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济水” 征文 | 济水与《愚公移山》 | 作者：杜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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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源，济水文化源远流长；《愚公移山》的故事在这里发源，济源被授予“中国愚公文化之乡”；悠久的历史积淀了济源“一山一水一精神”（一山即王屋山、一水即济水、一精神即愚公移山精神）的深厚文化底蕴。我在济源生活了十年，讲了八年的《愚公移山》，愚公不怕困难、坚韧不拔、挖山不止的精神深深打动了我，在生活中我也在不断内化并践行这种精神。但我对济水始终心存敬畏，因它时隐时现，穿越黄河而不浑，神秘莫测。今年我终于鼓足勇气尝试走近济水、探秘济水，随着对济水的深入了解，不禁感叹：济水与《愚公移山》均起源于王屋山，济水的至柔至善与王屋山的巍峨雄伟恰似道家的“一阴一阳”，两者互为补充，缺一不可，这座城市的深厚底蕴也由这“一山一水一精神”得以滋养和彰显。

济水之源与愚公移山故事发源地

王屋山是济水的源头。济水的源头虽然颇具争议，但“发源于王屋山”在古代文献中是极为流行的一种说法，个人也较为认同。《尚书˙禹贡》曰：“导沇水，东流为济”。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济水》曰：“济水出河东垣县东王屋山，为沇水。”晚唐著名道士杜光庭撰写的《天坛王屋山圣迹记》云：“又坛西有悬泉。名曰太一泉。其水味甘如醴。其泉水流如线。落在石斗中，深可数尺，千人饮之不耗，经年不汲如故。次西一石岩，名曰‘黑龙洞’……昔太乙元君修道于此。其太一泉水，伏流其下，东为济水。”明代李濂《游王屋山记》云：“下南天门，里许，游黑龙洞，洞前有太乙池，即济水发源处也。”清人胡渭在《禹贡锥指》卷十五中说:“旧记:济水出王屋山顶太乙池，伏流地中，东行九十里，复见于此。其太乙池今亦涸矣。”从上述文献可以看出，自晋代至清代，王屋山一直被认为是济水的发源地。汉代笼统地认为济水出自王屋山，唐代认为济水出王屋山顶“太一泉”，明代更名为天坛山顶“太乙池”，清代研究《禹贡》的大家胡渭则进一步予以追认。

王屋山还是愚公移山故事的发源地。在《列子》一书中，列子曾多次提到拜访他的老师壶丘子林。壸丘，原是一个小国，被灭之后建壶丘亭以作纪念；子，是古代对有学问人的尊称；林，是列子老师的名字。那么，壶丘在哪里呢？正处在轵关陉所经的垣曲县古城镇。因此，可以肯定的是当年列子从居住地（现今郑州）去拜访他的老师时必经轵关陉。轵关陉起始于今天的济源市轵城镇，经王屋山天坛峰脚下向西过邵原镇，折向西南过垣曲县古城镇，至垣曲县城，然后至侯马，绵延四百里，地势险要，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想要出行必然困难重重，才会想到开山劈路。王屋山下至今仍流传着“愚公盘山”的故事，并记载于济源市志上。相传，很久以前，王屋山天坛峰下住着一个名叫吕三太的犟老头，身高七尺，力大无比。吕三太的家住在一个小山坳里，去山泉挑水要绕很长的路，费时费力。有一天，吕三太把全家人叫到一起，提出了劈山开道以便取水的想法，不料却遭到家人反对。吕三太一气之下，就找铁匠打制了一把特大镢头，独自上山挖了起来。家人本以为没人帮他，他干不动就会停下来，谁知这个犟老头上山一干就是一冬一春，还居然把一座小山挖开了一个大壑口。全家人眼看拗不过他，又心疼他，就一起帮他去挖山。就这样，他们一家人农忙种地，农闲挖山，一直干了好几年，还真在这座小山上挖出了一条通往山泉的道路，从此吃水再也不用绕路了。综合这些史料可以推测，列子去拜访老师时必经王屋山，而这个故事又在王屋山下广为流传，因此列子当年很有可能是以此故事原型作为《愚公移山》的创作素材。

《愚公移山》故事的发源地与济水的源头均出自王屋山，王屋山巍峨雄伟，秀丽壮观，阳刚中不乏阴柔；太乙池的水涓涓流淌，滋润着济水之源。穿越千年的寓言故事与千百年来的神秘济水遥相呼应，共同滋养着这座古老的城市——济源。

济水的“三洑三现”与愚公的“坚韧不拔”

济水是古代“四渎”之一，它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三洑三现”，穿越黄河而不与黄河混淆，一直独立成河，顽强的独立入海。《尚书·禹贡》对济水的发源和流向作了大致的描述：“导沇水，东流为济，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又东北入于海。”古济水自王屋山顶的太乙池发源后，随即潜入地下，在济源县城的北部平地喷涌而出，形成两个源头——东源和西源。这是“一洑一现”。济水一路流出济源，蜿蜒起伏，在流经沁阳、孟州、温县后，横穿黄河而过，在黄河南岸又向东流去，与黄河形成十字交叉，溢出一大片水泽，共同形成古代荥泽。这是“二洑二现”。这里就出现了难解的千古谜案：一条河流怎么能够横越过另外一条更大的河流而不受到相互的干扰？人们用“地下伏流”说进行解释，认为济水从黄河北岸潜入地下，南岸复出。《禹贡》在说了济水从黄河溢出来后，接着说“东出于陶丘北”。陶丘在今山东省定陶县，和荥泽有数百公里之遥。由于《禹贡》没有说清楚，后人就又用“伏流”的说法来解释，荥泽水渗入地中，在地下东流，到陶丘之北又流出地面，从此往东北，一直到海。这是“三洑三现”。济水状虽微细，潜流屡绝，却曲折千里，独流赴海，这表现出其不屈不挠、坚韧不拔、不达于海誓不罢休的顽强拼搏精神。

