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手一笑三千年——由齐山石刻想起苏东坡的一首诗

 ——由齐山石刻想起苏东坡的一首诗

齐山众多的摩崖石刻中，有三条都刻有同一个人——吴瑛。时间是宋志和二年（1055），吴的职务为池州通判。吴瑛字德仁，蕲春人，曾任池州、黄州通判，官至员外郎，年四十六，即致仕。所以《宋史》入《隐逸传》。由此我们想到苏东坡写给吴瑛那不寻常的长诗。

元丰二年（1079），苏轼因“乌台诗案”，贬到黄州。黄州与蕲春毗邻。吴瑛离池后，又做一任黄州通判，在黄州也极有名。苏轼因心情压抑，听到当地传说吴瑛隐居的故事，产生很大共鸣，决定亲自去蕲春，会一会这位在仕官泥淖中，勇于自拔的高士。

吴瑛隐居处，家有田产，临溪筑屋，种花酿酒，为人好客，客来就饮，或醉卧花间，客去也不问。一次，有贵客来访，吴瑛酒酣高歌，竟用乐器扣客人头击节，客人也不怪。妹婿将他的钱数十万私借给人，吴瑛说：“彼有老母，勿让老人担忧。”于是把借钱人找来，焚去借券，不再追讨。冬夜，偷儿来窃物，他在床上故作不知。偷儿拿他的盖被，他才徐徐说：“夜正寒，别物随你取，幸留下这条被。”吴瑛率直旷达的性格与行事，就是这样。

苏东坡认为，吴瑛与自己性格有相通处，二人会一见如故。但彼此素不相识，当苏轼以急切心情去看望这位“故交”时，却阴差阳错，失去见面机会。只在清泉寺醉饮而归。对此，苏轼一直记在心头。不久，他就离开黄州，途中写了一首热情洋溢的长诗《寄吴德仁兼陈季常》，表达心意，诗中说：

东坡先生无一钱，十年家火烧凡铅。

…………

恨君不识颜平原，恨我不识元鲁山。

铜驼陌上会相见，握手一笑三千年。

（《苏轼诗集》卷二十五）

这首诗写得风采高妙，妙趣横生，音节琅然，诗开始以妄想炼丹变黄金，蹉跎岁月，两鬓加霜，道出了作者做官十年的苦涩。相比之下，你吴德仁真高明啊！饮酒食肉，自得神仙乐趣；寄兴于物，又超然物外，在家就修了禅；十顷稻田，溪水绕屋，在落花中醉卧，自在逍遥，令人羡慕。我来拜访，未见而回，不是因这里无贺知章样的高贤，遗憾的是你不认识我“颜真卿”，我也不识你这“元德秀”。我们将来会在洛阳那样人物荟萃地方相见，那时握手一笑说：“彼此神交已三千年了。”

苏东坡以颜真卿自比，是因颜在朝中不附杨国忠，被出为平原太守；苏轼反对王安石变法，也放了外任。元德秀是位学者，做鲁山县令任满，就归隐山林，比吴瑛也极恰当。

苏轼因政治上一时受挫，羡慕起吴瑛的超然生活，这是他在黄州接触佛道理念，思想上产生矛盾的结果。但毕竟是以儒家入世思想为主，离黄州后，又多次担当太守职任，为人民做了不少好事。谁能说，苏东坡实倾心于吴瑛所选择的道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