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文/王法

元宵节

又到了元宵节，我的家乡的人们又按照惯例来准备着过节。

早上按照往年一样，按节日的习俗吃元宵，如同端午吃粽子，过年吃饺子一样，似乎带着某种义务性与自发性的感觉。从市场里买来的元宵一个一个白白圆圆的卧在碗里。

吃过元宵，真的就和十五的月亮一样美满了么？

本来以为这个节日和往常一样温吞吞的就过去了，早上吃元宵，挂灯笼，晚上在淡淡火药味的道路上走上一圈，回到家，便又和往常一样睡觉。平日怎么过，过了元宵节，还是一样的。

中午的时候，由于祖父多年的脑血栓病突然发病了，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是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因此父亲去了市里的医院看护。到了中午的时候，家中仅我和母亲两个人过节。这样的情况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有几次。

晚上，因为家里少了一个人，家中略微带些寂寞的气氛。远处还有一些烟花噼啪的声音。

然而即便是这样，元宵节还是要按照习俗来举行。吃过晚饭后，把灯笼点亮(其实就是按一下灯泡开关)，用柴油混合柴草的灰，在院子里的出门砖路上撒下。大门外再撒上三四堆。用打火机点燃。家乡称呼其为“送灯”。于是红红的火焰伴着一股柴油的味道扑了出来。看它要燃尽了，用木柴棒拨一拨，它又会再燃烧一会。

对面邻居家也在送灯。这个时候，我们常常现在门口互相聊会天，从若干年没见的老李聊到学校食堂的官僚后勤主任等等。等所有火堆都燃尽了，便道了别，锁了门去外边走上百步。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一路上没什么灯光，周围的人家都在放着烟花，咻的一下升上去，哗的一下再炸开。

我小的时候，或者说是在年少的时候，十分不喜欢这些琐碎的节日活动，比如送灯啊，放爆竹啊，出门走上一百步啊，感觉都好无聊，不论怎么样，走上一千步，一万步，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的。并不会因为这种人为主观的念头而改变分毫。也可能是我小的时候就比较宅。

在短短的四年里，祖母去世了，我的一位舅舅去世了，邻居去世了两个，小学同学的父亲突然病逝，我的一位大学老师也去世了。周围人有的人自杀了，有的人患上了心理疾病，有的人生病但是痊愈了，有的人正在生病还未健康。还有很多人看起来十分健康，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身体的不健全之处。似乎大家都在希望有着一副完美的身躯，可是却又依旧为自己的不健康犯愁。

人的不健康是永恒的，人永远会经历生老病死。那人们的这些所谓“送灯”“点灯笼”的行为，和燃放烟花爆竹来庆祝元宵节的活动，还有那句活到九十九的话语，是不是徒劳呢？

那就是人这个身躯是有限的，即人永远会经历生老病死，而人的永恒健康是无限的，可是这种庆祝行为难道不可以看成从有限到无限的一种眺望，一种希冀吗？

单单不去往所谓有限无限那种虚无缥缈的方面去考虑，仅仅从自身来看，也是对人的一种深切真诚的祝福。人在世间生活，义务般的祝福，阿谀的赞美已经快要把人淹没了，那么这种不为利益，不为赞美的送灯、燃放爆竹、点灯笼，这种行为已经算是很纯粹了，在这个万事万物都很难纯粹的成人世界上。

一种仪式，一种许愿，一种憧憬。我希望我能够活到九十九，我希望我能顺心如意。谁都不想在病床上告别尘世。我曾经和我同学开玩笑，说等我到了60岁以后，我的梦想就是自然死亡。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必人人都有体会。

一种对自己的许愿和祝福。这个就是节日仪式的根本含义吧。

所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所谓“长命百岁”，所谓“祝你一路顺风”，所谓“善有善报”，所谓“有情人终成眷属”，所谓这个，所谓那个。林林总总，数不胜数。前几日我看网剧，看见一群朋友给xm过生日，让他吹生日蜡烛许愿。xm静静的许着愿望，闭着眼睛流了泪。我不知他当时心境究竟怎样，但他的流泪让我幻想起来。我至今还没有过生日的时候，一群人或者几个人送了自己蛋糕，点上蜡烛许愿的经历。毕竟男生，这种经历多了反而显得怪怪的。但是一次也没有的男生估计也不是少数。我坐在椅子上，手里托着手机看着xm。我幻想着，过生日的当天，我闭着眼睛许完了愿望，在吹灭蜡烛的那一瞬间，我真的相信我所许下的所有愿望，真的都能一一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