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故事大赛169 | 刘春雨:猫眼胡同
《春天的故事》第二季全国大赛征文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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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微信平台《文学百花园》、《小说大世界》联合推出,以《春天的故事》为主题的文学创作大赛(题目自拟), 即日起正式启动。本大赛体裁、题材不限,参赛作品在《文学百花园》推出。 每篇作品字数2000字内,每首诗在40行内,作品要求原创,且未在其他微信公众号发表过,可多篇文章参赛(只取最高奖)。
1、来稿需注明【参赛】字样 +作者简介+作者生活照,否则,视为普通投稿。
2、本次大赛以点数取胜,打赏资金不返还(1元折合2个点击量)一个有效评论折合3个点击量(有效评论一个ID只选一次)。
3、大奖作品字数在2000字内,超过字数只能获最佳人气奖。
4、本大赛设大奖一名,奖金:2000元(现金),最佳人气奖一名,奖金:1600元。二等奖二名,每人奖金1000元,三等奖五名,每人奖金300元,优秀奖二十名,赠送《文学百花苑》(双月刊)2017年全年杂志,发荣誉证书,在《文学百花园 ·微刊精选》杂志第八期起,陆续选登 , 赠送当期杂志。
5、 收稿时间:即日起到7月20日止。
6、获奖信息在最后一贴推出后的第10日公布 。
参赛邮箱:1015044537@qq.com
作者简介
刘春雨,生于1952年,河北宁河县人,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六八届盘锦知识青年。197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先后毕业于辽宁大学中文系(党政干部进修)、中国语言文学自修大学。1978年起,先后在《诗刊》、《人民日报》、《辽宁日报》、《沈阳日报》、《芒种》、《诗潮》、《当代诗歌》、《诗神》、台湾《秋水》、《葡萄园》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出版长篇小说、诗集、童话六部,有两部长篇小说待出版。1993年开始参与社会文化活动。先后在辽宁电视文化艺术中心、辽宁电视台、沈阳电视台担任大型系列电视专题片策划采访撰稿工作。1995年赴台湾参加第15届世界诗人大会。1995年受澳大利亚华文作家协会邀请,进行文学访问。2018年受聘于辽宁日报集团《幸福老人报 · 中国知青专版,任编辑》。
猫眼胡同
作者:刘春雨
早晨,天刚蒙蒙亮,小脚老太太吴马氏就亮开了嗓门:"王疤瘌眼儿,你给我出来!"她喊到第三遍时,住在胡同右侧第二家出来了一个年龄五十左右的女人。此人细高挑儿,瓜子儿脸,长相不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右眼下眼皮边儿有一块凹凸的疤痕。她男人姓王,所以,背地人们都叫她王疤瘌眼儿。其实,她的大名叫张凤芝。在这个只有十户人家的猫眼胡同,要说长相,张凤芝实际很自信。她从来不认为眼睛边上有点疤痕,就照别人差啥。
"老吴太太,你朝谁叫王疤瘌眼儿!我、我什么地方又惹着你了!"张凤芝气得脸煞白。"我问你,你在背后说我是地富反坏右!这话是你说的不?!"吴马氏气冲冲地问。吴马氏男人是地主成份,文革中让专政队批斗游街想不开,自个儿寻了短见。一九七八年,也就是去年,已经撤销了他的罪名,工资全部补发。所以,吴马氏才有胆量质问张凤芝。
"我说你咋的!我就说你了,你就是地富反坏右!"张凤芝今天似乎豁出去了,因为她最忌讳别人叫她的外号。另外,她也觉得吴王氏这个老太太这阵子太嘚瑟了。自打她男人被撤销了罪名,又补了工资,她一天到晚从胡同进出,旁若无人,扬巴透了!
