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旧事（十七）振兴（下）面对往日的恋人今日的妹夫，她做出怎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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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商量了一个多星期。除了比赛时避免击打裆部和头部之外，就是是否该戴防护手套。几位老拳师认为戴手套限制了技法的发挥，而周华和常彪他们觉得不戴手套容易造成误伤。李克说：“戴手套，怎么擒拿？怎么抱摔？手上的功夫全都白费！”
高青锋也说：“戴手套做太极推手？”
“就怕误伤。”吴箫说，“怕比试起来动了气。”
“那就不让动气。”李克说，“每人一个回合出手三招，三个回合判胜负。让选手没时间去动怒。”
卢祥军说道：“真的要打，也就几招。”
吴鉴海也说：“有时一招就够了！”
“这次比赛，不就是为了让大家看看传统武术的真功夫吗。”周华说，“就那么简简单单比划几下，能起到作用吗？”
“我看也有办法！”李克说，“让吴师傅、还有卢师傅上场对练，这功夫还不行？”
“嗯！”常彪说，“我看行！”
“行！”高青锋和吴箫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1992年10月4日，星期日，农历九月九，“重阳节”。南平第一届武术擂台赛在县大舞台鸣锣开战！
无论是练拳击的、练散打的、练什么“道”的，只要自己觉得有功夫，都可以报名参加比赛。比赛时要戴护裆，不许击打头部，不许下黑手，三招三回合，“车轮战”淘汰。比赛设有现金奖励：一等奖300，二等奖200，三等奖100。评判席上坐着周德清、吴鉴海、卢祥军、常彪、李克；现场裁判是高青锋和吴箫；周华和周鑫负责总体会务。
县里习练传统武术的名人和功夫深厚的几位基本都在台上了。来参加擂台赛的大多是练拳击和练散打的，也有几名习练传统武术和“空手道”的年轻人。
先前来武馆报名的选手整好20名，比赛就在大舞台的观礼台上开始。
按照报名的先后顺序，首先上来的是练拳击的祁东和练散打的林安。这两位以前也在“华鑫武馆”学习过。
祁东瘦高个，林安很敦实。
第一回合，祁东刺拳、直拳加勾拳，都被林安防守住。
第二回合，祁东勾拳、摆拳加勾拳，又被林安截腿加抱头破解。
第三回合，祁东前刺拳刚一出手，林安低身抱腿，就把祁东放倒在台上。
两人没有出狠招、下黑手，祁东起身后，两人一抱拳，就都下了台。
林安胜，站到观礼台北侧。
接着是练散打的王一民和习练传统武术的陈发。
第一回合，王一民左手一引，左腿侧蹬，陈发撤步化解。王一民左脚落地，借着蹬力一个飞身侧踹；陈发“小鬼推磨”接腿转身。王一民在空中就要“鞭拳”去抽陈发，却住了手。
第二回合，陈发“二起脚”连环弹踢，王一民上左步转身盖拳，陈发斜身后闪；王一民催马冲拳，陈发拧腰“旋风脚”，王一民滑步前窜，紧接着后蹬腿，陈发摔倒。
第三回合，陈发冲上来就双臂抱住王一民的腰。王一民从陈发的后背箍住陈发，一发力，就把陈发倒提起来，然后轻轻放下。
两人也都是心平气和抱拳施礼，走下台。
王一民胜，站到观礼台北侧。
接下来是习练传统武术的田劲东；对手是练拳击的蒋辉。
田劲东正在县糖厂上班。他以前喜欢鹰爪拳，和赵四海学了一段时间。后来，自己习练了“少林十三抓”。
蒋辉则是常龙的“弟子”，拳法刁钻，出招突然。
