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深情小城 | 就读这篇

深情小城

小城无语,

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亲情和友情,

浸润我几十年。

一路偶遇的人和事,

也给我点滴的温暖。

哎呀,

我怎么能不爱您,

亲爱的平舆!

也许宿命中就有她。你与她一世纠缠,无法逃脱,终至身陷其中。

那时还不到十二周岁,表哥骑着自行车,将我从三十多里外的老家接到平舆。直接到平舆二小,五年级几班记不清了,老师正在组织同学们进行数学测验。我考了八十多分,老师肯定了我的成绩,也没有过分赞扬。这样的成绩在县城里,不算差,也不是很好。

带着一身乡土,进了县城,看别的小姑娘都很洋气,羡慕她们衣领上的褶皱和刺绣,还有那可爱的蕾丝花边儿。羡慕她们攒了很多花花绿绿的糖纸。而男孩子,在我心目中却是顽劣到可恶。

大概一个月后就举行升初中的考试。舅舅一辆自行车带在我和表姐到当时的镇中考点考试。

成绩揭晓,没有人想到,憨傻的我,不过在县城上了一个月而已,竟然能考上平舆人梦寐以求的二中。数学九十八点五分,语文七十八分。

为了纪念这一段时光,母亲带我和表姐到平舆鼎鼎大名的海燕照相馆照了合影照。照片上,大我两个月的表姐精灵可爱,而我,则像个十七八岁的大姐姐。

我依旧憨傻的进入初中生活。农村的烂漫,让我不理解什么是刻苦努力。我像自然界的树木动物那样自由的生长,没有刻意的去做什么。老师天天骂“飘飘然”,到后来我才知道其中还有我。

上学的时光中一个个老师的恩情,一个个同学的友谊,又怎么能说得完呢?

那个骂我们“飘飘然”的班主任老师姓冯,那时他年轻,有点牛仔的感觉,走路像跳迪斯科,我们喊他“冯弹簧”,戏谑里也有喜爱啊!他英语教的很好,字母写错了他罚我十遍还是十篇,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写了很多很多,当时感觉很丢人。

更丢人的是,某一个知识点我上课没回答好,他竟然让一个男生在课堂上教我,又把这件事到另一个班级里宣讲。

还好,我的英语成绩从来没有少过九十分。比起那些总是学不会英语的同学,我是多么幸运啊!

初二的几何老师姓范,他先要同学们背几何用语,不然就不开始讲课。我觉得也很好,他这样教,我上路很快,对几何充满了喜爱。也有一些同学总是学不会几何的论述,比之我还是幸运。

代数老师有点怪,他说,考试考不到八十分就不要向他问问题,要想考八十分就把课本上的题都会做。按他说的做,也挺有成效。

语文老师姓黑,皮肤却很白。学生都喜欢他传奇的色彩。当兵复员能教学,是有才华的。他会打拳,有时在课堂上就施展一番,学生哪里会不喜爱呢?他也教课外的知识,比如教我们天干地支纪年,难记却有趣儿。

我对黑老师的最大感激因为两次问话,都是在教室里。一个早晨问我没洗脸吗,眼角有脏的。我霎时脸热起来,一句话也没有答上来,用书本挡着脸,还有落下的两行热泪。

还有一次是下课我没有出教室玩,他轻声问我,考试准备考第几名啊?