吴马氏一听张凤芝不但不认错,还跟她叫号,当时就气得颠三倒四了。她反身回家里拿了个炉铲子,急步迈开小脚,到了张凤芝面前,半举着炉铲子喊道:
"你信不信,我敢用这个炉铲子铲你?!"吴马氏虽说是六十多岁,又是小脚,可她身体挺好。加之家里被压抑了许多年,冷不丁见天日了,有一种意气风发的劲儿。
"你敢!来、来!你不铲,你她妈就不是人咒的!"张凤芝一看这吴马氏像疯了似的举着炉铲子张牙舞爪,当时就急眼了。她双手插腰,身体傾斜,挺胸昂头,跟吴马氏叫上了劲。吴马氏啊啊地叫着,呱唧,就给了张凤芝一炉铲子!这一铲子正道道地打在了张凤芝的乳房上。
张凤芝疼得痛彻心腑,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跟吴马氏就撕巴在了一起。等到居民组长陈雅娟和邻居们听着不是动静,出来劝架时,两个人已经打得难解难分了。过去,邻居们因生活琐事,偶尔也打个仗,但顶多是吵吵一通就拉倒。可今天这两个人的仗,陈雅娟走到近前一看,可都出了大格了。吴马氏双手死命地薅住了张凤芝的一大绺头发,张凤芝则狠狠地咬住了吴马氏的耳朵,場面十分惨烈。
陈雅娟和她男人大李 ,还有对门的小沈两口子等人都上前拉架 ,却没拉开。张凤芝男人外号叫芋头,他冲上去想揍吴马氏,被陈雅娟给推一边去了。
情况万分紧急,如果这两个人再这样僵持下去,吴马氏的一只耳朵与张凤芝的一大绺头发都可能保不住。陈雅娟五十六岁,当了五年居民组长了。她为人聪明点子多又心地善良 ,居委会对她很倚重。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出主意来了:猫眼胡同过去闹过黄皮子,我干脆用这个吓唬吓唬这两个人,兴许有效果。她对周围的邻居们眨了眨眼后,突然大声喊道:"哎呀妈呀!黄仙来了,快跑,快跑啊!"邻居们四散而逃,吴马氏和张凤芝一听黄仙来了,当时就要把尿吓出来了,两个人麻溜分开了,抱头就要往家跑。回头一看根本没有黄仙的踪影,马上坐在地上开嚎了。
陈雅娟看了看这两个人的伤情,眉头拧出了疙瘩。张凤芝的头发被薅掉了一大绺,吴马氏的右耳朵被咬得鲜血淋淋。她马上让大李和芋头晚上一会儿班,用倒骑驴送这两个人上医院。然后,扯开嗓子喊道:
"都别卖单儿了!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去了!"邻里们马上散开了。等大李和芋头拉着吴马氏和张凤芝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张凤芝的头皮上了药,大夫说头发有一绺连根都被拔掉了,估计痊愈后要烤电,才能长出头发。吴马氏的右耳朵被咬开了一少半,缝了七针。两个人还要吵架,被陈雅娟拉开了。
坐在自家炕上,看着八仙桌上嘀嗒走动的老座钟,陈雅娟陷入了沉思……
猫眼胡同是清末盖起的房子。在当时,虽不是达官贵人的排場 ,却也是飞檐斗拱,青堂瓦舍,古韵清雅。一代又一代的居民在这个巴掌大的小胡同里生息繁衍,和睦相处,深厚的岁月积淀与故事把人们的心滋润得纯朴而美好。可自打前几年搞派别搞批斗,光这十户人家就分出了三派不说,还隔三差五地在胡同里开批斗会,吴马氏的男人和胡同里边第一家的车间主任冯柏志都挨过批斗。虽说这二年动乱都过去了,可存在于居民们心底的劲儿还在,要不吴马氏咋会跟张凤芝干得你死我活……
陈雅娟想好了,晚上召集大伙儿开会,当面锣对面鼔地解决问题。
晚饭后,各家的人按通知都来到了陈雅娟家。她家虽然只是一间半的房子,但是间量大,炕也长,地上也寛绰。看主要人物吴马氏、张凤芝和邻居们都到齐了,陈雅娟让她小儿子李磊上小里屋,把门关上,然后宣布开会。
