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成了妈妈,才做起乖女儿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想象中的美好,我的母亲没有老年。
成了妈妈,才做起乖女儿
文/张亚凌
儿子太小太小了,细皮嫩肉的都不敢让人摸摸,总是小心地抱着不忍心放下;母亲太老太老了,不尽的操劳已将母亲风干成了皮包骨头,坐着躺着都咯得难受。
儿子没长牙齿,可见啥都抓起往嘴里送,咬着扯着一副绝不妥协绝不罢休的坚决样;母亲的牙齿都已掉光,筷子夹起试着咬咬,尽是遗憾地慨叹岁月的无情。
儿子的小眼睛忽碌碌地转,因为无知而充满好奇;母亲昏花的眼睛一直瞅着我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行动不便渐已衰老的她同样想能弄明白屋外发生的事……
稚嫩与苍老,生命的两个端点如此鲜明而生动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殷勤地照顾着儿子遂想起自己的儿时,——成了妈妈,我才真正做起了乖女儿。
把母亲的床铺厚弄蓬松,冬天厚重的棉花被子换成羽绒被,——母亲没力气也就怕压得慌。给母亲缝了几个厚软的座垫,携带方便,坐着舒服。
母亲的衰老不是没有了味觉,而是觉得什么到了嘴里都是苦的,也就没了食欲,什么都不想吃。
超市里,糖果们身着漂亮的彩色衣裳,扭动成不同的身姿,好像都想成为最惹眼的尽快“出嫁”。我挑着拣着不同口味不同形样的糖果,母亲含在嘴里自然会消溶掉苦味。母亲嘴里说着“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手下扒拉着糖果,一脸如小孩得到向往已久的礼物般欢喜。
“瞧,全‘对外开放’了,都没有把门的了。”母亲很幽默地给她的老姐妹们说着她的牙,“真是‘有牙没锅盔,有锅盔没牙’,咱这一辈人,就没享过多少口福……”
我正好打那经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出门近访远行,不论到哪儿,我都尽可能带回些她老人家没吃过又能咬动的酥软食品。炒菜做饭,也尽可能时间长点,炒熟,焖透,煮软,熬烂,没牙照样吃着香。
母亲的固执不亚于儿子的任性,母亲的糊涂一如儿子的瞎闹,让我在“可笑”“无奈”之余多了份对生命的洞察与理解。
看着儿子,我时时想起自己成长中给母亲招惹来的麻烦;看着母亲,又让我常常慨叹岁月的无情并敦促自己去回报这个至亲的人。
看来得感谢我的儿子,——成了妈妈,我才做起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