张七
北方冬天的清晨是凛冽的干冷的,没有一丝一毫怜悯,不由的使人生出几许寒意来。冷――太冷了!
我瑟缩着身子,从老旧的木门缝隙里探出头来。院子,房屋,榆树被包裹上了厚重的银色棉被,枝顶上偶有路过的几只小麻雀驻足几秒,“叽叽喳喳”的嬉闹着。这时,我才清醒了过了。下雪了,昨夜下的雪应该很大吧!看到院子里厚实的雪,就一目了然了。
父亲盘着腿坐在土炕头上,时不时的用手捋一捋白白的长胡须,母亲顶着稀稀疏疏的灰白色的头发丝,就像久未淋雨的出苗不齐的麦苗,紧挨着父亲垫着枕头斜爬着。炉子里喷射着蓝色的火舌,父亲的小铁罐罐里一指深的水,“滋滋”的冒着蒸汽。父亲和母亲小小的瓷茶杯里的茶水早已见底,静等着下一罐罐茶水的翻滚。土地上的小脸盆里的脏水一丝不动的静卧着,土炕上的三床被子凌乱的堆积着,静静地等待着亲扶它们的我。我伸了伸懒腰,看看了它们,等会儿再叠吧!随手在母亲的针线筐筐里翻了翻,找了双旧手套,胡乱的套在手上,拉开门出去了。
寒风呼啸着掠过脸颊,鼻尖有点微疼。锈迹斑斑的铁锹和一把快要秃顶的老扫帚相依为命的斜依在土墙旮旯里。我踏着不见脚背的积雪,握着铁锹产起了雪。雪太重太厚啦了,不到一分钟就堆了好大一堆。头顶上落下来几瓣雪花,哎!又下雪了吗?我抬起头望了望天。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哪来的雪花?我正在疑惑时,满是褶皱的老榆树上传来了几声悦耳动听的鸟叫声。哦,原来是麻雀见我一人太孤单,为我撒落了几朵白莲花!雪堆越来越多,几乎堆满了整个小院,犹如连绵不断的小山。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院子里的雪终于被我堆成了堆。大门外的雪,还在等着我。这时,从纸灯笼的木头窗户里传出了母亲的声音。
“女子别再扫了,外面太冷了,小心冻坏了!回来到炕上暖着来,叫你大(爸爸的称谓)去扫吧!”我转过身子看了看窗户,看不见母亲的容颜,只看见了木框里的白纸。不知它遮挡住了父母多少个守望和期盼,早应该被淘汰了的,只因母亲的一些话:
别再浪费钱了,你们过的都不容易。我和你大都是快进土的人了,收拾了也是白收拾。你们都有自个儿的家,这老屋以后没人住了,还折腾个啥!你们再敢折腾,我和你大就不住了!儿女们都裹足不前了,也就搁置了起来,一放就是几十年。
打我记事时,我家就住这院子,院子里就有这一间靠北老主房,西面有两间低矮的吊泥坯的小房子,东面有一间更小的小房子紧挨着一个大点的用土箍成的窑。窑已经被岁月无情的摧残了,早已不见顶了,只剩孤零零的四面墙了。我都步入不惑之年了,它就更老了,八个儿女几乎都遗忘了它还会老。寒风呼啸着掠过全身,我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我把双手伸进了棉袄里暖了暖,拿着扫帚走向门外。
门外,白茫茫的一片,雪白的有点刺眼。庄稼地打谷场都被铺上了厚重的地毯。场地太多太大怕是扫不完,就扫条人双脚能走的羊肠小道算了。我愉快的决定了,按着自己的计划行动了起来。猫着腰,双手紧紧的握着扫帚,“唰唰”的扫了起来。不大一会儿,几条错综复杂的羊肠小道出现在了眼前。只剩最后一条通往出口的小路了,我咬紧牙关像穿畜(我家乡生长的一种被誉为打洞小能手的小动物,像黄鼠狼但毛色是灰色的。)一样刨了起来。二妈家的被遗弃的破旧的独窑,孤苦无依的近在眼前,窑背面通往我家的土路上留有一串清晰的深深的流浪小狗的脚印,排成一字伸向远方……
漂流在外的游子,你的已随风而去的脚印被父母镌刻在心里!你可曾看见过,留守的年迈的父母在这偏僻的人烟稀少的乡村的小路上留下的蹒跚脚印?
张琪,宁夏中卫市海原县人。热爱文学,游走在文字之上的散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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