第一回合，蒋辉滑步晃着身体，让田劲东捉摸不定，然后突然直拳击打对手。田劲东始终是双手“虎爪”横劲拦截，待搭上蒋辉的胳膊时，就用“鹰爪劲”回带，另一手同时就去锁喉。蒋辉的三招单个直拳都被化解。
第二回合，田劲东飞身直蹬，蒋辉滑步绕闪；田劲东又是凌空锁喉，蒋辉后撤步；田劲东落地“虎爪”双撞掌，蒋辉坐到台上。
第三回合，蒋辉双臂抱头前冲，田劲东下面一个扫腿，蒋辉就倒下了。
两人一抱拳，也都下了台。
田劲东胜，站到观礼台北侧。
练“空手道”的穆士林跑上台，对阵练拳击的韩大军。
第一回合，韩大军上步左刺拳，穆士林左臂格挡回带，进右步、右手“侧刀”劈向韩大军脖颈。韩大军急忙撤双臂抱头，穆士林挺腰催力左拳击中韩大军胃部。韩大军觉得要呕吐，可还是坚持着凭空打出两记勾拳，但都被穆士林拍击化解。
第二回合，韩大军滑步前进，却是手臂紧紧抱头，保护上盘。穆士林直接起前腿迎踢，足跟又打在韩大军胃部。
第三回合，韩大军为了避免穆士林贴近，就摆拳抡着乱扫。穆士林单膝跪地，一个横斩，击中韩大军的胫骨。韩大军蹲下身抱着小腿，痛得呲牙咧嘴。
吴箫看了穆士林的“空手道”，感觉很像是南拳。高青锋也说很像：“看来真的属于'唐手流’！”
韩大军和穆士林两人一抱拳，走下台。
穆士林胜，站到观礼台北侧。
接着的六组，也都是很快比试完毕。
第一轮，十名参赛者胜出。其中：练散打的五名、练拳击的两名、练传统武术的两名、练空手道的一名。
第二轮，又淘汰五名。
最后剩下五名。其中,练散打的两名：林安和王一民；练拳击的一名：左青龙;练传统武术的一名：田劲东；练空手道的一名：穆士林。
车轮战继续。
左青龙凌厉的组合拳，暴风骤雨般地淘汰了林安。
王一民的招式更多变，尤其是鞭劲斜打，左青龙很难防御。结果左青龙被淘汰出局。
每个人习练功夫，必然是各有特点，否则形不成自己的“绝招”。也正是因为有特点，也就必然存在缺陷和不足。
王一民善于侧身鞭拳和“反背锤”，必然失于“眼观六路”。当他与田劲东交手的时候，接连被田劲东的腿法击中。最后也被淘汰。这也是“所知障”的结果：王一民一直注重防御田劲东的“鹰爪”和“虎爪”，所以忽略了田劲东对自己下盘的进攻。
穆士林也对阵了林安、王一民和左青龙。最后也是穆士林胜出。
经过“车轮战”，最后站在观礼台上的是田劲东和穆士林。
到底是传统武术厉害，还是其它门派的功夫厉害，仅凭田劲东和穆士林的比试，还不能说明问题，因为他们俩的功夫确实不能代表传统武术和空手道的真实水平。但台上台下的所有人还是希望看到一个结果。
穆士林“交差受”站立；田劲东“青龙探爪”对峙。
第一回合，穆士林进身冲拳，田劲东“猿猴倒挂”把穆士林掀翻。
第二回合，穆士林“冲顶膝”，田劲东后撤步；穆士林紧接“右手刀”，田劲东“白蛇吐信”连消带打，左手却不是撩裆的阴招，而是变拳击腹。
第三回合，田劲东“振翅”飞身“鹰捉”，穆士林横踢；在穆士林刚刚收腿之际，田劲东一招“牯牛摆头”将他靠了出去。
冠、亚、季军产生了。
第一名是田劲东、第二名是穆士林、第三名是王一民。他们三位上台领了奖金。
周华、常彪、李克他们虽然觉得田劲东为传统武术争了光，可对手实在是弱。如果是专业散打运动员上场，田劲东绝非对手。
这20名上场的选手，动作全部着了痕迹，外行也能看出他们的招式。
“拳打三节不见形，如见形影不为能。”练功的时候讲究拳法线路过程，但实战的时候，却是不能“着意”、“求形”的。否则，必然动作迟滞，少了灵动。不但应变被动，也难以反转。当然，要达到“拳无拳，意无意”的境界，非日久功深的磨练不可。
虽然田劲东代表传统武术胜了，可这就能代表传统武术的真功夫？绝对不是！
