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纪(秋)九

周显王四十八年、秦惠文王更元四年、鲁平公二年【公元前321年】

齐靖郭君朝魏惠王。【古本竹书纪年】、【史记.孟尝君列传索隐】

初,田婴有子四十余人。其贱妾有子名文,文以五月五日生。婴告其母曰:“勿举也。”其母窃举生之。及长,其母因兄弟而见其子文于田婴。田婴怒其母曰:“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顿首,因曰:“君所以不举五月子者,何故?”婴曰:“五月子者,长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将受命于户邪?”婴默然。文曰:“必受命于天,君何忧焉。必受命于户,则可高其户耳,谁能至者!”婴曰:“子休矣。”

久之,文承闲问其父婴曰:“子之子为何?”曰:“为孙。”“孙之孙为何?”曰:“为玄孙。”“玄孙之孙为何?”曰:“不能知也。”文曰:“君用事相齐,至今三王矣,齐不加广而君私家富累万金,门下不见一贤者。文闻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今君后宫蹈绮縠而士不得裋褐,仆妾余粱肉而士不厌糟嗳。今君又尚厚积余藏,欲以遗所不知何人,而忘公家之事日损,文窃怪之。”于是婴乃礼文,使主家待宾客。宾客日进,名声闻于诸侯。诸侯皆使人请薛公田婴以文为太子,婴许之。【史记.孟尝君列传】

田文谓其父靖郭君曰:“君下宫蹈绮縠之衣,而士不得短褐。”【太平御览.689】

靖郭君之相齐也,王后死,未知所置,乃献玉珥以知之。一曰:薛公相齐,齐威王夫人死,有十孺子皆贵于王,薛公欲知王所欲立,而请置一人以为夫人。王听之,则是说行于王,而重于置夫人也;王不听,是说不行,而轻于置夫人也。欲先知王之所欲置以劝王置之,于是为十玉珥而美其一而献之。王以赋十孺子。明日坐,视美珥之所在而劝王以为夫人。【韩非子.外储说右上】

唐子短陈骈子于齐威王,威王欲杀之,陈骈子与其属出亡奔薛。孟尝君闻之,使人以车迎之,至而养以刍豢黍粱五味之膳,日三至,冬日被裘罽,夏日服絺纻,出则乘牢车,驾良马。孟尝君问之曰:“夫子生于齐,长于齐,夫子亦何思于齐?”对曰:“臣思夫唐子者。”孟尝君曰:“唐子者,非短子者邪?”曰:“是也。”孟尝君曰:“子何为思之?”对曰:“臣之处于齐也,粝粢之饭,藜藿之羹,冬日则寒冻,夏日则暑伤。自唐子之短臣也,以身归君,食刍豢,饭黍粱,服轻暖,乘牢良,臣故思之。”【淮南子.人间训】

龙叔谓文挚曰:“子之术微矣。吾有疾,子能已乎?”文挚曰:“唯命所听。然先言子所病之正。”龙叔曰:“吾乡誉不以为荣,国毁不以为辱;得而不喜,失而弗忧;视生如死;视富如贫;视人如豕;视吾如人。处吾之家,如逆旅之舍;观吾之乡,如戎蛮之国。凡此众疾,爵赏不能劝,刑罚不能威,盛衰、利害不能易,哀乐不能移。固不可事国君,交亲友,御妻子,制仆隶。此奚疾哉?奚方能已之乎?”文挚乃命龙叔背明而立,文挚自后向明而望之。既而曰:“嘻!吾见子之心矣,方寸之地虚矣。几圣人也!子心六孔流通,一孔不达。今以圣智为疾者,或由此乎!非吾浅术所能已也。”【列子.仲尼】

文挚见齐威王,威王问道焉,曰:“寡人闻子大夫之博于道也,寡人已宗庙之祠,不暇其听,欲闻道之要者,二、三言而止。”文挚答曰:“臣为道三百编,而卧最为首。”威王曰:“子绎之,卧时食何是有?”文挚答曰:“淳酒毒韭。”威王曰:“子之长韭何邪?”文挚答曰:“后稷播耰,草千岁者唯韭,故因而命之。其受天气也早,其受地气也葆,故聂辟懹怯者,食之恒张;目不察者,食之恒明;耳不闻者,食之恒聪;春三月食之,苛疾不昌,筋骨益强,此谓百草之王。”

威王曰:“善。子之长酒何邪?”文挚答曰:“酒者,五谷之精气也,其入中散流,其入理也彻而周,不胥卧而究理,故以为百药由。”威王曰:“善。然有不如子言者,夫春沃泻入入以韭者,何其不与酒而恒与卵邪?”文挚答曰:“亦可。夫者,阳兽也,发明声聪,伸头羽张者也。复阴三月,与韭俱彻,故道者食之。”威王曰:“善。子之长卧何邪?”文挚答曰:“夫卧,非徒生民之事也。举凫雁、鹄、鹔相、蚖蟺、鱼蟞、蝡动之徒,胥食而生者也;食者,胥卧而成者也。夫卧,使食靡消,散药以流刑者也。譬卧于食,如火于金。故一夕不卧,百日不复。食不化,必如纯鞠,是生甘心密墨,危伤痹蹶,故道者敬。”

