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故乡 | 克俄真武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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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岭崇山勇跃来 到头入首扑河怀
龙水相会情缘地 庙宇幽然祭祈台
古庙大多座落在山来水会之佳地。
克俄真武庙也正是如此,她座落在孝义西60华里的克俄村中,远远望去耀眼夺目。其祖山从几百里外的西大山发起,一路穿帐过峡起伏绵长,左迴右转变化莫测,似条飞舞的巨龙由西向东勇跃而来,至克俄境地,黑牛沿平行千米,脉前沟垂落转右,红哇湾过一小峡,柏树脑凸起龙头,四垧地左爪落驻,瑜崖上右爪前伸,寨则宅壬向入河。右水绕西村向东,忽被南山垂乳阻拦使河流急转向北,与左水北来的河流相交而东去。两水相会与龙山入首形成了“渴龙饮水”之势。正是这特殊的情缘地貌,确立了真武庙的选址构建。相传曰:黑牛沿山龙一条,下落仰头柏树脑,龙嘴伸到两河口,喝水吐雾侍王候。
一座坚固精巧的石弦桥,座落在滔滔不绝北水南流的河面上,通过西接的丁字门洞将村东、村西上街、下街纵横贯通,使全村乡民和睦相处,融为一体,故称连心桥。
丁字门洞宽一丈高丈二,向西七丈后分岔南、北各两丈,并再次分岔口,北通娘娘庙,南通龙王庙、古戏台,向西两口分别通上下街。这些交岔处以磨式青砖垂悬环接,巧妙坚固。丁字门洞形成高5米、南北宽约15米、东西长约30米的大平台。平台上东四分之一是坐东向西、方形与洞壁直起的真武殿,西四分之三是殿院。从殿院北下石阶是天启年间建成的娘娘庙,南下石阶是清乾隆年间建成坐南向北的古戏台,及面对的龙王庙。这样以洞口、石阶、上下南北立体贯通。形成集实用、考古、观赏为一体的独特建筑风格,整个庙群东西宽约30米,南北长约100米,占地面积300余平方米。
真武殿建于明万历年间。真武即玄武,是四象之一,居坎位,辖水族,是最大的水神。将10米高的殿堂高筑于洞顶、雄居于民宅之上,既表神威镇妖,又表乡民敬神之意,一举两得,堪称绝妙佳作。真武帝金身面西而坐,令西方诸害水神妖望而怯步,佑我乡民风调雨顺、和乐安康。
真武大殿,砖木结构,三壁磨砖,东西出水,八梁暗柱,六兽吞珠,飞檐腾空,四唇迎风。绿琉璃瓦铺顶,黄琉璃瓦添花,雕砖牡丹装脊,铁花云针插峰,姜翁堂坐顶,花铁链固定。殿堂内,明柱歇叠,雕梁画栋,九龙戏水,九凤朝阳似活如生。正中雕龙的神龛内,端坐真武帝,头戴紫金冠,身着滚龙袍,腰束玉锦带,下摆潮涌日,手执利剑,脚踏龟蛇,披发怒目,神态威严。两侧壁画,蓝天中凤凰展翅,碧海中蛟龙腾身。正中供桌、香炉、珍馐、明灯,整个殿堂一派辉煌。
殿门外,左右各树巨龟驮青碑一尊,撰写建庙由来宗旨、捐资名讳。院正南花檐砖窑三孔,门北窗南,是道人住舍,也是村公所。西南建有砖木钟楼,挑角飞檐,细功刻绘,内悬挂高六尺,重千斤,内可围坐四人的铁钟,用圆木撞钟,宏声数里,悦耳悠扬。院正中设铁铸圆形化纸器一盏。高1.5米,直经1米,呈八宝九拱十出水,全身雕九龙戏水图,周边铸九首龙头,口含铜环,栩栩如生。寓意四季九龙治水滋润八方,生生不息。此盏造形别致,玲珑雅巧,美丽绝伦,精品难得。
娘娘庙四合院,龙王庙三门开,古戏楼宏经典……
