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散文：努力过，而后春暖开花

【张亚凌，教师，《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考阅读文或各种考试阅读文，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地方语文精英教材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散文集《回眸·凝望》一书获第二届杜鹏程散文优秀奖,《时光深处的柔软》入围“第三届叶圣陶教师文学奖”。】

 偶尔，我也会想，这个世界一定有另一个我，倘若曾经的我没有竭尽全力去努力的话。

努力过，而后春暖开花

文 ‖ 张亚凌

 三十多年前，我曾是个很努力的学生，努力到可以忽视一切别人无法忍受的不堪。

那时一个本子，正面写了反面写，铅笔写过油笔写，钢笔列完竖式还能练毛笔字。五分钱一个本子，哪有那么多的钱买本子？贫穷出智慧，小脑袋整天想着笔和纸，于是就有了用树枝在地上划划写写的日子。可是，又无法清楚地分辨，也不能明明显显地看出自己写了多少，骄傲自然就无法在心里荡漾开来。

 本子跟笔，一直是我念念不忘的。

偶尔一次到了舅舅的办公室，发现了很多报纸，兴奋到了极点。飞也似的抱着跑回了家，母亲见了也很高兴，夸我会过日子，她想着那些报纸可以糊窗抹袼褙了。我说想得美，这是我的本子。立马就将报纸折叠整齐，裁剪，订了两个厚厚的本子，做草稿本。列竖式，写字，挺好的。最后还用它练了毛笔字，吸水性蛮好的。那时，每一页纸都是幸福的，因为都被扎扎实实最大限度地使用过。物尽其用，就是对物的最大尊重。

那时似乎每个孩子都喜欢收藏小东西：种种纽扣，糖纸，弹溜，颜色稍微独特点的小石头等等。而我，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废旧电池，说意外，是因为电池也是稀罕的东西，并不是每家都有手电筒或戏匣子的，我家就没有。手电筒、戏匣子，这是那时的我所知道的用电池的所有物件。

好奇有时不一定害死猫，还可能带来意外的收获。

我想不通那玩意咋那么厉害，能发光能出声。就将废旧电池砸开，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很失望，一堆烂渣，一根黑不溜秋的东西。失望之余，就用脚狠狠地踩上去，那根黑棒竟然没断？再踩，还是好好的。结实得很？捡起来，使劲掰，也没断。不经意间在地上划了一下，留下了条黑道道。

黑粉笔啊！这一发现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欢喜。要知道那时候一下课，我们都涌到讲台前找老师用剩的粉笔头来写字。教室里从来不放粉笔，每节课老师都会在教本里夹几根带进教室。我是全校第一个用炭棒在操场的土地上写字做题的，那根炭棒用了一年还没完，着实让我兴奋。

那时，我应该是最勤奋的孩子，那勤奋里或许还带有炫耀呢——我有一根与众不同的“粉笔”！

 不知什么缘由，反正记忆里我似乎对字很感兴趣。从开始识字起，我就喜欢随处写写：在土地上用树枝写，在水面用手指写，在母亲晾晒的谷物中用脚写，在我眼里似乎什么东西上都可以写字的，虽然我也只会写自己学过的字。喜欢写，也喜欢看。见到有字的纸片就想细看，哪怕走路时瞧见地上有报纸的碎片，也会弯腰仔细瞧瞧。跟着母亲出门走亲戚也一样，小眼珠到处扫描，哪怕是亲戚夹鞋样的书，也会翻着看。

为了看书，我几乎没有原则与底线，拼命巴结家里藏书多的同学，给她背书包陪她玩，给她抄作业甚至帮她做作业，给她家里割猪草……她一旦对谁不高兴，我根本不想谁对谁错立马旗帜鲜明地站到她的一方，以至于成了同学们眼里没正性的“公敌”。那也没什么，谁让只有她可以给我提供很多书看？

看的书多了，写起作文自然容易，我的作文一直被语文老师当做范文来讲评的。如今想来，我一直是个比较安静的孩子：别人蹦蹦跳跳的时候，我都在找书看或正捧着书看。后来我们家也有了戏匣子，我最喜欢听的是评书，听完几乎就能背下来。在麦场或田地里，劳作之余，我就讲给叔叔婶子们听，他们都夸我好记性。

说真的，还多亏了我的好记性。数学大多听不懂，请教了老师同学几遍还是不理解，于是就背。凡是老师黑板上的板书，都背，以至于只要考试出的是原封不动的题，我能默写下来。初中后又加了物理、化学，对于理科，用现在孩子的话说，就是我的脑子“带动不起来”。故伎重演，死记硬背。别的同学因此笑我说，下那么大的功夫，物理才考了六十分。我的回答是，要是不下那么大功夫，怕连三十也考不到。

不是吗，语文、英语等已经达到了极限，若非我那么偏执地以自己的笨方式努力去学习理科，怎么可能考上高中？若非我继续那么竭尽全力去努力，又怎么可能在二十多年前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般的高考中一跃跳过龙门？

 偶尔，我也会想，这个世界一定有另一个我，倘若曾经的我没有竭尽全力去努力的话。

张亚凌最新散文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精装版）本月中旬全国上市，随书赠送一本作者在中考及中高考模拟中被选入的多篇阅读题编辑成的小书，附标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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