威王曰:“善。寡人恒善暮饮而连于夜,苟无苛乎?”文挚答曰:“无妨也。譬如鸟兽,早卧早起,暮卧暮起,天者受明,地者受晦,道者究其事而止。夫食气潜入而默移,夜半而气,致之六极。六极坚精,是以内实外平,痤瘘弗处,痈噎不生,此道之至也。”威王曰:“善。”【马王堆帛书.十问】

齐王疾痏,使人之宋迎文挚,文挚至,视王之疾,谓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虽然,王之疾已,则必杀挚也。”太子曰:“何故?”文挚对曰:“非怒王则疾不可治,怒王则挚必死。”太子顿首强请曰:“苟已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争之於王。王必幸臣与臣之母,愿先生之勿患也。”文挚曰:“诺。请以死为王。”与太子期,而将往不当者三,齐王固已怒矣。文挚至,不解屦登床,履王衣,问王之疾,王怒而不与言。文挚因出辞以重怒王,王叱而起,疾乃遂已。王大怒不说,将生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挚。爨之三日三夜,颜色不变。文挚曰:“诚欲杀我,则胡不覆之,以绝阴阳之气?”王使覆之,文挚乃死。【吕氏春秋.仲冬纪至忠】

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在色为苍,在音为角,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筋,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

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舌。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藏为心,在色为赤,在音为徵,在声为笑,在变动为忧,在窍为舌,在味为苦,在志为喜,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

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主口。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藏为脾,在色为黄,在音为宫,在声为歌,在变动为哕,在窍为口,在味为甘,在志为思。思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甘伤肉,酸胜甘。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肺主鼻。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藏为肺,在色为白,在音为商,在声为哭,在变动为咳,在窍为鼻,在味为辛,在志为忧。忧伤肺,喜胜忧;热伤皮毛,寒胜热;辛伤皮毛,苦胜辛。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肾主耳。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藏为肾,在色为黑,在音为羽,在声为呻,在变动为栗,在窍为耳,在味为咸,在志为恐。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黄帝内经.阴阳应象大论】

肝仁,肺义,心礼,肾智,脾信。肝所以仁者何?肝,木之精,仁者好生,东方者阳也,万物始生,故肝象木,色青而有柔。肺所以义者何?肺,金之精,义者断决,西方杀成万物,故肺象金,色白而有刚。心所以礼者何?心者,火之精,南方尊阳在上,卑阴在下,礼有尊卑,故心象火,色赤而光。肾所以智者何?肾,水之精,智者进而不止,无所疑惑,水亦进而不惑,故肾象水,色黑水阴,故肾双。脾所以信者何?脾,土之精,土主信,任养万物,为之象生物无所私,信之至,故脾象土,色黄。【春秋纬.元命苞】、【乐纬.动声仪】

陈轸告楚之魏。张仪恶之于魏王,曰:“轸犹善楚,为求地甚力。”左爽谓陈轸曰:“仪善于魏王,魏王甚信之,公虽百说之,犹不听也。公不如以仪之言为资,而得复楚。”陈轸曰:“善。”因使人以仪之言闻于楚。楚王喜,欲复之。【战国策.楚策三】

张仪恶陈轸于魏王曰:“轸善事楚,为求壤地也甚力之。”左华谓陈轸曰:“仪善于魏王,魏王甚爱之。公虽百说之,犹不听也。公不如仪之言为资而反于楚王。”陈轸曰:“善。”因使人先言于楚王。【战国策.魏策一】

楚王逐张仪于魏。陈轸曰:“王何逐张子?”曰:“为臣不忠不信。”曰:“不忠,王无以为臣;不信,王勿与为约。且魏臣不忠不信,于王何伤?忠且信,于王何益?逐而听则可,若不听,是王令困也。且使万乘之国免其相,是城下之事也。”【战国策.楚策三】

楚王问于陈轸曰:“寡人之待士也尽心矣,而四方之贤者不贶寡人,何也?”陈轸曰:“臣少尝游燕,假馆于燕市,左右皆殒肆,惟东家甲焉。帐卧起居,饮食器用,列不备有,而客之之者,日不过一、二,或终日无一焉。问其故,则家有猛狗,闻人声而出噬,非有左右之先容,则莫敢蹑其庭。今王之门无亦有噬狗乎?此士所以艰其来也。”【郁离子.噬狗】