愚公凭借人力要移走方七百里、高万仞的太行、王屋二山，面临着山高路远、工具简陋、路途安全以及人员食宿等种种困难。但愚公的可贵之处在于，他始终信念坚定，身体力行，率先垂范，日复一日叩石垦壤，不为任何困难所吓倒，也不因他人嘲笑质疑而后退。这种坚韧不拔、锲而不舍的精神最终感天动地，神来相助，移走了大山。这个神话故事于2020年9月被搬上荧屏，《新愚公移山》虽然是个动画片，但感人至深，催人泪下，尤其在结尾处，小愚公（愚公之子）历经种种艰辛找到了山神，并与之决战，由于力量悬殊巨大，小愚公几经努力都失败了，但他始终坚信“心中无山，万山可移”的信念，最终凭借自己过人的智慧战胜了看似不可战胜的山神。没有什么困难不可战胜，只要你下定决心，坚持到底——这正是愚公移山精神的精髓所在，也是毛泽东抗战时期反复引用这则寓言的根本原因所在。

愚公移走两座高山与细微的济水流入大海，看似都难以实现，但精神的力量是巨大的，愚公挖山不止的精神感动上帝最终移走大山，济水“三洑三现”百折不挠最终也东流入流。这种坚韧不拔、锲而不舍的精神早已融入愚公儿女的灵魂深处和血脉之中，体现在济源发展的方方面面，水洪池村十年修一路的故事、“人工天河”引沁济蟒的故事、侯三元45年如一日把小种子做成大产业的故事、三代护林人60年将荒山变林海的故事、济源17年创建全国文明城市的故事……愚公儿女用“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韧劲，无声地演绎着当代愚公精神以及济水顽强拼搏的精神。

济水的“为善”与愚公的“为公”

唐代诗人李甘在《济为渎问》一文中指出，“济南去数十里过河矣，寡介如此，驰狂浊中，未尝波渝气夺，别河而潜积沙，连块千里，不压不翳，益壮其流。帅汶而东，终能发山输海，此其所以为渎也。今河负其强大，自积石不捷趋海。往来戎狄间，胁泾、渭、沣、漆、汾、洛、伊、沁之水，以滋其暴，决愁民生，中土患，势逆曲多，穷始归海。此皆济水所羞也。”李甘将济水与黄河进行比较，他认为黄河决愁民生，而济水则是温和慈祥，宽厚仁爱，从善而流，惠泽千秋。唐太宗曾问大臣许敬宗：“天下洪流巨谷不载祀典，济水甚细而尊四渎，何也？”许敬宗答曰：“渎之为言独也，不因余水独能赴海也，济潜流屡绝，状虽微细，独而尊也。”唐太宗听后，说了一个字：“善”。老子《道德经》中的“上善若水”指的就是济水。济水在历史上从未泛滥成灾，危害百姓，济水流域物产丰富，经济繁荣，它为两岸百姓带来的是祥和与安宁。济水这种位尊“四渎”而不张扬、润泽万物而悄然无声的谦逊美德，正是“上善若水”的完美体现。

济水的“为善”恰似愚公的“为公”。愚公移山不是为一己之利，而是为众人，为他人，是“为公”。正是因为移山这件事是惠及子孙后代的利他之事，才得到了家人及众乡亲的鼎力相助，子子孙孙接续努力，挖山不止，最终感动了上帝。著名的历史学家、教育家、思想家傅斯年曾在《人生问题发端》一文中将自己的人生观念概括为：为公众的福利自由发展个人。为了更通俗地解释他的观念，傅斯年引用了《愚公移山》故事，“这段小说把努力、为公两层意思，形容得极明白了，‘子子孙孙，无穷匮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一句话，尤其的好！我们可以从这里透彻的悟到，人类的文化和福利，是一层一层堆积来的，群众是不灭的，不灭的群众力量，可以战胜一切自然界的……但能群众永远努力做去，没有不‘事竟成’的。我们想象人生，总应当遵从愚公的精神。我的人生观念就是‘愚公移山论’”。“为公”和“努力”正是愚公移山论的核心内容。毛泽东在七大闭幕词中，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挖掉封建主义、帝国主义两座大山，最终目的还是“为公”，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解放，子孙接力，“挖山不止”。共产党人的“为公”凝聚了四万万中国人民之力，激发出无穷的精神动力，最终推翻了两座大山，建立了新中国。

济源西有太行、王屋二山，东有四渎之一的济水。太行、王屋二山演绎着“愚公”咬定目标、苦干实干、锲而不舍、久久为功的精神，济水孕育着清净平和、与民为善、坚韧顽强的美好品性，两者一刚一柔，一阳一阴，阴阳互补，和谐交融，共同塑造了济源独特的“一山一水一精神”。这种精神也将不断激励愚公儿女自强不息、开拓进取、坚韧不拔、团结奋进，为建设又富又美济源、在中原更加出彩进程中济源出重彩而不懈努力！

作者简介：杜丹，女，河南省济源市委党校讲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