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赏石关于“表、质、色”的理解，对当代赏石仍具启示（附：五彩斑斓雨花石）

观赏石图片源自《宝藏》杂志，仅供读者参考

听琴图（局部）赵佶

宋代赏石表徵的变化在文献中有较为细致入微的描述。石表讲究纹理纵横，笼络隐起，仿佛“刷丝”，或者遍多坳坎，嵌空玲珑。白脉涟漪有时成为重要的欣赏要素，而唐代所关注的石表次生现象则变得不那么重要了。王禹偁《仲咸因春游》：“罅开青虎眼，痕駮黑虬鳞”。宋庠《丑石》：“空穴云犹抱，坳纹溜欲穿”。宋祁《常山杨氏》：“鬥虎攫余痕，乖龙卧残窟”，《波纹石》：“危层分荡漾，峭碧认逶迤”。苏轼《文登蓬莱阁下》：“纍纍弹丸间，琐细成珠非”。曾几《怪石》：“面面成窗户，峰峰出髻鬟”。曾丰《谢叶英州惠石山更託寻置绝品者》：“冥茎根倒盘，混沌窍中启。归墟孔道牙，神瀵留痕泚”。梅尧臣《胡公疏示祖择之卢氏石诗和之》：“雨淋日炙如皴皮”，“虚窍凿破蛟螭额”。蔡肇《得奇石於岘山》：“嵌形空洞出包藏，玉质青温相灵璧。沙痕洗尽圭角光，卷崖透壑通中旁。缕分浅黛泫微雨，翠剥苍藓晞朝阳”。此外，由於注重石表沟迴坳坎、玲珑嵌空，英石和昆石到宋代获得广泛的认同，而专注石表纹理变化的“石屏”以及其它纹理石到宋代也成为重要的欣赏品类。

英石

玲珑石

昆石

赏石质地的欣赏到宋代已经有强烈的褒贬扬抑。质地的欣赏往往以润为上，或清润或温润，特别是坚润的赏石，扣之有声，清越铿然，更是受到褒扬；而粗涩枯燥的赏石多受到贬抑。王禹偁《仲咸因春游》：“杖敲清有韵，衣拂莹无尘”。曾丰《谢叶英州惠石山更託寻置绝品者》诗云：“一见三扣之，琤若相诺唯”。金君卿《怪石》：“我来不以尔貌取，所爱铿然最坚质”。王之道《含山令尹章邦基即其所居剜山得石嵌空》：“君家玉璧岂无说，凿山得石夸瑰奇。岂惟苍翠实相似，温润清越璠璵姿”。有片石得于斗坡山，“缜密温润”，喻良能作诗《磬湖居士》云：“一片苍珪紫玉，几回秋雨春风”，而“天津多乱石，石里闲寻觅”，邵雍寻求发声清越、质地温润的赏石却一无所获，因作《乱石吟》叹曰：“真玉固难求，似玉亦难得。徒有碌碌青，亦有磷磷白。奈无清越声，更无温润色”。显然，“清越声”和“温润色”已成为当时重要的择石标准。

灵璧石

与赏石质地紧密相关的是颜色。从记载上看，宋代赏石的颜色丰富多彩。冯时行有诗《谢素师惠二石》云：“一石初似瓜色黄，年来应被天公劈”。《云林石谱》记述也颇为全面，黑、绿、蓝、紫、黄、灰、红诸色一应俱全，程度也有“稍”“微”“深”“浅”之别，而五彩斑斓的雨花类赏石更是十分流行。

雨花石

《云林石谱》以及笔记史料多有关於雨花石类赏石的记载。此类赏石各地均有出产，但以六合县所出最为著名。形状如卵、颜色鲜艳、质地莹润、表面富於图案变化是雨花石类赏石的共同特征。《云林石谱》记六合石，产真州六合县水溪或沙土中，多细碎，有白色，表面纹彩斑斓，质地温润莹澈。又玛瑙石，产峡州宜都县，纹理旋绕如刷丝，表面有人物鸟兽云气之状。宋宣和间，昭信县令获一石，大如升，质洁白，经磨砻而显现图纹如黄龙作蜿蜒盘曲之状，後归置内府。

苏轼对於雨花石情有独钟。《东坡志林》记赤壁岸多细石，有温莹如玉，深浅红黄诸色，细纹如人手指螺纹。苏轼曾数次游历，获得二百七十枚，大者如枣栗，小者如芡实，用古铜盆盛石，注水粲然。苏轼有《北海十二石记》云：“登州下临大海”，“多美石，五采斑斓，或作金文”，遂“使人入诸岛取石，得十二株，皆秀色粲然”，“尽得十二石以归，置所居岁寒堂下。近世好事能致石者多矣，未有取北海而置南海者也”；又有《怪石供》云：“《禹贡》：‘青州有铅松怪石’。解者曰，怪石，石似玉者。今齐安江上往往得美石，与玉无辨，多红黄白色。其文如人指上螺，精明可爱，虽巧者以意绘画有不能及。岂古所谓怪石者耶”；“齐安小儿浴於江，时有得之者。戏以饼饵易之。既久，得二百九十有八枚。大者兼寸，小者如枣、栗、菱、芡，其一如虎豹，首有口、鼻、眼处，以为群石之长。又得古铜盆一枚，以盛石，挹水注之粲然。而庐山归宗佛印禅师适有使至，遂以为供”；“使自今以往，山僧野人，欲供禅师，而力不能办衣服饮食卧具者，皆得以净水注石为供，盖自苏子瞻始”。显然。早在宋代，就有以盆盛石，以水养石之作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