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夏” 主题有奖征文陈勇健作品
听听这雨声
陈勇健(贵州)
夏,阳光疯狂而热烈,眼里透出凶光,似乎露出要把世间万物烧焦的野心;风,不曾扬起一丝,哪怕是一点点也能驱除深入骨髓里的炎热;婵儿,有气无力的藏在树上,聒噪着单调的声音,打发着这寂寥而枯燥的漫长时光;人们躲在家中,慵懒的打着盹,懒于出门,不敢出门,许是被毒辣的阳光吓破了胆。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
黄昏,轰隆的雷声终于耐不住性子,撕扯着一副破嗓子声嘶力竭的怒吼,好像宣泄内心的极度不满,天空乌云密布,黑沉沉一片,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噼里啪啦砸在了世间,砸在了屋檐上,砸在了地上,溅起了一阵水花,时断时续,稀稀疏疏,好像吝惜地眼泪,又好像在酝酿情绪,试探一切,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像万马奔腾,由远而近,响彻山河,顷刻间,便到了眼前,唰唰唰,哗啦啦,似泼,似倒,夹杂着一丝风儿,如泣如诉,一瞬间,房顶成了瀑布的乐园,地面成了河道,河水尽情地狂欢撒野,一股透心凉从心间蓦然腾升。
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漆黑,打开灯,站在窗边听听这持久而猛烈的雨声,它敲打着窗棂上、树枝上、废铜烂铁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于是,我的思绪被扯得很远很远。
那是永远打捞不会的光阴,是再也垂钓不回的年华。每到这下雨的夏季,我总会莫名的想起自己的童年,想起曾经的老屋,想起老屋里的故事,心里便会腾升起那么一丝苦涩,漾起满满的快乐,无尽的缅怀那回不去的纯真,以及那爽朗的笑声。
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日子清贫得像一串串干枯的空茏花儿。木质结构的瓦房是家里唯一值钱的财产,将近百年的历史让它见证了世事的沧桑,椽上的瓦片要么是年久失修,要么是被大胆的小猫儿跳跃时松动过,留下了一些缝隙,一到大雨天,雨总会无情的从缝隙里灌溉,大人还在田间地头忙活儿,跟天气争抢雨水,无暇顾及家中年幼的我们。于是家中成了我们的天下,也成了雨水的天下,我们一边不断地找来锅、瓢、碗、盏、桶、盆,凡是能派上用场的一个不落,跟时间赛跑,跟雨水赛跑,对准雨落下的地方,让它盛进里面,家中几姊妹一个负责一个地方,不让雨水洒落在屋里的泥土上。那雨珠儿一会儿大一会儿小,在风的撕扯下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叮叮咚咚,噼里啪啦,打在锅儿瓢盆的边沿上,奏出一曲曲难得的人间天籁之音,悠扬、悦耳、动听。我们忙得不亦乐乎,一会儿便接住满满的一瓢、一桶、一盏、一盆、一锅、一碗,小的盛水的器具还是不在话下,大的重的只能一块齐上阵,使劲的往屋外拽,一不留神,水便洒落一地,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一趟趟的认真履职着往屋外倒水的职责。可新鲜劲一过,雨似乎还没有停止的念头,弄得时间久了,身体也疲乏了,屋里早已一地狼藉,犹如和稀泥,索性,懒得搭理,我们便找一个干净的地方,一边嬉闹,一边听着这难得的音乐声,叮叮当当,噼里啪啦,在那连电都没有通的乡村,竟然会感到如此欣喜,如此美好。
天,漆黑了,劳累了一天的大人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披着蓑衣从田间不舍的顶着风雨回家。点亮一盏煤油灯,豆大的灯光昏黄地将我们小小的身影拉得很长,看到屋里的情形,一边慌忙的放下肩上的犁耙,一边娴熟的爬上房梁,不断地捣鼓房上的瓦片,直到不再渗透雨水。简单地吃过晚饭,简单地洗漱,便早早的枕着雨声入眠,内心竟如此安详而温暖,有时还会在梦中发出傻傻的笑声,大概是想到了白天的趣事吧!
现在听听这雨声,才蓦然明白那是一段凄风苦雨的岁月,只是当时浑然不知。
雨,虽然小了一些,但仍旧不停地滴答滴答飘落,不绝于耳。听听这雨声,不知怎地,竟别有一番滋味,有些悠扬,也有些失落,还掺杂些许的忧伤,或许是弄丢了儿时的纯真,再也找不回那时自认为的美好。
风,不再呼啸,在路灯的映照下,雨,缠绵悱恻,有些落寞,与我纠缠不清。
这恼人的夏天,这多情的雨季,这绵长的记忆,搅得我不得安宁。
老屋早已不在,少年早已蜕变成中年,身居高楼大厦,天一凉,我就会忍不住拾掇一些回忆来驱寒。
听听这雨声,滴答,滴答……这夏天的雨不知何时才会消停。
【作者简介】陈勇健,贵州普安县人,源于中学时代一次偶然机会接触文学,从此便热恋了几十年,一边尝试写写,一边阅读书籍以开阔自己的视野,喜欢我手写我心,记录生活的酸甜苦辣,渴求得到大家指点提升自己便是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