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缘-2 儿时的记忆 绿色石头

我的童年时期也曾邂逅过如此的一汪翠绿。在我生长的海南岛密林深处知青农场,每年的某个时候一到吃饭的时间,家门口就会出现衣衫褴褛的乞丐,拄着拐杖端着大破碗,挨家挨户的讨食,大部分都是老人孩子。
每次爸妈都会舀碗饭盖点菜的倒入他们的大碗里,有时过餐了还会让老人门口稍坐,屋里下个面条煮两鸡蛋,左右邻居也会添点生的地瓜芋头留着带走。
我还记得孩子们躲在大人的身后,看着饥肠辘辘的老人,狼吐虎咽的吸呼着热面条,老泪纵横的叙说着家乡旱灾水灾的不幸遭遇,没活路了,只能背井离乡讨口吃的,走哪算哪,唯一的指望就是饥荒过后光景好点了,能再走回家乡,把老骨头埋在自家的地里。
在我还不懂什么是中国的母亲河的时候,我就明白只要门前出现要饭的,黄河又泛滥了,受灾的百姓又得出门讨活路了。
 玉缘 儿时的记忆一景  2021.7摄
某一天大人们都出工去了,农场机关的孩子们放学后在空地上,玩着蹦格子和跳绳的游戏,一位筋疲力襟的老人蹒跚而来,不记得样貌,甚至都不记得是男是女,同样的蓬头垢面,同样补了又补的破衣烂衫,不同的性别早已活成了同一张吃饭的嘴。
但身上的臭味记了一辈子,那不是洗洗就能去掉的臭味,一种肌肉腐烂的味道,也正是这种臭味吓跑了很多孩子,反感的大孩子还扔了几个石头,嘴里“臭讨饭佬!臭讨饭佬!”的叫骂。
爸妈从不准我们姐妹两欺负要饭的,但也会警告我们有的要饭的,会把孩子拐跑,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母。
看着老人饿的不行,下意识的冲回家里,把机关食堂买回来吃剩的早点,好象是一个油饼还是发糕,从饼干桶里抓了一把妈妈煮熟晒干的地瓜干,这是妈妈怕我们放学饿了自己做的零食,鼓起勇气追上了臭讨饭佬,将吃的塞入他那脏兮兮的大碗里,吓得一溜烟儿跑开了。
老人佝偻着背影走向不远处的一棵椰子树,坐在树荫里啃了很久,孩子们渐渐的又聚了回来,继续玩着孩童的游戏。
“丫头,丫头,你过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飘来,只见那讨饭老人向着我们招手,没人愿意过去,都盯着我,仿佛在说“是你招惹的你自己解决”
想着估计是渴了,每次爸妈都会给他们顺便倒口热水的,赶忙又冲回家,用搪瓷口杯从暖水瓶里倒了一杯热水送过去。
一来二去的看老人除了臭点,也没有恶意,不再害怕,敢隔着几步远看他啃口地瓜干喝口水了。
“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听声音象男的。
我没有回答他,盯着他身边的破麻袋,脑子里想着这么小的麻袋,应该装不下一个孩子,那大人说的要饭的会拐跑孩子,怎么个拐法呢?
“丫头,我家妮儿小的时候也喜欢扎小辫,和你的一样长,还喜欢把山里的花插在头上,可俊了。”老人自顾自的嘟哝,浑浊的眼里有星星在闪烁。
老人临走前塞给我一个翠绿色的小东西,说是给我玩的做个念想。
  玉缘 儿时的记忆一景  2021.7摄
那是一个绿色石头打磨的环形小件,从没见过如此做工精美的小东西,比成人的指甲盖要大些,光滑圆润,放在手心里深邃如一汪浓缩的绿湖,对着阳光照耀,又带有玻璃的质感,没有一丝的杂质,满绿中还能看到石头里的晶体结构,嵌在一个银色的小钉子上,钉子的一头被雕成一朵带着蕊的小花,与后头的小银托紧紧的夹住了环形绿石头,象电影里富家少奶奶的耳钉,捏在孩子的指尖,却更像雨后深塘里,一杆翠荷托着花苞幽香四溢……
爸妈从不许我们拿陌生人的东西,等我从那抹迷幻的翠绿中回过神,老头早已消失在椰淋掩映的成片平房间。
后来这个随手得来的小物件,被一个初中大男孩看上,威逼利诱连诓带哄的骗走了,倒是那丝丝的腐肉味和倏忽来去的一抹帝王绿,留为了一生偶尔的念想。
很多年后,自己在异国他乡生了一个闺女取名莫玉,一岁带回家乡,好姐妹惠英往小女的脖子上套了一个红线缠绕的如意扣,那环形的结构和那抹深绿色,又勾起了我儿时的记忆,
 
 玉缘 儿时的记忆一景  2021.7摄
 玉缘 儿时的记忆一景  2021.7摄
 玉缘 儿时的记忆一景  2021.7摄
 玉缘 儿时的记忆一景  2021.7摄
 玉缘 儿时的记忆一景  2021.7摄
 玉缘 儿时的记忆一景  2021.7摄
 玉缘 儿时的记忆一景  2021.7摄
                   林 2021.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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