陠客困刍问王于栽郢之岁。【江陵望山沙冢楚简】

赵武灵王娶韩女为夫人。【史记.赵世家】、【史记.六国年表】

燕易王薨,子哙立。【史记.燕召公世家】

燕君子哙,邵公奭之后也,地方数千里,持戟数十万,不安子女之乐,不听锺石之声,内不湮汙池台榭,外不罼弋田猎,又亲操耒耨以修畎亩,子哙之苦身以忧民如此其甚也,虽古之所谓圣王明君者,其勤身而忧世不甚於此矣。【韩非子.说疑】

燕王好乌,庭有木皆巢乌,人无敢触之者,为其能知吉凶而司祸福也。故凡国有事,惟乌鸣之听。乌得宠而矜,客至则群呀之,百鸟皆不敢集也。于是大夫、国人咸事乌。乌攫腐以食,腥于庭,王厌之。左右曰:“先王之所好也。”一夕,有鸱止焉,乌群睨而附之如其类。鸱入呼于宫,王使射之,鸱死,乌乃呀而汲之。人皆丑之。【郁离子.燕王好乌】

子之相燕,坐而佯言曰:“走出门者何,白马也?”左右皆言不见。有一人走追之,报曰:“有。”子之以此知左右之不诚信。【韩非子.内储说上】

周显王崩,子慎靓王定立。【史记.周本纪】

慎靖王。【帝王世纪】

秦惠王四年,狼入咸阳市。【七国考】

约本年,孟子游鲁。

鲁欲使乐正子为政。孟子曰:“吾闻之,喜而不寐。”公孙丑曰:“乐正子强乎?”曰:“否。”“有知虑乎?”曰:“否。”“多闻识乎?”曰:“否。”“然则奚为喜而不寐?”曰:“其为人也好善。”“好善足乎?”曰:“好善优於天下,而况鲁国乎?夫苟好善,则四海之内皆将轻千里而来告之以善。夫苟不好善,则人将曰:'訑訑,予既已知之矣。’訑訑之声音颜色距人於千里之外。士止於千里之外,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与谗谄面谀之人居,国欲治,可得乎?”【孟子.告子下】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孟子曰:“不教民而用之,谓之殃民。殃民者,不容於尧、舜之世。一战胜齐,遂有南阳,然且不可。”慎子勃然不悦,曰:“此则滑釐所不识也。”曰:“吾明告子:天子之地方千里,不千里,不足以待诸侯。诸侯之地方百里,不百里,不足以守宗庙之典籍。周公之封於鲁,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而俭於百里。太公之封于齐也,亦为方百里也,地非不足也,而俭於百里。今鲁方百里者五,子以为有王者作,则鲁在所损乎,在所益乎?徒取诸彼以与此,然且仁者不为,况於杀人以求之乎?君子之事君也,务引其君以当道,志於仁而已。”【孟子.告子下】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庄子.外篇秋水】

惠子谓庄子曰:“人故无情乎?”庄子曰:“然。”惠子曰:“人而无情,何以谓之人?”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恶得不谓之人?”惠子曰:“既谓之人,恶得无情?”庄子曰:“是非吾所谓情也。吾所谓无情者,言人之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惠子曰:“不益生,何以有其身?”庄子曰:“道与之貌,天与之形,无以好恶内伤其身。今子外乎子之神,劳乎子之精,倚树而吟,据槁梧而瞑。天选子之形,子以坚白鸣!”【庄子.内篇德充符】

庄子谓惠子曰:“孔子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始时所是,卒而非之,未知今之所谓是之非五十九非也。”惠子曰:“孔子勤志服知也。”庄子曰:“孔子谢之矣,而其未之尝言。孔子云:'夫受才乎大本,复灵以生。’鸣而当律,言而当法,利义陈乎前,而好恶是非直服人之口而已矣。使人乃以心服,而不敢蘁立,定天下之定。已乎已乎!吾且不得及彼乎!”【庄子.杂篇寓言】

约本年,赵人荀况生。腹黄享不禄。

王四年,相邦张仪、内史口、操之造,口界,戟刺。工师贱、工卯,锡。【王四年相邦张仪戈】

周慎靓王元年、秦惠文王更元五年、鲁平公三年【公元前320年】

齐迎妇于秦。【史记.田敬仲完世家】、【史记.六国年表】

齐威王薨,子宣王辟疆立。【古本竹书纪年】、【史记.田敬仲完世家】

齐威王卒,宣王即位,苏代说宣王厚葬以明孝,高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破敝齐而为燕。【史记.苏秦列传】

邹忌事宣王,仕人众,宣王不悦。晏首贵而仕人寡,王悦之。邹忌谓宣王曰:“忌闻以为有一子之孝,不如有五子之孝。今首之所进仕者以几何人?”宣王因以晏首壅塞之。【战国策.齐策一】

