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张小鱼【望乡】( 散文 )

望 乡

文/张小鱼

最近常常做梦,梦到骆驼巷,梦到桑葚树,还有记忆中的阿黄……我知道那是故乡,但始终却连不成一条完整的线,只有清晰的某些片断,好像烙在脑子里似的,一次又一次地在梦里浮现……

(一)遥远的骆驼巷

我出生在一个叫做骆驼巷的地方。它既不是小镇的名字,也不是村庄的名字,它是一个只属于我们那个巷里二十多户人家的名字。而我家则是第一个安扎在这里的住户。

在骆驼巷之前,我的家(虽然那时还没有我)是一个有着二十几口人的大家庭。父亲兄弟四人已各自成家,妯娌们也时常有摩擦,为了避免矛盾的升级或激化,父亲向爷爷提出了分家的想法,虽然爷爷还想继续维持这个人丁兴旺貌似和睦的大家庭,但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纠纷时力不从心,所以,也就同意了。

分了家,如果还像以前一样,住在一起,磕磕碰碰,难免会生枝节。父亲和母亲商量后,决定搬出去。搬出去就得盖房,在那个吃饱穿暖都存在问题的年月,哪儿来的钱盖房?父亲在出去转了一圈之后,决定在一处崖下边挖一孔窑,挖窑不需要钱,只需要有力气。

我不知道父亲是在怎样的精神支撑下,利用上班休假时间一个人就那样一下一下地挖完整孔窑的,且不是一孔,而是两孔!一孔给爷爷奶奶住,一孔是父母和我们兄妹五个住。

就在搬到骆驼巷的那年冬天的一个夜晚,母亲生下了我。据说当时还有一个小插曲,是奶奶给母亲接的生,那时还没有电灯,黑灯瞎火的,奶奶没看清,说又是一个男孩,等天亮了送人算了,母亲抱过来一看,说明明是个女孩。在我长到十几岁的时候,家人还时不时地当做笑话说出来,我不知道这故事的真实成分有多少,但让我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在那样一个重男轻女的时代,我没有被轻视。

自从我家在那里安营扎寨之后,陆陆续续地便有人家也搬了过来,于是,便以我家为中心向两边辐射发展开来,从两三户到十几户以至发展到后来的一个狭长巷道。因为没有统一规划,所以,就按高低地势一家连一家的盖起了房子,后来有人说,这街巷高高低低的,像骆驼背似的,骆驼巷便由此得名。

我家孩子多,自然而然成了孩子们的聚集地。每到放学或放假,就自动聚在我家。那时男孩子们最盛行的便是斗地主,打升级。常常会听到他们因为队友出错牌而相互埋怨,争得面红耳赤甚至动起手来,这时,母亲就会站在院子骂他们,别耍了,都回家去。他们会立即压低声音或被抱怨的人气不过摔牌而去,这时会立即有一个观战的迫不急待的抓起牌继续战斗,没有一个人会关心摔牌而走的那个人,过不了几天,他又会默默地加入到这个团队,因为这是每个摔牌而走的人的宿命。

(二)桑葚树下

老家门前有棵桑树,算不得参天,但可蔽日,每年到了五六月份,树上就会结出稀稀落落的桑葚来,哥哥们会爬上去采摘,偶尔我也会跟着爬上去,这时,不管哪家的大人看见,就会叫着我的名字让我赶紧下来,并补充一句,女娃娃上树将来会没人要的。这时,我虽不在乎长大有没有人要,但也会慢慢地从树上退下来。有时桑葚会自己掉下来,掉落的没有采摘的吃起来水分大,但并不影响我们消灭它的决心,只要被我们发现,就会捡起来,吹吹土塞到嘴里。常常是吃到舌头变成紫色而哈哈大笑。桑葚树上的蚂蚁特别多,有时候会掉到人身上,不小心就会被夹一下,但一旦被捉到,我们会狠狠地惩罚它,用障脑丸在地上画一个圈,然后把蚂蚁放进去,蚂蚁便被画地为牢,绕着这个圈一直转一直转......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一个个回家端了饭,便又会聚到桑树下,我吃一口你碗里的米饭,你吃一口我碗里的面条,有时候抢来抢去免不了会不小心摔了碗,这时,只能自认倒霉并捡起摔成两半的碗回家再挨一顿骂。就这样,貌似单一而实际丰盛的午餐让我们竟也茁壮成长了起来。

