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夏加尔情史:他不只爱过贝拉一个人

俄国犹太裔画家马克·夏加尔(MarcChagall,1887—1985)以颜色绚烂、想象力丰富和充满犹太人气息的现代主义艺术闻名于世。近两年来,随着“马克·夏加尔中国首展”和“马克·夏加尔西南首展”在廊坊和成都的举办,中国又掀起了一波小小的夏加尔热潮。

夏加尔受到大众,特别是年轻人的热捧,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其绘制了很多歌颂爱情的画作。而其中最著名的作品,画面的女主角总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贝拉(BellaRosenfeld,1889—1944)。他和贝拉飘浮在家乡维捷布斯克的上空、和贝拉在充满俄罗斯风情的卧室庆祝生日、和贝拉拥吻在埃菲尔铁塔前、和贝拉一起听神奇动物乡村音乐会……从1909年初遇到1944年贝拉去世,她都是夏加尔的缪斯。

《埃菲尔铁塔下的新郎与新娘》,1913年

不过,对于生命十分漫长、活了将近一个世纪的夏加尔来说,贝拉几乎只陪伴了他人生三分之一的光景,这也是他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光。在这段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他们互相陪伴,互相扶持。尽管如此,夏加尔也绝不是被许多中国观众所认为的,一生“只做一件事,只爱一个人”。无论在贝拉之前,还是在贝拉之后,他都有过爱人,甚至还与他人步入了第二段婚姻。

泰 雅

在经历了两次少年之恋后,泰雅(TheaBrachmann)成为夏加尔成年后的第一个恋人,夏加尔还将二人的相遇称为“我生命中的转折点”。1909年,21岁的夏加尔在圣彼得堡习画,在犹太杂志《黎明》的编辑部办公室里(为了省下房租,夏加尔暂居于此),20岁的泰雅为他的《红色裸女》做人体模特。泰雅也来自维捷布斯克,出自医生家庭,是个思想开放、行为大胆的中产阶级姑娘。她喜欢写诗,热爱艺术,弹钢琴的技艺十分高超。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孩,她的性格像个假小子,去哪儿都带着自己名为“侯爵”的大狗,颇有一种公子哥儿的风范。但在活泼大胆的背后,她却又很容易陷入感伤。当第一次为这位贫穷的前卫画家裸露身体时,她说自己是为了艺术,为了帮助画家创作,但真实的原因是她爱上了夏加尔,她在后者身上看到了自己那种波西米亚式的幻想成真的可能。

以泰雅为模特创作的《夫妻》,1909年

之后,二人正式交往。夏加尔以泰雅为模特,创作了多幅以“夫妻”为主题的作品,仿佛暗示着什么。然而,当年夏天,当他们返回维捷布斯克,住在泰雅父母的家中时,一位访客的来临改变了事情的走向。来客正是泰雅的朋友贝拉。夏加尔之后写道:

“突然间,我觉得我不应该和泰雅在一起,而应该和她在一起。

……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泰雅已与我毫不相干,是个陌生人。”

泰雅和贝拉,摄于1909年,贝拉到泰雅家做客前不久。

从此之后,夏加尔再也没画过泰雅。当年秋天,他作品的女主角就变成了贝拉,其中一幅画作名为《戴黑手套的我的未婚妻》。

贝 拉

贝拉出身于维捷布斯克数一数二的犹太家庭,父母做珠宝生意,还是当地有名的慈善家,颇受社会各界的尊敬。然而,正是出身于名门望族,贝拉受到的家教极为严厉,约束的生活让她觉得很无趣。在莫斯科读大学期间接触到的各种先进思想更让她对自己的家庭教育感到不满。每当感到不快,她都会到泰雅家去,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我们也看到了,夏加尔和贝拉,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的。

贝拉的家庭当然是不接受夏加尔的,毕竟他家境贫寒,还是一个前途渺茫的艺术家——他们已经失去一个投身革命的女儿(贝拉的姐姐加纳),不能再将另一个女儿置于动荡的生活之中。但是,贝拉还是不顾一切反对,于1910年和夏加尔订了婚。之后,为了得到贝拉家庭的认可,更为了追求更伟大的艺术,夏加尔几经波折,终于来到巴黎深造。在分离的几年时间里,二人开始频繁通信,以解相思之苦。

1914年,夏加尔从巴黎回国,次年,他与贝拉正式成婚。在婚礼举办前不久夏加尔生日的时候,他就在准备二人的结婚肖像了,这就是那幅著名的《生日》。贝拉在其自传《我的生活》中如是描述这幅画作:“你飞上了天花板。你的头转向我,我的头转向你,我们耳鬓厮磨,窃窃私语……然后,我们一起飘到房间的上方,穿着华丽的衣服飞了起来……”这些描绘显示出他们初婚的甜蜜。而此后的许多年,贝拉不仅是夏加尔的缪斯,也是他画作的批评家。如果贝拉没有认可,那么画作就不算完成。

《生日》,1915年

1916年,他们生下唯一的女儿伊达(Ida)。此后,他们相伴了近三十年。在俄国,贝拉跟随夏加尔到彼得格勒服兵役,回维捷布斯克创办艺术学院,在莫斯科艰难谋生;在流亡期间,她追随夏加尔到达柏林、巴黎和美国纽约。1944年,贝拉因病毒感染,病逝于纽约。

夏加尔一家在德国

弗吉尼亚

贝拉死后,夏加尔度过了一段非常艰难的时光。他的诗作透露出绝望:“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活着。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活着。我看着天空,/我不认识这个世界。”为了纪念亡妻,在伊达的共同努力下,贝拉两卷本的回忆录《燃烧的灯火》和《初次见面》出版了。