周华和青锋就动员台下想比试功夫的再上场切磋，不分拳种、不论门派，只要敢于上场的就有奖励，并且台上所有习练传统武术的师傅会点到为止，不要担心受伤。
台下真有一些人跃跃欲试了。
这时，观礼台上所有的人都走下台，只见常彪和李克拿出个大柳条筐，摆在观礼台左侧。高青锋没从观礼台侧面的台阶走上台，而是飞身从地上跳到台上。做了几个抻筋拔骨动作之后，高青锋就在柳条筐的边沿走起了八卦步、演示开了八卦拳……台下所有人都鼓掌喝彩！
观礼台右侧，周华还在邀请大家上场。
高青锋演示完之后走下台，吴箫和吴鉴海就上来演示太极推手。父子二人身影飘忽、动作轻灵，收放恰到好处。台下又是鼓掌欢呼。
吴箫和吴鉴海下台之后，李克又上来动员大家上台比试。可是看到刚才几个人的功夫，没人再自不量力敢走上来了，只是呼喊“师傅们再表演几个！”
李克习练“圆功拳”已经十二年，可还是没用本门招式和谁比试过。于是他示意常彪也上台一起切磋一下。这可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事先周华和大家的计划是青锋演示八卦掌，吴箫和吴鉴海演示太极推手，然后周德清和卢祥军演示形意拳对打，最后是吴箫、李克和常彪表演拳术套路。
既然李克提出了要求，常彪和周华也没反对。
观礼台上，李克和常彪抱拳向台下施礼，然后李克在左侧、常彪在右侧，分别演示了圆功拳和醉拳。台下观看的人觉得还是常彪的醉拳更有意思。
当二人演示完套路，就互相抱拳施礼,然后开始过招。
常彪身材比李克壮实，他就想让着李克。可第一招“仙姑献酒”就没献出去。李克下盘一沉，蹲身托掌把常彪的肘部牵制住。常彪发不出力，顺势就要“钟离卧榻”倒地靠压李克。李克又掠住常彪的右小腿就上托，常彪不敢倒下，怕真的摔倒，于是急忙“铁拐倚树”下坐。李克一盘左肘，肘尖就击中常彪的“承山穴”，常彪腿一麻，就感觉站立不稳。李克急忙右手反掌一拍常彪的小腿肚，常彪才恢复感觉。
常彪不敢小看这“圆功拳”了！于是加快了出招的速度，劲力也跟上了。李克的招式很不同一般，比八卦掌的招式还要变幻莫测。常彪出招，必然遭到李克的“封”、“闭”。没看出李克招式的幅度有多么大，可就是“锁”得常彪的招式无法淋漓尽致地发出去。
上盘不行，就用腿法。常彪“国老骑驴”就是右横扫腿，准备接着“国舅下轿”左后蹬腿。李克“一字马”让过常彪的横扫，紧接着五指旋太极、大拇指向上追出，就点在常彪的“环跳穴”。常彪右腿又是一麻，无法落地吃力。李克迅速双腿一合力，站起身，在常彪的“绝骨穴”一捏。
两人又是抱拳互相一礼，走下台。
在省武校，周德清和卢祥军切磋过，他清楚自己远非卢祥军的功力。可是为了演示一下形意拳的对打，还是上了台。卢祥军也想好好表现一下传统武术的实战技法。
周德清开门见山，挺腰催胯、“鲐形”双拳捣向卢祥军。这一招看似简单，却是包含收裹、展放，趟泥步的催劲势大力沉！
卢祥军则是“虎形”双掌下压回带，借着周德清上臂上抬的力道，也是翻臂“鲐形”双撞拳。周德清急忙“燕子抄水”向左飞身。卢祥军上右步就是“钻拳”；周德清右扭腰“横拳”紧接“狸猫上树”。卢祥军依然进身“蛇形”挤靠。
两人没有真正调动内力，只是手上比划着“龙、虎、猴、马、鼍、鸡、蛇、鲐、燕、鹞、鹰、熊”十二形，速度也不是很快，主要是为了展露一下形意拳“斩、截、裹、跨、挑、顶、云、领”的打法，表明传统武术也是具有实战性的。
这样对普通人来说，更有趣味，简直是一个教学片。
台下喝彩声不断。
最后吴箫演示了太极拳的“快打”，五十六个招式让人目不暇接，台下所有人都看呆了。直到吴箫抱拳下台，大家才想起来欢呼、鼓掌。