桑葚树下不仅是孩子们的乐土,也是大人们常常聚集的地方。记忆里最深的是,每到农闲时节,女人们会聚在这里经布,经布是一项比较浩大的工程,耗时耗力,而且需三五人合作才能完成。而母亲对女红好像有天生的悟性,不管谁有新花样拿来让她看了,母亲在仔细端祥后常常会研究出其线色的搭配方案,然后三五人合伙在桑葚树下的平地上经起布来,这时候,我们是不得靠近的,只能远远地看着母亲像一个胸有成竹的程序员把一根根彩线按照她的逻辑进行编排,然后卷成卷搭在各家的织布机上,伴随着“哐——哐哐”的织布声,一个个漂亮的图案便织就而成。仿佛她们织成的不是布,而是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那个时候,这种织布单子很是流行,谁家娶媳妇,女人们一定要去看看新媳妇娘家的嫁妆,心里默数着棉被的件数,包袱的个数,评论着单子的花色,好像通过这些东西,就可以知道亲家母的历练程度以及新媳妇的能干程度。到我结婚时已不再时兴,然而母亲依然把早早就准备好的织布单子包在了我的嫁妆里。

 (三)聪明的阿黄

如果我的记忆要被划成几等份的话,那阿黄绝对是要占其中一份的,虽然它只是一只狗。

我不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来我家的,但从我记事起,它就已经在了。阿黄是一条大狼狗,两只机警的耳朵好像随时在探听周围的动静。那时候,每年夏天收了小麦就要在院子晾晒,而家里又喂了两头猪,猪食槽在猪圈外面,每次猪吃食的时候会偷吃院子里晒的小麦,因此,母亲常常会让我们站在院子里看着猪。而我们常常溜岗,这时母亲从厨房窗户一看见猪偷吃小麦,只要一喊,阿黄立马飞奔出去把猪咬开,到后来,每次猪出圈吃食,阿黄便会自动站岗,所以母亲常常会笑着说我们还不如阿黄听话。

阿黄还有一个本领,就是捉老鼠。虽说狗捉耗子属多管闲事,但阿黄不但管了,还管得乐此不疲。小时候农村的房子都是土墙,所以老鼠比较多。也许连阿黄也看不惯老鼠的猖狂,所以决定亲自动手。有一天早上,母亲起得早,发现阿黄瘫在院子里,站不起来,我们一个个赶紧跑过去看,它看上去特别虚弱,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母亲突然说,是不是吃了死老鼠?因为老鼠多,常常会有人买老鼠药来药老鼠,这可怎么办?三哥哭出了声,他最爱阿黄。母亲说给灌些肥皂水,看能吐出来不,要是能吐出来些许还有救。于是我们赶紧“制造”肥皂水,几个人压住阿黄,抓头的抓头,按腿的按腿,也许阿黄知道我们在抢救它,也许阿黄实在是没了力气,它没挣扎几下,就把那难以下咽的肥皂水喝了下去。等我们中午放学回家,母亲说阿黄已经吐了,应该没什么事了,但是阿黄依旧虚弱的不吃不喝也站不起来。就这样躺了两天之后,阿黄开始喝水,开始吃饭,而且挣扎着站了起来,阿黄活过来了。活过来的阿黄依然多管闲事,依然还捉耗子,只是当我们早上打开房门时,被咬死的耗子会整整齐齐的摆在院子里。而阿黄则像一名打了胜仗的士兵一样,期待着它的主人予以嘉奖。

除了骆驼巷,除了桑葚树,除了阿黄,应该还有很多很多......某一刻,我感觉就要抓住了,然而最终它们又像风一样的消失了。

记忆中的骆驼巷已变成眼前的化工厂,桑葚树大概也早已被派上了用场,那些曾经熟悉的声音好像还在耳畔回响,而如今你见了我,我见了你,已没有多少话可讲。而只有阿黄在天上默默地看着这变迁的故乡……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张小鱼,女,毕业于陕西财经学院。爱读书,写字,尤爱古诗词。热爱生活,关注生活,更愿意描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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