失去了妻子,女儿又不能时时在身边照料,不懂任何英语的夏加尔在美国的生活举步维艰。这时,弗吉尼娅·麦克尼尔(VirginiaMcNeil)以管家的身份进入了他的生活。弗吉尼娅比伊达大一岁,是一名英国外交官的女儿,出生在巴黎,也受过良好的艺术教育。然而,在放弃了自己的特权背景,并嫁给和自己具有共同的共产主义理想的画家丈夫之后,她的生活陷入了困境。在来到夏加尔家当管家之前,她正带着自己5岁的女儿寻找出路。

两个人很快便成为情人。夏加尔告诉她:“在萨斯基亚死后,亨德里克·斯托菲尔斯给伦勃朗带来了安慰;而我有你。”不过,在最开始,两个人都对自己的女儿守口如瓶——直到夏加尔58岁生日的时候,伊达发现了两人的关系。不过,她并没有反对。

夏加尔在对贝拉的愧疚和弗吉尼娅的迷恋中挣扎,完成于1945年的《城市的灵魂》是这种矛盾自我的反映。画面中的夏加尔有两张脸,正面的脸正朝向一生挚爱的绘画事业,背面是穿着白色婚纱的贝拉和怀抱公鸡的弗吉尼娅。幽灵一样的贝拉像一团白色火焰,在画面中十分亮眼。

《城市的灵魂》,1945年

弗吉尼娅很快怀孕了,在夏加尔启程返回巴黎访问的时候,她生下一个男孩,取名戴维。然而,她的丈夫并不同意离婚。就这样,她和夏加尔又共同生活了六年。对她来说,这些年的时光并不是完美的,自己的女儿总是被送去寄宿学校,要不送给自己的父母照看,很少留在身边;她帮夏加尔完成各种大小事务,悉心地照顾着家庭,却花每一笔钱都要上报。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永远也无法像贝拉一样,成为夏加尔的缪斯。1952年,她离开了夏加尔,投入了摄影师查尔斯·莱伦斯(CharlesLeirens)的怀抱。

夏加尔和弗吉尼娅以及她的两个孩子

瓦 瓦

弗吉尼娅的离开让夏加尔愤怒而伤心。为了打理家中日常事务和监控父亲的健康状况,伊达重新找了一个管家,同样比自己大一岁的瓦伦蒂娜·布罗茨基(ValentinaBrodsky,后昵称为瓦瓦),她后来成为夏加尔的第二任妻子。

夏加尔和瓦瓦,1952年

不过,他们的关系并不像夏加尔和弗吉尼娅那么快速。夏加尔知道,自己“无法独自生活,也无法独自创作”,需要另外一个伴侣,但他的目标并不是新的管家,而是他已经丧偶的朋友布什·迈耶-格拉菲。不过,尽管和伊达以及夏加尔的关系非常好,但聪明而独立的布什知道,她和夏加尔在一起只能成为一个附庸,所以,她拒绝了他。

夏加尔的身边只有瓦瓦了,他们两个逐渐产生出感情。瓦瓦也是俄裔犹太人,出生于中产之家,在流亡前受过良好的教育,可以说5国语言。她和一个男同性恋有过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夏加尔对瓦瓦“单纯”的情感经历非常满意,而瓦瓦也想在47岁的年纪重新找到幸福。1952年,二人举行了婚礼。

《瓦瓦肖像》,约1955年

家里重新有了俄国的气息。俄语再次成了家庭语言,俄国菜又重新出现在菜谱上。瓦瓦给夏加尔带来了创作所必需的宁静和安全感。实际上,瓦瓦陪伴在夏加尔身边的时间,比贝拉还要长。也就是在瓦瓦来到身边以后,夏加尔才进入了战后的稳定创作期。然而,瓦瓦对夏加尔的“独占”也让家庭关系紧张起来:伊达不再是夏加尔画作的代理商,夏加尔的工作由瓦瓦全权打理;戴维常常被拒之门外;夏加尔的外孙们得到探视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为了在婚姻中得到更多的利益,瓦瓦和夏加尔还离过一次婚并重新结婚。

在1885年去世之前,夏加尔一直生活在瓦瓦的安排之下,但也正是瓦瓦的悉心照料和苦心经营,夏加尔在晚年才能安心创作,完成一个又一个创作项目。

本文编辑:王家欢

“马蒂斯去世后,夏加尔成了唯一真正了解色彩的画家。”——毕加索

作为现代艺术先驱的夏加尔,一生充满传奇。夏加尔出生于俄国,是一个犹太鲱鱼商人的儿子。1911年,他离开俄国到法国巴黎学艺,与莫迪利阿尼和莱热等人聚居于著名的艺术区“蜂巢”,并在那里打开了自己艺术的大门,形成了独有而强烈的艺术风格。

从社会主义俄国、魏玛德国、法国巴黎一直到晚年定居美国,夏加尔的一生是流亡的一生,也是被爱包围的一生,数次感情经历也尽数体现在他的艺术中,特别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贝拉,在他的生命和艺术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正是这样的人生丰富了他的艺术,让他的艺术充满普世的人道主义精神。这本厚重的传记建立在对夏加尔家人,朋友,艺术代理商和收藏家的无数次采访上,书中配有200幅夏加尔的照片和各种类型的作品,图文并茂地向你娓娓道来这个传奇的百岁画家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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