"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开会吧。"陈雅娟扫了一眼坐在炕上和地上的邻居们,红着眼圈儿说道:"我今天心里很不平静,这吴婶和凤芝打架打得两败俱伤,我作为居民组长,我有责任,我向大家赔礼道歉!"陈雅娟在八仙桌旁站起身,向邻居们深深施礼。大家一看陈组长这么有风范,一下子都鼔起了掌。
小儿子李磊在里屋探出脑袋说:"妈,你真厉害!"陈雅娟嗔怒道:"去、去!屋里看你的书,跟着瞎掺和什么!"李磊伸伸舌头,进屋了。
陈雅娟看了一眼小屋门,坐下继续说道:"咱猫眼胡同虽说是小胡同,可自打晚清到现在,咱们的爷爷辈儿奶奶辈儿和父辈儿,都在这儿居住,也出过不少有头有脑的人。像冯主任的父亲冯大爷,那当年可是一左一右有名的书法家,那字儿写的,那叫个漂亮!还有……"
张凤芝的男人芋头抢着说道:"还有大李他爸我李大爷,是八级铆工匠。"大李说:"我爸那是普通工人 ,不算!"大伙儿一听,都笑了。
陈雅娟暗暗一笑,扭头瞅着芋头说道:"芋头呀,你别跟着逗艮了。"大伙儿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陈雅娟板起面孔说道:"咱言归正传吧。我方才的意思是说,咱猫眼胡同不差啥。可这前几年动乱,搞得人心慌慌,咱胡同也不安宁,心里的劲儿还没过去。这不 ,吴婶和凤芝两个人打得都不行了。早晨,我和大伙儿都听得葫芦半片的。今晚乡亲们都在这儿,咱先让她们都谈谈,到底是咋回事?"大伙儿说对、对!
一直低头不语的吴马氏捂着耳朵又哭了起来,她说:"我先说,我先说。"她狠狠地瞪了张凤芝一眼说道:"王疤瘌……张、张凤芝背地说我是地富反坏右,我找她理论,她竟然咬住我耳朵不撒口!这件事,我跟她没完!陈组长,我相信你能处理好!如果不行,我就往上告!"吴马氏边哭边说,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你说完了吧,好!我说!"张凤芝也是狠狠地乜斜了吴马氏一眼,皱着眉头说道:"咋的,老吴太太,就都是你的理儿啊?!我承认,我是背后说了你是地富反坏右,可你听到的只是只言片语,没听到我说的全部!"她瞅了一眼芋头,咬咬牙又说道:"今天雅娟姐要帮咱解决问题, 我也不忌讳啥了!我前几天遇到了二七大院的马姐,我当时不知道她跟你家有亲戚。都是熟人嘛,就闲唠嗑。唠来唠去,唠到当年以阶级斗争为纲的事儿上了。我就说,咱猫眼胡同的老吴太太她家当年是地富反坏右,可我说的是当年,也不是现在啊!"
张凤芝喘过了一口气,瞪着吴马氏,眼泪就涌出了来了:"可你呢,大清早就站在胡同里, 一张嘴就骂我是王疤瘌眼儿!"张凤芝在炕头抻长了脖子,对大伙儿说:"老邻居们,你们看看!我这叫疤瘌眼儿啊?!"大伙儿一听,张凤芝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看她的动作 ,一时憋不住,都笑了起来。张凤芝的对门,六级钳工老蒋和吴马氏的邻居大季子,都笑得前仰后合的。就连她男人芋头都笑了。
笑过后,大伙儿都说不是不是,也就是翘了点儿皮。张凤芝的嘴角微微向上翘,有心怡的意思了。她擦擦眼泪,接着说:
"我就是不明白,你老吴太太对我咋那么大仇,竟然用炉铲子打我!你打也行,为啥偏偏打我这地方!"张凤芝用手掌拍了拍乳房,眼泪又流了出来。听到这儿,芋头忍不住了。他喊道:"全拍肿了,就是没法让大家看 ,那傢伙,肿得像大发面馒头似的!"
事儿其实挺让大家同情的,可芋头说得活灵活现,还手舞足蹈,好几个人想笑,看张凤芝脸都红了,就憋回去了。张凤芝吧嗒吧嗒嘴儿,觉得不是滋味了。她冲着芋头急眼了:"哎,芋头!闭上你那个臭嘴!看你长了个芋头脑袋,彪得乎的!"要说芋头也真行,没反驳,作个鬼脸不知声了。张凤芝接着说道:"你老吴太太如果有完,咱也有完,你如果没完,我也没完!"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前胸:"我这又肿又疼,让你给打坏了 ,你说咋办吧?!"