真武庙群名目繁多,布局错落精巧有序,雕刻栋画丰富多彩,方位术数寓意深刻,各尊神像别具威雅。这些根据阴阳五行、易经八掛、生旺开合而精巧构建的载体内容宽广,限于篇幅,难以尽述。
让人不可思意的是,蒿为草本植物,醋溜(沙棘)为灌木,身高不过几尺,然而,在真武殿的梁柱中,竟有一醋溜大梁和一根蒿木支柱,据传此梁柱均出自我村醋梁江(地名)林中。
真武庙群的先后落成是克俄发展兴盛的里程碑,是乡民祭祈活动的连环所,是精神寄托向往的援源地。每年全村家家户户定时前往庙堂祭拜,击鼓鸣钟,旗列笙歌,献上供品香灯,节日庙会好戏连台,红红火火趣乐神仙恩赐,求得岁丰民安。
说来也怪,至此,年年风调雨顺,家家仓满粮丰,填丁填女多寿多福。乡民心喜若狂、精神倍增,更加奋发图强,自觉按真武庙寅时敲钟早起作劳,戍时击鼓熄灯安寝,晨钟暮鼓,文明有规,并将勤劳勇敢、团结善进的祖辈家风得以传承。随着家风的光大,乡民农商并举,天暖不误耕作,地冻抓紧经商,兴建了油坊、粉坊、醋坊、酒坊、豆腐坊、挂面坊,当铺坊等,买卖做到俄罗斯一带,并兴办了学私房,武术馆。
在我最早的记忆里,真武庙群还是锦绣如新,令人喜叹。小学时这些场所都成了学校教室。改革开放后,历届村委就地改建了新学校、新戏台。如今,真武殿虽经局部维修,但身灰颜垢,杂草丛生。
岁月流逝,时过境迁,真武庙虽然失去了往日的容颜,但不变的是地理位置,不变的是沉淀在人们心中久留的信仰。
1938年,烧杀掠抢奸淫成性的一股侵华骑马日军进犯克俄,过了连心桥,在真武殿下,马全下跪,鞭打不起。无奈,日伪头目带领士兵下跪,俸掌祈祷许愿:不在克俄奸淫烧杀。他们将桥上石狮头砍掉、代替杀人,而后马起绕道而去。后来人们传说此事时,总是说:多亏真武庙神灵保佑,为咱们护民护村。
文革期间,破旧立新,废除了庙宇的祭祈活动,男婚女嫁,听不到吹唱笙歌;连续几年干旱欠收,每年暮春,泥窝育苗、抗旱下种。1973年四月家父病故。生前他有两个要求:一是要装柏木棺材;二是要响器(乐队)吹唱送终。为了达到父亲的遗愿,我硬着头皮找到下乡工作队干部李国泰,以恳求的态度说明了情况。还好,他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这事当我不知道”。我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雇来了乐队吹唱,红红火火送了终。
暮色之时,阴云密布,一夜间,罕见的春雨一直不歇,次日天晴,土湿四寸,结束了烈日下社员们担水上山,汗流夹背,苦不堪言,点水下种,仍然没有保障的苦情。人们欢欣鼓舞,并说风凉话:“早知道侯治良死后能带来一场大雨,该早死一段时间”。也有人对我说:“真武庙就是灵,这么多年没听到红火的吹唱啦,你家挨庙住着,灵柩紧临真武庙,一天的吹唱,真武庙显灵了,因此,送来了一场大喜雨”。又说:“雨洒墓,必定富,今后你肯定要发达了”等等,众说纷云,不一而足。
这座文明的古庙,承载着几百年历史,记叙了世事沧桑,领略着寒暑交替、风晴雪雨;目睹了不同时代克俄人的纯朴生活、苦乐年华;她与克俄秀丽的山庄并存,迎旭日,送晚霞,观天象,听河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如今,村庄整体搬迁,村里的所有建筑将化为无有,我对村中堪称一景的真武庙依然有着无限的怀念与伤感......
作者简介:
侯惠通,克俄村保健站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