齐宣王问匡倩曰:“儒者博乎?”曰:“不也。”王曰:“何也?”匡倩对曰:“博者贵枭,胜者必杀枭。杀枭者,是杀所贵也。儒者以为害义,故不博也。”又问曰:“儒者弋乎?”曰:“不也。弋者从下害于上者也,是从下伤君也;儒者以为害义,故不弋。”又问:“儒者鼓瑟乎?”曰:“不也。夫瑟以小弦为大声,以大弦为小声,是大小易序贵贱易位。儒者以为害义,故不鼓也。”宣王曰:“善。”【韩非子.外储说左下】

齐宣王谓田过曰:“吾闻:儒者亲丧三年。君与父孰重?”过对曰:“殆不如父重。”王忿然曰:“曷为士去亲而事君?”对曰:“ 非君之土地,无以处吾亲;非君之禄,无以养吾亲;非君之爵,无以尊显吾亲;受之于君,致之于亲,凡事君以为亲也。”宣王悒然,无以应之。【韩诗外传.七】、【说苑.修文】

宣王好射,说人之谓己能用强也。其实所用不过三石。以示左右,左右皆引试之,中关而止,皆曰:“不下九石,非大王孰能用是?”宣王悦之,所用不过三石,而终身以为九石。三石,实也,九石,名也。宣王悦其名而丧其实。【尹文子】

齐宣王好射,说人之谓己能用强弓也。其尝所用不过三石,以示左右,左右皆试引之,中关而止。皆曰:“此不下九石,非王其孰能用是?”宣王之情,所用不过三石,而终身自以为用九石,岂不悲哉!【吕氏春秋.贵直论壅塞】

齐宣王行金刀之法。【新论.补遗】

秦惠王北游戎地,至河上。【史记.秦本纪】

秦孝文王五年,游朐衍,有献五足牛者。【汉书.五行志】、【搜神记.六】

东方之墨者谢子,将西见秦惠王。惠王问秦之墨者唐姑果。唐姑果恐王之亲谢子贤於己也,对曰:“谢子,东方之辩士也。其为人甚险,将奋於说,以取少主也。”王因藏怒以待之。谢子至,说王,王弗听。谢子不说,遂辞而行。【吕氏春秋.先识览去宥】

谢子见于秦惠王,惠王说之,以问唐姑梁,唐姑梁曰:“谢子,山东辩士,固权说以取少主。”惠王因藏怒而待之。后日复见,逆而弗听也。【淮南子.修务训】

祁射子见秦惠王,惠王说之,于是唐姑谗之,复见,惠王怀怒以待之。非其说异也,所 听者易也。【说苑.杂言】

□客监胡适楚之岁。【包山楚墓竹简】

燕伐赵,围浊鹿。赵灵王及代人救浊鹿,败燕师于勺。【古本竹书纪年】

燕人伐赵,围浊鹿。赵武灵王及代人救浊鹿,败燕师于勺梁。【水经.滱水注】

王山祠,《水经》云:“行唐城内北门东侧祠后有神女庙,前有碑,其文曰:'王山将军,故燕蓟之神童,后为城神。’圣女者,此土华族石神夫人之元女。赵武灵王初营斯邑,城弥载不立。圣女发叹,应与人俱遂。妃、神童潜刋真石,百堵皆兴,不日而就,故祀此神。后之灵应不冺焉。”夫人城,《晋太康记》曰:“行唐县北二十里有夫人城,即王神女所筑。”【太平寰宇记】

赵武灵王建藂台於邯郸。【太平御览.177】

灵山,在县西北三里许。赵武灵王登灵山,以石凿人马形,其下有水井,以石覆之,呼为灵井。【邯郸县志】

约本年,武灵王娶韩王女为夫人,生子章,立以为后,章为太子。【古列女传.孽嬖】

守陇,讳宣,号连捷,图南长子,威烈王己卯生,荫袭祖爵。周慎觏王辛丑,领家属二十八口,由枝江迁于岳州府平江县居焉。其后因居潭州,即今之长沙也。自古传日:“罗氏起脉,望出长沙。”即今湖南长沙府浏阳、善化二县是也。公于周赧王丙辰年,八月初十日殁,寿九十八。葬长沙城内天心角,今墓迹犹存。原配吕氏,次配张氏,三配苏氏。生子二:茂峻、茂岫。【罗氏宗谱】

约本年,孟子离鲁适魏。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万乘之国,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国,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万取千焉,千取百焉,不为不多矣。苟为后义而先利,不夺不餍。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亦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孟子.梁惠王上】

孟子见梁惠王。王立於沼上,顾鸿雁麋鹿,曰:“贤者亦乐此乎?”孟子对曰:“贤者而后乐此,不贤者,虽有此不乐也。《诗》云:'经始灵台,经之营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经始勿亟,庶民子来。王在灵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鸟鹤鹤。王在灵沼,於牣鱼跃。’文王以民力为台为沼,而民欢乐之,谓其台曰灵台,谓其沼曰灵沼,乐其有麋鹿鱼鳖。古之人与民偕乐,故能乐也。汤誓曰:'时日害丧,予及女皆亡。’民欲与之皆亡,虽有台池鸟兽,岂能独乐哉?”【孟子.梁惠王上】

