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理虚元鉴》第二章 脉法分类（一）

翌日，清晨。

阳光从松叶的缝隙中温柔地渗过来，几只小鸟掠过山泉，天地清和。

少年从石室中走出来时，老人已经在石秤前端坐很久了。

“年轻人贪睡，很正常，你也不必过于自责，没关系的，我也年轻过。”老人说。

少年抬头，又低头，眼中满是羞愧与诧异。羞愧自己竟然起的这么晚，诧异老人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看穿了自己的内心，并出言宽慰。这是怎样的修为？

“坐吧，我们要开始了。”老人指一指对面的石凳，对少年说。

“哦。”少年嗫喏着坐下，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内心的惶恐。

“治虚脉法共一十五种分类，我们逐一来解。心肾不交，左右两边的寸脉必然弦数，两边尺脉必然涩。知道为什么吗？”

“嗯......，啊？”少年显然还在为自己的迟到而不安，并没有听清楚老人所言。

“嗯，少年人犯点小错是常有的事，知错而改，不就行了么，如果一点点小事情老是记挂于心，可就不是该有的心境了。”老人正色言道，“再说了，什么是错？什么又是对？你认为错的不一定错，我认为对的也不一定对，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没有对错之分，所谓的是非，都是人们自己强行限定的，不见得符合天道。好了，收摄你的心神，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心肾不交会见到寸脉弦数尺脉涩？”

少年一震，隐隐觉得老人所言包涵着甚深的道理，当下不及细想，收回思绪，琢磨起脉法来：“寸脉弦数，尺脉涩，弦为中虚，数为热，涩脉细而迟，往来不利，寸主心肺，尺主肾。这样的脉象，应该是肾中精气亏虚，心肺之火浮而上越吧？”

老人拈须，颔首微笑：“不错。仔细听下面的。梦泄遗精，尺寸脉迟而涩，心肾不交，梦淫精泄，真元耗散，不寿之征。寸数脾弦，两尺细数，精离位，青年左尺微涩，色欲伤。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心肾不交，就会出现梦泄遗精等症，尺脉和寸脉迟而且涩，寸脉由弦数变为迟涩，说明长期的梦淫精泄已经使得真元耗散，命不久长了。寸脉数，心肺之火上炎，右关脉弦，中焦脾胃气虚，两尺细数，肾阴虚亏而不制肾阳，精气已离开本位，浮越于外。青年色欲过度，肾阴亏损，故左尺脉微涩。不知我这样理解对不对？”

“阿弥陀佛！你思维敏捷，果然没让老夫失望。至于对还是错，我刚才已经说了，世间本无对错，你现阶段能理解到这个层次，已属不易，日后逐一去印证吧。现下我们来看第三条。右尺脉弱如发细，此为漏精。天精摇摇，寒精自出，马口有粘腻之累，房事不久，绝孕。右尺主肾阳，弱如发细，阳虚已甚，不能固摄精液，故马口常有粘腻，乃精液漏出，房事不能持久，也无力育种得子。此种病，男方往往迁怒于女方，记住，不孕症之治疗，一定要夫妻双方同看，由于病家难以启齿，所以对医家的指下功夫极为考验，一定要仔细揣摩。”

“是，小子记下了。”

“寸脉虚弱而涩，尺脉沉细而数，此为肾痹。肾痹者，善胀，尻以代踵，脊以代头。脉微弦虚数，有时沉，有时涩，软弱而细，必半夜身热。脉数而大，或者滑急促，并且细而数，此为骨蒸。左寸脉涩而数，右脉大而急数，必干咳嗽。脉软而细弱，气口微细而数，或者滑大而虚，此为虚痰嗽。”

老人一一道来，少年越听越是迷茫，这么多的病症，这么复杂的脉象，怎么可能一日之间尽得贯通？老者似已看出少年心中所虑，微笑着停止了讲述，道：“症虽多端，执一可驭，脉虽繁复，日久自明。医之一途，犹率兵御敌，切不可贪功冒进。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日继续。”

少年退回石室，心中告诫自己：明天无论如何不可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