吴马氏一听张凤芝说话的口气挺硬,又一想她那一炉铲子拍的位置,心里还真有些后怕了。"这要是讹上我了,可咋整?"她想到这一层,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无奈只好放声大嚎:"哎呀……我的天呐……老吴……你死的……好惨……啊……啊……"吴马氏姓马,她男人姓吴,嫁给吴家后,按当时习俗就叫吴马氏。她男人文革前是地段小医院的外科大夫。
吴马氏的嚎有声有色,动作也十分嘎咕。这一嚎,还真把大伙儿给嚎蒙了。陈雅娟和几个人赶紧劝,好一阵子,她才止住了。陈雅娟看了看大家,把目光落在八十高龄的崔老爷子身上了。崔老爷子退休前是小学语文教师,跟大李的父亲亲如兄弟。大李的父亲前几年歿了,老爷子悲痛万分,好长时间都没过来那个劲儿。
"崔大爷,你老德高望重,给咱们把把脉,看这事儿咋办好。"陈雅娟微笑着,请崔老爷子说几句。崔老爷子是猫眼胡同年龄最大的,又有文化底蕴,他的话自然有份量。"好,既然雅娟组长让我发言,我就说几句。"崔老爷子在炕上挺了挺身子,从裤腰带上拽下了一尺长的旱烟袋,颤颤地装上了一锅凤凰晒,点燃抽着了说道:
"我呀,是清光绪二十五年生人,一生经历的事儿堆起来, 都能把咱胡同装满。咱猫眼胡同,我跟雅娟她老公公是一前一后地搬进来了。我不是倚老卖老,猫眼胡同这几十年起起伏伏的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大家可能不见得都知道咱猫眼胡同的名是咋来的 ,我今天就跟大家说说。老早年的一年冬天,那雪下的可大了。早晨大李他爸李天山从外面背进一个人,我到他家时,那个人已经躺在李天山炕上了。李天山说 这个人在胡同外躺着,马上要冻死了,咱得救他。我和邻居们都帮着, 三天后,这个人恢复了体能。临走前,大伙儿瞅着这个人气度不凡,就问是干啥的。那个人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我就告诉你们吧!我是大清的王爷 ,落魄了。你们救了我,我无以表达,我就给你们这个胡同起个名吧!大伙说,这可太好了,正好咱胡同还没名呢。王爷想了想说道,就叫猫眼胡同吧……咳,远的事太感动人了,咱就不说了,咱就说文革到现在人与人的心理变化。我不想说得太细,也看得不高 ,就说咱猫眼胡同吧,受到的冲击也同样不小。但时代不一样了,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想透彻了,咱应该忘掉过去那些动荡年代的事儿,把没必要的疙瘩解开,心贴心地在这个胡同里乐和地相处,好好过日子,大家说对不对?!老吴弟妹和芋头侄媳妇,你们说对不对啊?!"
大伙儿一听崔老爷子讲的太好了,都使劲儿地鼔掌。陈雅娟看火候差不多了,她站起身,目光闪闪地看定吴马氏说道:
"吴婶啊,你看这件事,你还想咋办呐?"吴马氏想了想说道:"还咋办呐,我也有毛病……咳,坐在大伙儿中间,听着你和崔大哥讲的,再看看咱猫眼胡同的古老建筑,我、我一下就想透了。我都听雅娟组长的,你说咋的就咋的!"
大伙儿一听吴马氏讲的很到位,是掏心窝子的话,就起劲地鼔掌。陈雅娟开心地笑了。她扭头又问张凤芝:"凤芝,你呢?"张凤芝的心已经爽朗了,听陈雅娟问她,她笑着回答道:"吴婶说得这么好,我向吴婶赔礼道歉!"她在炕上跪着,给吴马氏鞠了个躬。
吴马氏呜呜哭着到了张凤芝近前,抓住了她的手说道:"凤芝啊,今后咱俩就是亲人一样啊……"
这两个人不但冰释前嫌,还握手言好,屋里的人们几乎都哭了。哭着哭着,又都笑了。大伙儿都说,还得说咱猫眼胡同,地界虽小,但多大的矛盾,在咱胡同都能解决!
组长陈雅娟听着,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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