梁惠王曰:“寡人之於国也,尽心焉耳矣。河内凶,则移其民於河东,移其粟於河内。河东凶亦然。察邻国之政,无如寡人之用心者。邻国之民不加少,寡人之民不加多,何也?”孟子对曰:“王好战,请以战喻。填然鼓之,兵刃既接,弃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后止,或五十步而后止。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曰:“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

曰:“王如知此,则无望民之多於邻国也。不违农时,穀不可胜食也;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穀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鸡豚狗彘之畜,无失其时,七十者可以食肉矣。百亩之田,勿夺其时,数口之家可以无饥矣。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颁白者不负戴於道路矣。七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途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是何异於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孟子.梁惠王上】

梁惠王曰:“寡人愿安承教。”孟子对曰:“杀人以梃与刃,有以异乎?”曰:“无以异也。”“以刃与政,有以异乎?”曰:“无以异也。”曰:“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色,野有饿莩,此率兽而食人也。兽相食,且人恶之;为民父母,行政,不免於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父母也?仲尼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为其象人而用之也。如之何其使斯民饥而死也?”【孟子.梁惠王上】

维岁正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为人君者,赏罚不可以不当,赏罚不当则毋以使民。为人君者,决狱不可以不正,不正则善人怠善,而奸人劝奸。故国德君正曰圣,官正曰敬,此治民之道也。为人君者,不可以轻言,轻言则多失,多失则多悔,故彭祖曰:'戒之!戒之!’言不可追,此之谓乎?为人君者,不可以言不智, 言不智则是自穷也。处上位而数自穷也,其何以正下?为人君者,不可以尽情于其臣,尽情于其臣,将何以君人?为人君者,不可以大愨, 愨则大信人,大信人则可诳,可诳则可夺。谚曰:'踵之恃而踵是失。’以谚正之,则守国……不达,不达则气不治,气不治则妨于寿。为人君者,不可以大酒,大酒则大荒,主大荒而臣不荒者,国非其国已。故《诗》曰:'耿耿不寐,如有隐忧。’此之谓也。

为人君者,不可以不好听,不好听则毋从知下之情,故必听而勿闻,知而默前,此谚之所谓曰:'不狂不聋,不能为人公’者也。故《书》曰:'大智似狂。’其此之谓乎?为人君者,不可以信谗,信谗则苛民,苛民则政乱,政乱则民移,民移则国空虚,国空虚而城不守,主欲毋危,其得已乎?故《书》曰:'失之于本,不可返于末。’此之谓乎?为人君者,喜怒不可以旋发之于前,有所难,未可以旋唯之。有所非,未可以旋非之,穆穆乎!贤主之心,如临深渊,其谁能极之?故《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夫君人者将如临深渊,而臣人者将如履薄冰。此谚之所谓曰:'为主不易,为臣不易。’者也。夫为人君而有所唯,则旋唯之,则所唯者,其庸必唯乎?有所非,则旋非之,则所非者,其庸必非乎?故为人君而是非不当,则为不明,为上而不明,其下将代之,故《诗》曰:'敬之敬之!天度定之。’此之谓也。为人君者,不可以通其群臣之言,通其群臣之言,则臣相知情,臣相知情则不和,不和则乱主,乱主则主危,故《书》曰:'周之密之,重之间之,福则存矣。’此为人君者所谨慎也。”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曰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正月更旦之驯。”

维岁二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殷武汤儆大甲曰:'朕子九人,唯尔为嗣。岂独汝宜?它斯可置。汝不好善,其庸知不代?为能孝悌,譬之若天,谁敢弗戴?尔□□□,□义尊仁,而遂为民天;汝弗能勉,而自令为地。唯毋为地,人将履之。唯毋为天,其谁敢视之?夫天之与地相去远矣,而为人君与为人臣之相远也,又远于天之去地也。承国主者,其胡可以毋务好善?’昔禹敕启曰:'勉务好唯,而戒毋作非,□国失……弗好务,将或代之。诸置嗣者,莫立不治。自昔及今,从古以来,岂有不贤而可任国哉?今汝不能聪明元圣,其何以独得奉祭祀?’若吾不宽而无惠于民也。虽然,尔能令,而百姓毋我思也,则而位可以幸于不危矣。尔为不能意众百姓而使之,皆欲吾复生也,则成周之民非而民已。尔有蓐邑,而成周之人不为汝民,其何以守国?有土有国而无德于民,其安得为君?已得为君,自令不得,愚孰大焉?故《周书》曰:'皇天降殆,愚实为始?’其此之谓乎?”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二月更旦之驯。”

