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文学•随笔】蔡雪梅/江苏/廿五年前的一篇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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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文学·快讯】阿 月(四川)/《西南文学》作家工作室联盟隆重上线
【作家简介】
1995年7月18日 星期二 多云 气温27℃-33℃
上午,孩子他爸洗完衣服,就一溜烟带着儿子到公司里玩去了。我在沙发上看了一会书,洗好菜,觉得百无聊赖。吃完中饭,继续看书。屋子里太闷了,两点多钟收拾好东西,准备到大街上透透气,顺带买些日用品。刚出门就是一阵大点子雨砸下来,只好折回来。吃了两个桃子,热了骨头汤,浸了菠菜干,坐下来想写点什么,要不就把吾儿近年来的童言稚行择几个记录下来,留着以后翻看。
吾家有儿,人称“小不点”,三岁零九个月,上了几天小小班,一脸的天真可爱装不下,便充分表现在说话、做事上,常有“惊人之语”和“惊人之举”。
月亮坏了
吾儿十一二个月的时候,正逢中秋佳节,一家人高高兴兴吃完月饼,外公抱着他去屋子外边认识圆圆的中秋月亮。这时,正巧有一团白白的云彩飘过圆圆的月亮,遮住了月亮的一角。儿子激动万分地叫起来:“月亮坏了!月亮坏了!”全家人闻声,倾巢出洞,齐刷刷地看坏了的月亮。哈哈,果然,圆盘似的月亮被谁咬下来一小块。
小狗狗在笑
儿子和爸爸骑着轻骑“建设250”路遇一犬,来不及避让,父子俩侧身倒地,幸亏有其父竭力保护,可是儿子脸庞一侧还是轻度擦伤。在医院涂了红药水,有人跟儿子逗乐,说他是个“小花脸”。其父问他:“谁在笑你是个小花脸?”儿子朗声答道:“小狗狗在笑!”
长到房子顶那么高
一日吃晚饭,儿子不好好吃饭,东张西望,东拉西扯,全无饥饿的样子。我敲敲他的碗开导他:“小娃娃要多吃饭,多吃饭才能长得高长得快。”儿子很受启发,一下子来了兴致,狼吞虎咽,哗哗几下把饭碗吃了个底朝天。他一边把空空的碗底展示给我看,满脸得意地说:“妈妈,你看我吃了很多饭,可以长到房子顶那么高了吧?”一边用手指着房子天花板。我乐了,摸着他的大脑袋说:“对!对!”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我们工作忙,儿子在乡下外婆家呆过不少日子。一个假日,我们带他在收割过的油菜田里干农活。这时,儿子瞧见一块油菜田被火烧过,黑漆漆的一片,不由得诗意大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原来,昨天家人将用连枷拍打过的油菜籽荚儿堆在田里,用火烧了当肥料,才引得他发此感慨。
电视塔插到云里去了
我家住在文化宫北边的小码头,隔着濠河,西北面就是巍峨矗立的南通电视塔。一天,天气阴沉沉的,空气中水汽很重。在屋子外面玩的儿子,从门外探进他那颗大脑袋,眼睛瞪得溜圆,大声叫喊:“电视塔插到云里去了!”那一脸又惊又喜的神色,宛如发现了千年不见的奇观。我赶忙跑出去朝西边望去,哟,正有一股浓浓的云雾涌浪般汹涌地荡过电视塔的塔尖,塔身上半部分已经被白雾遮掩住了。平时高耸天际的电视塔也有她半掩琵琶半遮面的神秘姿容,真是难得一见呢!他爸爸在一旁呵呵直乐:“儿子,你可真能想,这么好的句子我都想不出。”他呢,望着高高的电视塔继续出神,根本不理会父亲一脸的崇拜。
今天小熊请客
昨天晚上九点钟,儿子在门外兴奋地大声喊:“妈妈,开门!”我下床刚打开门,就见他怀抱着个雪碧瓶子,高兴地把大脑袋伸给我摸,竟然还有滋有味、有腔有调地唱起我刚教给他的《到小熊家里去》:“今天小熊请客,我们到他家里去……”我哈哈大笑,接着往下唱:“又吃又玩又唱歌——”母子俩一唱一和,笑成一团。
绑鞋带
一天,儿子的鞋带在托儿所散了,他没哭没闹,花了很长时间,把鞋带缠缠绕绕,七拐八弯,左穿右踅,前编后织,最终柳暗花明,峰回路转,绞成了个麻花花,总算把鞋给绑好了。这可是他向生活迈出的极其可贵的一小步呢。
回到家里,看着一团蚯蚓打结似的麻花辫,我摸摸他的大脑袋:“我儿子真能干!遇到问题会自己想办法了。”然后花了十几分钟,前拆后解,左穿右退,一点点地松开了他的鞋子。再瞧他,正用心地用香皂搓手,香皂时不时像泥鳅一样溜进水盆,水花溅了一地。
二十五后的后记
二十几年后再读吾儿童言稚行,不由得再次感慨,纯真朴拙已经离我们渐行渐远了。八十年前,丰子恺说,孩子是“创造者,能赋给生命于一切的事物”,他们和大自然中的万事万物直接无障碍对话,代表的是人性中最本真的部分,是身为一个成年人内心深处所向往而渴慕的。
希望已经工作的吾儿再读稚童时代的言行时,能有所感悟,从而在今后的人生中有所坚持,像护藏珍宝一样守住一颗本真的心灵,彻底地诚实,不可犯“言不由衷、言行不一”的恶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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