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利红：陌生的背影 / 开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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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456期

审稿|谭长征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陌生的背影」

作者／段利红

那一个陌生的背影，总是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暑假里，无事可干，便去了超市上班，超市小吃城是我偶尔休息的地方。那一位老阿姨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那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躯壳，却依然蹒跚前行。

阿姨满头白发，眼神无光，背微驼，一双手青筋暴起，好像皱在一起的老树皮，黑泥嵌满了指甲缝。

一天中午，在超市小吃城找了一无人的地方坐下休息，旁边的桌子有一男孩在就餐，旁边放了一瓶饮料。这时走过来一位老阿姨，嘴里念念有词，却始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直勾勾地盯着那个饮料瓶，眼神里有乞求有胆怯。让我想到了孩童时，看到大人手里的好吃的，眼神的专注，不由自主地咂巴嘴，然后吞咽唾沫。男孩的饮料没有喝完，对阿姨充满了厌弃，阿姨并不放弃，依然站在桌边，静静地等待。

我习惯喝白开水，水杯总是随身携带，没有饮料瓶送给阿姨。此时我只希望男孩的饮料喝快点，甚至我能想象他豪饮时喉结的颤动，然后阿姨拿上瓶子，满意地离开。然而男孩并没有随我的意，依旧悠哉悠哉，阿姨依旧嘴里念念有词地静静守候。

终于等到男孩吃完饭，喝完饮料，阿姨拿着瓶子慢慢地跌跌跄跄地离开。她的背影让我心酸，我是一感性的人，总是容易感情冲动，总是容易让自己陷入悲伤。

第二次看到阿姨是某个午后，过了饭点，就餐的人并不多，阿姨坐在桌子的角落。这次我看到了她收集的瓶子，袋子里装了几个，旁边散落了几个，还有啤酒瓶和几片纸箱。她静静地坐在角落，又是直勾勾地盯着一就餐的女孩，女孩并没有买饮料，我不知道阿姨盯着她干什么。

等到女孩离开了，阿姨把女孩吃完的盘子端了过来，里边剩了许多饭菜。可能是牙不好，阿姨把菜用勺子拨到旁边，只吃里边的米饭，吃得津津有味，吃得那么满足。我突然有种泪奔的感觉，身在新一线城市的西安，阿姨应该有退休金，或者没有退休金，最低生活保障应该有，儿女难道无视自己母亲自己的窘境，或者儿女们过得岁月静好，并不了解母亲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忽然间我柔软的内心，想问问阿姨的情况，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问了又能如何，我一个尚在苟且的人，又能帮她什么。也许阿姨的情况并不是我想的样子，有退休金，只是不舍得花。我为自己的无能懊恼，又为自己那点潜藏的戒心感到羞耻。

下班时，我再次走过小吃城，没有见到阿姨。我想下次上班时会再见到她，我一定要鼓起勇气了解她的情况，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帮助她。我更希望不要再见到她，在一个充满温暖有爱的小窝她正享受幸福的家庭生活。

入夜无眠，那个陌生的背影总在我眼前晃动，尽管是那么不起眼，甚至可以让人无视她的存在，可是我记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