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黄梅】岳湾的古树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一半在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一半洒落阴凉，一半沐浴阳光，非常沉默非常骄傲，从不依靠从不寻找。

——三毛
      第一次见到岳湾的古树，还是童年时，记得一到家，忙不迭地向奶奶开讲：“岳湾有两棵古树，都好高好粗，我们三个小伢根本抱不过来。村后的那棵有好多根，就像是好多条蟒蛇盘来盘去，黑黝黝的，最外边的还布满青苔，看上去有点怕人。那里好凉快，树荫比伞大多了，有好多好多伞才行……对，就像一朵大大的绿云。听见树上的鸟叫，也觉得离地面好远……”奶奶只是微笑地听着，并不打断我的话。最后才说：“这两棵树是镇村树，往年每个村都有。不过岳湾的是岳飞后人栽的，很有些年头了。”
     上中学后，台湾校园歌曲和日本电视剧《排球女将》风行一时，我们也开始向往有风景的户外活动。几位同学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还是去岳湾好，因为风景如画的县河周边，房屋正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于是节假日，我们便穿过大片的庄稼地，一口气跑到村前的古树下，再沿着林荫小道，边好奇地打量着爬满青藤的篱笆，盛开的打碗碗花，茂密的修竹，边漫步到村后的古树边，仰望一下伟岸的树干和葱郁的树冠，小心地抚摸着横七竖八的虬枝，瞥一眼右边搭着红布的微型小庙，然后或坐或倚，轻声细语地交谈，再冲上旁边高高的堤坝，那边就是奔流不息的大河，我们雀跃着跑向河边，对着马尾山和古树，唱几首新学的歌，顿时欢歌笑语围绕着我们。
      成家后，这里已成为每年踏青的必经之地，此时只剩村后的这棵古树，更觉弥足珍贵。有一年，对孩子爸讲，“说起来最喜欢这棵树，可是没有一张照片呢。”“好，好，今年就补照一张。”那天特地穿了件绿色毛衣，迎着和煦的春风，看着画里画外都是我爱的物和人，情不自禁地开怀大笑，却听不到风中的叹息。
     带着日积月累的疑问，查阅相关史料，驻足时光深处：原来元贞三年（公元1297年），岳飞后人奉宗族之命承袭县城‘岳王庙’，从大河石牌山岳谷仓陟至县城南郊，……在环形坝的东、西、北各植一棵枫树。村东头土地庙旁所植的是双枝头枫树。……后世人称其为‘武穆古枫’……”

1938年，日寇驻马尾山，修碉堡，挖战壕，欲砍古枫。岳家湾老幼倾城而出，拼死相护，最终让古枫树幸免于难。

回首七百年来的中国历史，不难看出，你历经了多少人世更替，战争离乱，亲见了一代又一代人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这一切都沉默无声地凝聚在你一圈又一圈的年轮里。

(2012年照片）

近年来，县城区改造，土地庙已出现在昔日的堤坝边，古树那纵横交错的根部已深埋地下，只有这棵古树，仍孤独地守候着这片历史的天空。如今活成了一座地标，活成了弘扬岳氏文化的载体之一，活成了一个游子寄托乡愁的象征，也活成了一段农耕文明的见证。而在我看来，你更像一座绿洲，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巨大的生命能量，并给人以巨大的精神满足！
       然而，所有加在你身上的这一切荣光，你并不知道，更无须证明。你只是在恪守树的职能时，遵循季节的嬗变，春来抽枝散叶，秋至删繁就简，以完成年复一年生命过程的呈现。

作者：花开指间   湖北黄梅人   黄梅一中教师

编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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