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口语诗在唐山:姥女孩≌柏君

姥女孩的诗(10首)

本名陈丽霞,女,60后,在唐山老家务农。

夹着尾巴做人

我本是妖

这些年

夹着尾巴做人

人没做成

想回到妖的世界

一摸

尾巴没了

只剩下个核

每一个人

都是被上帝

咬了一口的苹果

我摸摸自己的腿

摸摸自己的手

摸摸自己的脑袋

上帝好像

把我咬的只剩下个

苹果核了

再也没有了芬芳

来龙去脉

活了五十岁

我摸不清

自己的来龙去脉

像被移栽的植物

叫不上名字

不是花生不是土豆

也不是葡萄苹果

看不到根

找不到茎

只看到几片薄薄的叶子

耷拉着

这棵植物

从没有开过花

父亲怎么知道

像鹅卵石

顺手摸一模

超市里的芒果

手上留着芳香

晚上

两只芒果躺在枕头旁

父亲站在门口

手里还提着一袋芒果

我欣喜若狂

可是

父亲已去世多年

那个时候

我们县城的超市

还没有芒果

父亲怎么知道

我喜欢吃芒果呢

看看人表演

一民每天晚上

都在看动物世界

血腥的场面

弱肉强食

但没有尔虞我诈

只有明争

没有暗斗

没有警察没有城管

没有红绿灯

没有驾照

没有身份证

没有结婚证

我感觉还是做人比较安全

当看到一个雄狮

战胜所有雄狮

雌狮全部属于它时

我夺过遥控器

看看真人秀吧

看看人表演的节目

报应

我承认

我从来没有

好好爱过母亲

没有给她买过花

没有给她买过贵重的衣服

她那么喜欢首饰

我只给她买过一只铜戒指

让她喜欢的不得了

我长大后甚至从没拥抱过她

从来不跟她说说心里话

讲讲外面的世界

我经常看到她眼巴巴地

想问我一些事

又咽回去

现在

我干完地里的活

汗流浃背

回家做饭

儿子头也没抬

在玩手机

我一说话

闺女就说我更年期了

老鼠

一进门看到一只老鼠

它没有马上跑

却定定地看了我一秒钟

然后嗖的一下子钻进

橱柜底下跑了

鼠夹子,鼠箱子,鼠药

都无法让老鼠上当

它好像知道了

人类的预谋

它绕道而行

放了药的苹果不吃

除非熏药它无法破解

可是

人类的骗子

只是在诱饵上放了点钱

人啊!就轻而易举被骗

互不理睬

我们一起给桃树施肥

一民刨沟,我撒化肥

天气燥热,没有一丝风

桃树不吭声

晚上回到家

狗狗迎上来

亲了我又亲他

我做饭,一民看电视

儿子在手机里大战

直到吃饭

谁都没有发现

我们一天竟然没说一句话

穿过小巷

我喜欢在夜晚

穿过那条小巷

遇见天堂的奶奶

坐在门槛上

和她唠唠家常

老槐树上挂着月亮

还是那么年轻

那块青石板上

我和你写过作业

背对背朗诵

雄兔脚扑朔

雌兔眼迷离

双兔傍地走

安能辨我是雄雌?

电线杆下的男人

空落落的院子

只剩下他一个人

老伴去城里哄孙子了

儿子给他足够的钱

他什么也不缺

每天早晨

站在院外的电线杆下

看电线杆上的网线

网线上的小鸟叽叽喳喳

大雾天

水珠吻着水珠

柏君的诗(7首)

柏君,原名郭百军,1973年出生,河北唐山人,现于当地一所小学任教。

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

那年是1985年

姐姐第一次

带我未来的姐夫回家

妈妈问姐夫

父母身体怎么样

兄弟姐妹有几人

后来还问

他家是什么成分

姐夫边用手比划边说

家里盛饭

用这么大的大瓷盆

我在一边正写作业

忍不住笑出了声

姐姐轻推了一下姐夫

没问你家用什么盛饭

问的是你家的

家庭成分

姐夫忙不迭的说

我家是贫下中农

贫下中农

现在想起这一幕

知道当时

妈妈终于放了心

这是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

关于大地震

人们津津乐道的

往往是

谁家的媳妇儿

光着就跑了出来

至于村里死了的

那一百多口

很少再有人

提起

动物饼干

小时候

老姨给过我

一袋动物饼干

我把它们

一个一个

摆放在桌面上

每天玩一会儿

然后才舍得

吃几片

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就这样

从我眼前

逐个的

消失不见

一部看过多次的电影即将放映

妈妈想看

某个电视节目

我找到后

她看了十几分钟

就靠着沙发

睡着了

想起小时候

在露天地看电影

我也是看着看着

就困了

一头倒在

旁边这个酣睡的

老太太怀中

现在

我或许

正在她的梦里

跟着她

蹦蹦跳跳地

走向村东头

那里正支起幕布

一部看过多次的电影

即将放映

女性塑像

公园里的一座

女性塑像

那高挺着的胸部

被人们摸得锃亮

其实我也想摸一摸

但最终

只是双臂下垂

站在塑像前

招呼妻子

给自己照了张相

妻子选取的角度

恰好让我的头

挡住了那对

明晃晃的乳房

雪的命运

大雪过后

环卫工人

在小区里铲雪

他们把一些雪

堆在路边

把一些雪

放入花坛

还有一些雪

被小推车运走

剩下最底层的雪

再也铲不尽

行人走过

车辆碾压

很快

就变得一片泥泞

移风易俗

前些年

二爷曾操持

村里一位在车祸中

丧生的小伙子

迎娶了邻村

同样因车祸而亡的

一位姑娘为妻

并骨之后没几天

二爷打麦子时

不幸绞掉了右臂

自此

四邻八村

配阴婚彻底绝迹

而且父母们

也不再强加干涉

子女的婚事

唐山记

“燕赵七子”诗丛之一的《唐山记》,是东篱第三部诗集,由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这是一部人文地理意义上的山海经(唐山北依燕山,南临渤海),也是一部植根于大地震废墟上的精神史,更是一部充满童年经验和成长经验的油葫芦泊往事。

定价:40元。微信(tsdongli)红包作者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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