维岁三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周文王问于闳夭曰:'余有子四人,或贵或爱,或长或贤,吾将谁置?’夭对曰:'置贵而不贤,是犹独令岐山二女为府史也,岂能自守?置爱而不贤,是犹独令三月之婴儿处中野,而美之以夏后之璜也,岂能勿亡?置长而不贤,是犹独令昆吾之九鼎,……患于不利?’文王曰:'善!’乃自礼发以为大子。及文王薨,大子发立,即有天下,旋正海内。其同生三人,即遍封之,其地之广狭既大于岐周。后世闻之,莫不称誉文王之圣也,皆以文王为善立嗣,而知所属任。故属子国而能守之,则追誉其亲。予而失之,则非徒亡国而已,又将伤其先人。承国主者,其胡可毋务遂孝而谨慎其身?”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三月更旦之驯。”

维岁四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吴攻郢,昭王垂泣以辞其民,曰:'与人之兄处而杀其弟,吾弗忍也。与人之父居而殄其子,吾何以国焉?为它人臣与为吾臣,岂有以异?楚、吴其何择?皆勉待矣。吾将去汝,往适远方。’乃与其奴宵出。夜半,郢人求君弗得,师若失亲,莫不涕泣。于是乃携幼扶老,抱负赤子,以从昭王。谓昭王:'以众则楚不如吴,以勇则吴不如楚。民请还,为致勇之寇。’乃返,至于邗王之所,令吴阖庐一夜未尝不三徙卧。阖庐无聊,不俯楚得,恐失其身,乃复归郢,若其始也。昭王有失郢之行,而无德于民,其乏祀必矣,岂有尚得为君?此《诗》所谓'怀德维宁’者也。人君其胡可以毋务怀德?”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四月更旦之驯。”

维岁五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越王句践有疾,乃召其嗣,而与之言曰:'吾所嘱汝无它,其要既尽于不善而勿为。务若阖庐之自令伯也,而勉毋效其置夫差也。余告汝于三江之间,其歌谣之诗而汝谨听之,曰:越之城旦发墓于邗,吴既为虚,其孰卫阖庐?虽已掩埋之,寇出其骸, 莫守其坟,人发其丘,抇以为壑,岂或禁之?见其若是也,其谁能毋怵惕? 而勉鉴于兹。徒步之人,布衣之士,犹有羞辱,恶大口耻,况在千乘人君之大子?阖闾入地乃十于余年,而木既出矣。今我去汝,往藏发齿。余恐而轻国而不好文理,不爱民而乏绝吾祀,特令我卒而若阖庐不孝而已。余恐其若此,吾故不能毋出,……”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五月更旦之驯。”

维岁六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晋献公有子四人,皆易为嗣,奚齐先立,而不能自治,浅智而愚,众弗遂置。卓子继之,不肖以疑,其下既不附,民莫之戴。二子已废,夷吾乃代,弃德反施,无仁而善背,虏以入秦,身大辱耻,归而从薨。圉子立事,德仁无行,布惠弗亟,群臣莫臣,弗肯为使,失位亡国,其身旋代。兹四主者,非不已尝君百姓,有嗣不智不惠,故皆陨殛。四主无后,重耳乃置,孝悌慈仁,众莫弗喜,遂长有晋。子孙继嗣,非徒不废,有伯于世,大逞其志。此《书》之所谓曰'主择臣,臣亦择主’者也。既书于志,今汝能慈孝、尊仁、贵信,余虽未嗣立,而身自令。余虽己终,至于季年,众之立汝也,若日之必出,犹将戴天,尔远信仁而不能慈孝,恶学憎善而不听教导。余虽身置汝,人将代汝,民莫而肯好。夫有士之主,将民之与处,而民不尔好,其孰在而听?莫居而去,国既空虚,尔欲守国,其将谁于居?非我与而言,告汝其然,它人其孰敢既出兹言?呜呼!戒哉!尚勉承教,而谨慎勿慢。”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六月更旦之驯。”

维岁七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秦穆公乘马而车为败,右服失而野人取之。缪公自往求之,见野人方将食之于歧山之阳。穆公叹曰:“食骏马之肉而不还饮洒,余恐其伤女也!”于是遍饮而去。处一年,为韩原之战,晋人已环穆公之车矣,晋梁由靡已扣穆公之左骖矣,晋惠公之右路石奋投而击穆公之左袂,其甲陨者已六札矣。野人之尝食马肉于歧山之阳者三百有余人,毕为穆公斗于车下,遂大克晋,虏惠公以归。此《诗》之所谓曰'君君子则正,以行其德;君贱人则宽,以尽其力’者也。人主其胡可以毋务惠于庶人?”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七月更旦之驯。”