初二我已经知道什么是用功学习了,但我没有想过要考第几名。老师啊,您怎么想到的?我羞红了脸,还是一句话没答出来。

不知怎的,学习犹如神助,在人们视为殿堂一样的二中,经常是年级第一。

其实,上课时我有很多幻想,幻想着在田野跟小伙伴玩耍,

星期天我也有很多幻想,幻想着跟亲爱的同学说着说不完的话。

因为那时我母亲对我的教育是,要老实,要向最老实的同学学习。我的理解是,老实就不能多说话。

人家的不爱说话是性格,我哪里是不爱说话呢?所以我把想说的话都放在臆想中了。

那时还有一个语文老师爱说,要把语文知识“串成串子,辫成辫子”,

那时化学老师姓尹,他自己介绍说“一个小丑,胡子一绺”,

那时的物理老师爱穿柔姿纱的衬衣,她的课讲的和衣服一样漂亮,

那时还有一个数学老师说,中点是一个漂亮的点,我觉得这个形容很新鲜,

那时班主任搜查课外书和检查练习册,因为信任我而忽略我,

那时我向老师一样帮同学讲数学题,

那时我愿意成绩差一点,而同学关系更亲一些,

那时我喜欢翻双杠,喜欢用手腕把排球高高垫起,接着,再垫起……

那时我喜欢做广播体操,想把每一个动作都做标准,

那时学校还有一个小树林,我们故作诗意的在树林里读书,

那时喜欢的歌曲是《小草》,

那时还听过望星空,还有信天游,还有冬天里的一把火,

那时爱吃月旦桥头的烧饼火烧,二小门口老太太的麻糖,

那时舅舅一间房子带着我和表姐表哥五个孩子,

……

一九九零年我上完了初中,与哥哥姐姐各奔东西,告别了我少年时代的平舆。

归来不再是少年。

一九九五年的夏天,我还在地里给豆苗除草,亲戚说在平舆给我找了个活干,机不可失,放下锄头就走了。

这时两个表姐都已出嫁,舅妈也来到县城,舅舅集资了三室一厅的房子,还有厨房和院子,住的不再拥挤,吃饭也会按着我的喜欢做。

稍后有了漂亮的表嫂,我们又把重心转移了一下。

九七年我也结婚了,有了两间房子的家,一个小小的院,这是老公的姐姐照顾的。

我们过的很节俭,也很快乐。

他喜欢看体育频道,我说,你不锻炼,光看体育频道就能健康吗?

我爱看新闻,他说我,你看那么多新闻能当官吗?

吵吵嚷嚷的,孩子降临了,全心全意的照顾他。

他很小就善解人意。

他没有像我想像的样子长大,他又出乎我想像的样子。

他有很多优点,也有一些缺点。

他能平息我所有的不满,能抚慰我所有的伤。

古人有云:女人有子万事足。

的确,我时常感叹,如果我对老天还有什么不满,老天也通过儿子补偿我了。

一家人不舍得分开,儿子上大学之前,也未曾分开。比之把孩子抛给爷爷奶奶的,我觉得我们还是幸福多些。

走再远的路,挣再多的钱,你要的幸福是什么?难道不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吗?

老公姊妹几个很孝顺,儿子也知道关心老人。

在亲友的关心帮助下,儿子也顺利完成高中学业,进入大学。

生活瞬时简单起来。

孩子离开了家,家里事情似乎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了。

老公天天念念不忘他的儿子。我心大,我不太想。

但是久了我也想念。一忽儿觉得儿子很懂事,会把大学的事情做好;一忽儿担心儿子贪玩了,忽视了学习,又怕儿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受罪了。

但这些都不能说出来,你看不到他,管不到他,说再多也没有用。只有相信儿子,相信他不会差,相信他还会很优秀。

我们调整生活的节奏,学着看电影。

我们整理一分菜地,用青枝绿叶添一点色彩。

我调动一些情绪写一写垃圾文字,

我也很认真的买了笔墨纸砚练习大字。

我那些好朋友,我们以三十六度的温暖相处了一二十年。

因为人的体温是三十六度五左右,我想好朋友的温暖就是三十六度。

她跟你有一点温差,因为她不能是你。

在你难过不开心的时候她会安慰陪伴帮助,

但她不会刻意去追问你不愿提及的事,

不让你在回忆里把痛苦再次泛起,

这一点温差,是尊重,是更长远的爱,是可持续的爱。

我们和好友一起高谈阔论,也有时窃窃密语,

我们有时不分彼此,有时界限分明,

我们一起锻炼,一起吃饭,

我们一起打牌,一起喝茶。

给你体温一样的温暖,是家人,然而你不能时刻呆在家里,

给你低半度温暖的是朋友,朋友的陪伴不比家人少。

我们更应该感谢这低半度的友情,因为她体现着尊重,安全和持久,这是更深的深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座小城。每座小城都有她的风情和温度。

我喜欢平舆,既然陷于此,又何妨蛛网再温柔一些呢?

作者简介

逸,河南平舆人,家庭主妇,平时活动半径五公里,偶尔游山玩水。小时候喜欢写点文字,随着年龄增长,对诗越来越敬畏,写一些文字断成诗行,却不敢称之为“诗”,只是怯怯然谓之“写话”。喜爱乡村,有关乡村的每一点记忆都美如诗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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