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曾植的书法,“撅齿獠牙”不漂亮,为何还被誉为清末巨匠?
清朝中后期,书法风尚开始转向碑帖融合,期间出现很多进入书法史的大家。清末民初的沈曾植,虽是大学问家,但其书法将碑体融合草书,有开宗立派之功,被誉为清末书法巨匠。
沈曾植
沈曾植(1850—1922),字子培,号巽斋、寐叟等,浙江嘉兴人。光绪六年(1880年)进士,官至安徽提学使、署理安徽布政使等职。沈曾植博古通今,学贯中西,以“硕学通儒”蜚声中外,被誉为“同光朝第一大师”。书法兼收并蓄,大器晚成。取法广泛,碑帖并治,尤得力于二爨。
沈曾植书法
沈曾植的书法,并不追求二王的流美,而是将碑派的用笔糅合到章草之中,或许在常人看来,他的字“撅齿獠牙”,并不好看。但要知道,一个人能够经过这么多年,依然受到书法史的高度评价,肯定是有原因的,略陈如下:
01 一、势掺分隶
古人论书,多用“势”来描述和分析。势即点画运动的方向和趋势,是书写的角度、力度和速度的综合体现。沈曾植的“势”,最突出之处在于掺入八分、隶书笔势。
隶书关键在于横画,即所谓“蚕头雁尾”。实质在于笔势上拗,即写一横画时,从左到右行进,先略向下,至中段处再渐渐往上拗,到结尾顺势写出雁尾,势尽意未尽,余韵无穷。
沈曾植书法
比如上面这副对联的“青”字,三横均有上拗之势。再如“江”字的两横、“白”字框内短横、“羽”字第一横、“霄”字第一横,都暗含隶书笔势。高妙之处还在于写得不着痕迹,轻松自然。沈曾植于《爨宝子碑》《流沙坠简》用功很深,故能信手拈来,且因势而动,随势生发,使得联作每个字摇曳多姿,既拙朴古厚,又自然生动。
02 二、变化融通
变化即阴阳。古人用阴阳观概括万物相辅相成。《道德经》云:“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书法之道,也在于阴阳。仔细对照沈曾植的书法,可谓处处有变化、处处有生机。
《周易·系辞下》云:“变则通。”由是可知所有的变化,都是为了达到通的境界。沈曾植的书法糅合碑的雄强朴茂和帖的峻落灵活于一体,即是融通。沈曾植最大的融通,在于打破碑帖壁垒,碑帖结合,兼收并蓄。
沈曾植书法
03 三、独立精神
独立精神是所有艺术的灵魂。书法最终是人的精神气象的体现。没有精神气象,再高妙的笔墨技巧都形同虚设。如同一盆假花,因为没有精神和生机,任凭花叶再完美无缺,终究也让人感到索然寡味,倒不如路边的野草,时时使人振奋。
书法的独立精神,在于书家的自我意识,即不人云亦云,随波逐流,而是追求自我,寻觅本相。沈曾植是大学问家,他的自我意识贯彻始终。无论是早期学黄、米诸家,还是后期衰年变法,沈曾植书法都呈现强烈的个人风格和较高的辨识度。
沈曾植书法
他的临摹和学习都是为了吸收养分,为我所用,最终完善自身的书法风格。只有以“我”为根本,以临摹学习为吸收手段,才能不断完善这个“我”,这正是沈曾植书法给我们的重要启发。
04 四、白璧微瑕
沈氏书法的白璧微瑕处,在于晚年自化还不够彻底。这种不彻底,最主要表现在结字造型还未能完全脱离黄道周,或许因为专注研究书法时间不长,或许因为天不假年。
沈曾植书法
沈曾植大半生花在钻研学问和政事上,辛亥革命后,即从1911年到1922年这一段时间,才专门研究书法。沈氏生命的最后两年,才是他书法艺术最灿烂的时候。假使再多十年光阴,留给历史的或许是一个更彻底的沈曾植……
文:仇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