维岁八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晋文君伐曹,克之,而夷其宗庙。穿地三仞而得金匮焉,其中有书,曰:'非骏勿驾,非爵勿罢。’文君问于咎犯曰:'是何谓也?’咎犯对曰:'非骏勿驾,毋使肖人也;非爵勿罢,毋大不仁也。’文君曰:'是善言也,而曹君贵之,何故以亡?’咎犯对曰:'贤主之贵善言也,令工庸之于庙,令史繇之于朝,日闻于耳。今曹君之贵善言也,入之于地而已,深埋而弗视,不亡奚待?’文君曰:'善哉!’于是始坐,未尝不先听道君之治,与乱主之过。每闻道君之治,未尝不曰其谁能及此。每闻乱主之过,未尝不自谓几其若此。人之求多闻见也,以鉴戒也。今我语汝,而尔弗能行,余恐而有代也。”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八月更旦之驯。”

维岁九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赵宣孟将上之绛,见翳桑下有卧饿人不能动,宣孟止车,为下飨,蠲而餔之,饿人再咽而能视矣。宣孟问之曰:'尔何为而饥若此?’对曰:'臣宦于绛,归而粮绝,羞行乞而憎自取,故至于此。’宣孟予之脯二朐,拜受而弗敢食也。问其故,曰:'臣有老母,将以遗之。’宣孟曰:'斯食之,吾更与汝。’乃赐之脯二束与余布百,而遂之上。处三年,晋灵公欲杀宣孟,伏士于房中以待。发酒,宣孟知之,中饮而出。灵公令房中之士疾追杀之。一人追遽,先及宣孟,见宣孟之面,曰:'欸!君邪!请为君反死。”宣孟曰:'而名为谁?’反走,且对曰:'何以名为?臣,夫委桑下之饿人也。’还斗而死。宣孟遂生。此《书》之所谓也,'德几无小’者也。故壹德一士,犹生其身,况德万人乎?故《诗》曰:'赳赳武夫,公侯之干城。’'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人君其胡可以毋爱士?”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九月更旦之驯。”

维岁十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魏文侯有二子,曰颀,曰击。其少长均,而颀也爱。以颀为后,而封击于中山。二子者,长孺子颀愚而不能听亲,中山之君慧而孝以慈仁。魏文侯曰:'寡人置子,不置慧而置愚,不立孝仁而立无亲,则是寡人不贵贤而党于爱子也,爱子而亡国,其何口口口口,岂能守祭?置贤而信贤,则父之所贵与所甚爱,其奚……”……世弥贤也。今汝能贤,则蓐邑虽小,其庸不如三晋之始也?尔为不贤,则周虽千乘,其徒步几矣。夫从徒步而为千乘,此世之所尚也。夫从千乘而去之徒步,此古之所病也。不徒可病,其于先人有伤,此《书》之所谓曰:'汝勿遣祖考羞哉。’者,其此之谓乎?”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十月更旦之驯。”

维岁十一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称于《大雅》,曰:“呜呼!小子未知臧否,余故毕告汝于得国失国,废兴之所以。”曰:“昔秦献公有疾,乃召其嗣仲敬子,而自身谓之曰:'秦国之故,适有大丧,必从群嬖。今寡人适为下游,而欲勿使从,其可德乎?’仲敬子曰:'秦国有故,其何可变易故仲敬子之所以遂不得为后者也,不听亲也。’公曰:'为人君者,其臣有罪,岂可而勿赦?罪犹有赦,而况无罪乎?无罪而强杀之,吾弗忍也。其命尚未穷,而欲其亟终,岂可谓德?且己去其民矣,而上犹有不惠之名,其何以弥久而龠思于百姓?子其敬德,毋逆……’……入,乃谓夫人曰:'汝有子六子,宁利一人而亡五人乎?其宁利五人而亡一人乎?’夫人对曰:'宁利五人。’于是果亡一人而已,不众所害。故仲敬子之所以遂不得为后者,不听亲也。今汝无孝而难听亲,则周虽小国,其庸可得乎?昔尧敕舜曰:'置嗣无宜,以贤为宜:立后无正,以贤为命。’夫贤之臣不贤,久矣,岂乃今哉?”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十一月更旦之驯。”

维岁十二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俟国者,不可以不宽,不宽则无以容众,众之为君而弗能容,其何以守国?国不守而城空虚,危孰大焉?有土地者,不可以不惠,不惠则无以来民,民之使而莫肯来,其谁与处国?君百姓者,不可以不信,不信则无以致远近,远近莫至,将谁为主?守宗庙者,不可以信谗,信谗则苛,苛则怒,怒则伤心,伤心则气不平,气不平则百疾生,百疾生,将安得寿?故为人君而能行之,则……子信谗,反以为祟。昔周公旦东征,三年不归,有恶之于周成王者,其志盈车。成王既弗信也,而积其志以待周公,已示周公,乃燔之。故周成王所以能遂成其王者,不信谗也。昔管夷吾为公子赳射齐桓公,中其钩背。及桓公之为君也,论其贤臣,而知其莫能及管夷吾也,于是召管夷吾于鲁而授之相。或进谏曰:'夷吾之罪大矣,奈何不以为戮而授之相也?’齐桓公曰:'吾闻之:为人君者,不久藏怒;论臣之道,取其成功而不苛其小故。’于是遂用管仲,使治齐国。故桓公之所以九合诸侯而遂伯于世者,则管仲之力也。今如能废桓公之训,去还忿,用贤仇,听谏而毋覆过,则尔国虽小区区,其何患于不丰侈,吾闻之曰:'人君其强,适足以覆过,其智,适足以郤谏,若此者,失国之主也。’其胡可以毋慎?”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十二月更旦之驯。”

