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洁琼作品《我家的老水牛》(纸刊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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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的老水牛


     文/时洁琼


八十年代末以前,农村经济比较落后,翻田耕地没有机器可依,靠的是古老的牛耕方式。家家户户不得不养牛,牛这支庞大的军队扎寨安营在每一个村落。
农村事多,大人披星而出,戴月而归,整日里忙过不休,小孩自然也不会太轻松,力所能及的事是必须要做的。放牛的任务自然归属于孩童了,我也因此与牛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随着科技的提高,牛渐次被新时代淘汰,然而我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我家的老牛,如同思念我的亲友般温馨又怆然。
为着金钱和时间的打算,我家与伯父家共养一头牛,按月轮养。两家田地合起来有十七、八亩左右,每到春耕和双抢季节,那是牛的炼狱日。家里换了好几头牛,原因不一,或老态龙钟,精衰力弱;或野性十足、难从管束;或下崽的间隔时间长,利益薄……
我家第一头牛是母水牛,它高大健硕,膘肥体壮。走起路来昂首阔步,即有雷厉风行气慨,又有爽气的秉性,更有任劳任怨的品质。
每年的桃李芬芳过后,农忙开始。酣睡了一冬的稻田身体早就僵硬,需要牛给它们活筋松骨。每天凌晨三、四点,当我还在睡梦中呓语时便被窗外人的吆喝声,牛的沉重的脚步声惊醒,我知道那是勤劳的父亲驱牛去田里翻耕。瞧瞧帘外的西月,悠悠地发着春寒料峭的冷光,我瑟缩着身子钻进被窝又很快又进入梦乡。当我再次醒来时,旭日跳上了高山向我微笑。我起了床径直来到正在翻耕的田边,看牛在父亲扬起的竹鞭下拉着梨快步地走,它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父亲不停地向我夸赞牛的力大与任劳任怨。浑浊的水在牛蹄下跳跃、翻滚,哗哗作响,四溅的泥浆是辛勤的花朵,也变得美丽了。不知不觉,日高三丈,田已耕完。父亲招呼在一旁捉蝴蝶的我把牛牵到茂密、翠绿的草地,好好犒劳它,下午牛还得去耕伯父家的田。我拉一拉牛绳,牛抬起头,摇着尾巴很乖巧地跟着我走。它的嘴里喘着粗气,肚子咕噜咕噜叫,它累了,也饿了。它低下头津津有味地吃着草,我怜爱地摸摸它的脑袋,它抬起头来,用清澈的目光温柔地看看我,似乎在对我说:“谢谢小主人让我吃到这么甘甜美味的草。”它吃草的声音真好听,感觉那是一首欢快的歌。
我和它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有时我很淘气地爬上它的背,坐在上面帮它捉虱子。它生怕我摔下来,走路都轻悄悄地,甚至停下来,扭头向后看背上的我,似乎在叮嘱我要坐稳。
酷暑里正是双抢的时候,农民一方面要抓紧时间抢收一茬的稻谷,一面马上翻耕栽二茬的秧。人累,牛也跟着累。不干活,单站在炎炎的烈日下,脑袋都会被烤得嗡嗡作响,汗如雨下。可想而知,在那火炉一般的田里干最卖力、最紧急的活,无论是人还是牛,其体力肯定是严重透支的。我家的牛又负着两家的重担,它常常累得精疲力竭,躺在地上要休息好久才能缓过气来。
年复一年,牛那膘壮的身体逐渐变得瘦骨嶙峋,走起路来也慢腾腾,目光也变得呆滞了,再也无力翻耕农田,只能做菜牛卖了。父亲不舍卖它,但因了穷的缘故又不得不卖,用卖它的钱来买年轻力壮的新牛。
牛的一生都在默默无闻地为人类做贡献,它从不邀功请赏,或居功自傲,无怨无悔地负出,直至生命的终节,还要将它的血肉之躯作为珍馐送给人类。

作家档案
        雨蝶,原名时洁琼,广西壮族自治区桂林市人,教师职业,酷爱读书写作,喜欢将自己对生活之美好诉之笔端,尤其专注于散文和诗词,常有习作发表于《广西日报》《桂林日报》《散文精选》等报刊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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