马麟和马啸申站在人群后面，觉得这些人的功夫都不如自己，数次准备奔上观礼台，可还是忍住了。
通过这次武术擂台赛，南平又兴起了新一波的“武术热”。
一些家长都拿高青锋和吴箫做榜样，说他俩因为功夫好，才能被省武校选中、才能有这么好的发展前途，积极鼓励孩子习练传统武术。很多人也夸赞李克从一个小理发师，成为武术教练；也夸奖常彪醉拳的精彩，赞赏他从五金商店售货员成为了拳术师傅。
在李克和林巧儿的劝说下，周华也把大舞台北侧包括武馆在内的整个一栋平房全部买下了。因为李克和林巧儿9月8日去省城“龙鑫开发区”的时候，就知道开发区的土地和房子一直在涨价。从省城回来之后，就感觉县里即将开发的大舞台附近的房屋迟早也会拆迁和升值，如果不把武馆的房子买下来，到拆迁的时候就得不到多少赔偿，再新建武馆将会损失很大。所以，他俩多次劝说周华把房子买下来。后来，周鑫、周德清和高青锋他们，也认为把武馆的房子先买下来最好。周华在武术擂台赛之后，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把整栋平房全部买下。
来武馆的学员日渐增多。对于家庭困难、而又热心武术的一些人，周华还减免学费，受到了众人的赞美和感激。当然，很多人还不知道周华的形意拳功夫已经到了“练气化神”的层次。
就要回省武校了，吴箫找个机会单独问周华：“周华，那天上你家，那丝巾是我送给你的那个？”
“是啊。”
“真是！？”吴箫凝望周华。
“咋啦？”
“那……青锋那个……”
“不是你买的吗？”
“不是啊！”
周华也疑惑地看着吴箫：“咋回事儿？”
“不是你给我寄回来的？”
“我给你寄啥了？”
“那……青锋那条……”
“说明白点儿！”
吴箫右手抚摸着额头：“就是我走，八二年，去省武校报到那天，你去火车站送我，那年年末，有人把这丝巾给我寄回来啦……”
“青锋戴的就是？”
“是啊。”
周华愣住了，陷入沉思。吴箫则思绪纷乱。
周华猛地抬头：“那你丝巾在哪儿买的？”
“就是那年，和周鑫去省武校培训那次……”
周华低下头，双手捂着脸，忽然又抬起头，盯着吴箫，问道：“那你去省武校，后来给没给我写过信？”
“你也没回信啊。”
“你给我写了！？”
“写了两封邮你单位，你都没回啊……”
周华面对着吴箫，可眼神却无限的迷茫，半张着嘴。
吴箫没敢再去追问。
周华深吸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轻轻地点点头，然后说道：“吴箫，以前叫你'三哥’，现在，你可是我妹夫！”说着苦笑了一下，“以前的事儿，都过去吧！”
吴箫也长叹一声。
周华又严肃地说：“吴箫！那可是我亲妹妹！懂吗？”
“知道！”吴箫坚定而严肃，“周华，我会对她好的！”
周华打开挎包，拿出装有丝巾的盒子，说道：“我也正想找你。”
吴箫看着周华，有些不解。
“拿着！”周华把盒子递给吴箫。
“啊？”
“给青锋戴这个！”
“青锋不是有一条吗？”
周华看着吴箫，说道：“那条！那条是你买的？”
“哦……”吴箫接过盒子。
“知道咋做？”
“嗯！”
作者简介
闲倚天边，本名张涛，1965年农历八月十五出生。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员工。喜好古典诗词曲赋、传统武术、建筑雕刻、硬笔书法……秉持“但行好事，莫问前程”理念，同道为友，共同进步。
许我一寸光阴，还您深度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