维岁闰月,更旦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赵简子身书二牍,而视自繇之。其书之言曰:'节欲而听谏,敬贤而勿慢,使能勿贱。为人君者能行之三者,其国必弥大,其民弗去散。’已繇兹书,右手把一以予伯鲁,左手把一以予无卹。俱……在。伯鲁亡其鲁,令之口讽之而弗能得。无卹出其书于左袂,跪而进之,令口讽诵之而习。简子曰:'鲁也,不知好学之有赖也,不知纵欲之日败也,不知自以为少而年己暮也。不识之三者,其安能守祭,其使能使民毋去己还。’乃立无卹以为太子。简子已终,无卹即位,遂为贤主。故赵氏之所以始也千乘,已而为万乘者,其二主贤也。今我不如赵简鞅,而尔又不及襄子无卹。谚曰:'掩雉弗得,更顺其风。’今尔虽不能及赵襄子,曾不若谚?”已教,大子用兹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岁闰月更旦之驯。”

……其身。为其无亲,则不若以国予世之贤人。舜之所爱子曰商均,舜启导之,欲其能贤,教之而不可,乃放遂之,弗使王民,于是为篇曰:'父之爱子也,岂恶贵之?念予之国,恐以祟之。夫亡国之人,岂将徒亡国而已?必失其身。’禹谓启曰:'丹朱、商均,行义弗好,寡德少礼,是以不得为尧舜嗣。’汤谓大甲曰:'尔不畏天,其安得见日?尔不事神,将予汝疾,身病而体痛,岂能有卹?尔能畏天,则寿命永长。尔能事神,则无疾殃。灾祸不至,国安而身利。为人主者,其胡可毋好善?’昌谓发曰:'天下之民,尔能爱之,斯而畜也。海内之众,尔能弗利,斯而雠也。为人主者,慈惠温良,其胡可毋好也?’发谓诵曰:'天监临下,日临九野,尔杀不当,司命在户,所处不远, 居以视汝。’昔秦穆公临泄谷之水,而身敕其嗣焉,曰:'敬天畏鬼,毋杀无罪。我废行此,吾故能立伯于兹泉之上,而命之曰伯水,尔尚谨承……毋重之,必将务。苟身能治,国家亦治。处上位者,将逞其志,唯毋身乱,则国家亦乱。国与身乱,虽为人主,其安得所愿? ’昔越王句践过阖闾之丘,见人发之,归而敕其嗣,曰:'它既可革,唯亲不可复得,已不可复得,而为人子者尚犹不能守其骨骸,其若何哉? ’故发克殷而为铭于席端,曰:'畏戒!畏戒!取谏不远,视而所代。’越灭邗,则岂独不可以自为谏? 汝试往视阖闾之丘,见其为壑也,而毋轻吾国。

昔齐桓公敕其后嗣,曰:'谚有言曰:'生人日饱,死人日朽。’余岂能为士,而尚令汝道?夫君民者道,则为人命。唯毋不道,则人为之…………主者,唯毋失臣,岂有尚得复君民?故《诗》曰:'怀德唯宁,宗子唯城。’汝以为城,而无有怀德,则城必有隙。唯毋有隙,其怀也必矣。《书》曰:'木折必节,墙壊必隙。’国之安危,必在君世。嗣之遂置,必在季岁。汝尚勉德以待天福,而毋自使废。

维岁终享贺之日,恭大子朝,周昭文公自身敕之,用兹念也。曰:“昔尧之所爱子曰丹朱,不好慈孝,繁乐以沦。尧欲其贤,而弗能教诲,乃废弗立,而虞舜是置。于是为篇曰:'子而能慈仁,则以代……’……辅。民何归沃,从有道处。暴乱者亡,鬼神弗与。贤主兼国,不肖无慧,失其疆土,其谁有常所?今汝有民而不能圣,则齐侯之姓,岂必为吕?”已教,大子以六王五伯之念,斯乃授之书,而自身嘱之,曰:“汝勉,毋忘臘之明日新岁之驯。”大凡六千。【北大汉简.周驯】

约本年,赵人剧辛、赵人公孙龙、赵人廉颇、魏人魏牟生。

王五年,上郡疾造,高奴工鬶。【王五年上郡戈】2

六年,口工冶众。【赵六年口工戈】

八年,冶匀,啬夫孙口、工酋。【中山八年铜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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