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 天津香烟

在早年间,特别是鸦片流入了清王朝的时候,劳作于水旱码头天津卫的老少爷们都爱吸烟。这不是他们爱摆谱,而是鉴于当时的认知能力有限,认为吸烟有防蚊驱虫的效用,烟灰又在民间长期被当作止血药,特别是烟具中的副产品“烟袋油子”防蛇效果明显。故此,在当时不仅男人吸食,甚至连妇女也普遍吸烟。

清朝末年,在天津海河码头歇脚吸烟,等待雇主的苦力。

不知您注意没有,在旧史籍以繁体字记述中,“煙”多指鸦片,“菸”则指烟草,二者简体字形声相同,繁体含义则大相径庭。据史料记载,自明末清初以来,民间种烟、吸烟之风始终盛行。“酒壮英雄胆,烟提好汉神儿”的俗谚更把吸烟提升到较高的精神生活层面,使得与烟有关的种种记载和遗事不断累积,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极具地方特色的“烟文化”。当然,如今这也被归纳为糟粕的一种。

在卷烟尚未普及的时代,吸食旱烟、水烟所用大多为晾晒的黄烟叶。烟叶以云南、东北最多,云南烟叶清新淡雅,东北烟叶细腻醇和。烤烟叶可是一个技术活儿,要采拣优质烟叶,展平铺叠,捆扎住叶柄,借天光劲风,上架晾晒干爽,使烟叶变得焦黄。如果晒晾得法,那就会达到“细筋腻理,质柔馨郁”的效果了。否则,那个辛辣味重、苦涩焦枯的味道与烧臭袜子一般无二。

“细筋腻理,质柔馨郁”是烟叶的最高品质,故此烤烟叶是一个技术活儿。

老天津卫人,都喜欢使用旱烟袋吸烟——铜锅玉嘴儿烟袋杆儿,火镰燧石烟荷包,这是老少烟民的随身之物。烟袋杆男女有别,老少各异。老爷子的烟袋杆和烟嘴儿短粗——岁数大,器官老化,烟瘾重,烟具短可以让烟劲儿更大一些;年轻人的略长些,但长度不会超过一臂,以手能触到烟袋锅点烟为限;少妇的烟袋杆比较细,烟袋锅比较小;老太太,特别是身份高的老太太,烟袋杆往往比较长,首先有头有脸的富家老太太,一般都有老妈子给点烟,其次在别人给她装烟、点烟时她需要弯腰低头才能够得着烟袋锅,这也算是间接行礼了。看看,这就叫规矩。

老年人吸烟,品尝的不仅是烟草的味道,更多的则是通过氤氲回味人生。

在老年间,旱烟几乎是所有家庭待客的必备之物,宾朋酬答、迎来送往如果没有准备旱烟,那就算是失礼。那时几乎所有人家都会在家中准备个盛烟的用具,或烟盆儿,或烟笸箩。比较讲究的是木制带抽插盖板的烟匣子。晾晒好的烟叶被揉碎,盛放在烟匣子里。待客时,主家会打开烟匣子给客人装烟,当然,自家人外出,也会从烟匣子里取出烟叶把烟荷包装满。

烟叶,不仅便宜而且劲头儿大,深受天津老爷们儿的喜爱。

后来,随着西方列强对中国经济文化渗透,雪茄、水烟、烟斗等新式烟具也在天津小范围流行起来。其中铜质的水烟袋一度在老绅士、老掌柜、老中医中盛极一时。但由于水烟袋携带不便,而逐渐被淘汰。

1919年,英美烟草垄断企业在天津购置地皮,投资成立了卷烟厂。这是后来天津卷烟厂的前身。也就是从那时起,叫做“洋烟”的烟卷儿出现在了人们面前。这种舶来品先在涉外公职人员和海归中流行,后来在天津一点点传播开来,从稀罕的洋玩意儿逐渐变成大众消费品。

受其影响,天津人吸烟的习惯也逐渐发生变化,许多人已经放弃了与时代有些脱节的旱烟袋,各种烟卷儿渐渐成为天津烟民的第一选择。不过烟卷儿虽然便捷,但比起烟叶来成本终究要高,鉴于制作流程和方式,味道也不如烟叶浓烈。那怎么办呢?烟民的一个新时代产物——“大炮”,也就是卷烟便应运而生。

被烟民们称作“大炮”或“喇叭筒”的卷烟。

卷烟,是采用烟纸卷旱烟叶吸食。卷烟叶的烟纸五花八门,报纸、小孩儿的作业本,随手撕成长方形,贯通折一道痕,放上一小撮碎烟叶,卷成螺旋锥状,一边拧成小结收口,另一端用口水封边即可。由于这种卷法很随性,一些个头偏大的旱烟卷就有了“大炮”的诨名。其实卷旱烟的纸张并非那般不堪,市场上还是可以买到造纸厂用特制的特白纯木浆制作的大罗纹卷烟纸。这种烟纸有10厘米左右长,3厘米左右宽,一叠几十张,像一个袖珍小本子,随用随撕,极大地提高了旱烟叶的吸食质量。至今仍有售卖。

启东烟草股份有限公司(天津卷烟厂前身)的烟草海报。

解放后,香烟的制作也有了长足发展,只不过在计划经济时期,一些优质香烟在市场上非常紧俏。那时候即便是地产香烟,也不是随便就能买到。我的记忆中,有着近百年深厚历史文化底蕴的天津卷烟厂,在不同的发展阶段都留下了弥足珍贵的时代记忆。听老一辈的人介绍,天津卷烟厂生产过的香烟至少有70余种,除了人们耳熟能详的墨菊、恒大、大港外,还生产过大婴孩、小提琴、宝石花、米老鼠、北安桥等香烟。

在诸多“天津造”中,我们不得不提一个品牌,它就是“哈德门”。天津卷烟厂也生产过“哈德门”?没错!

新中国成立后,天津卷烟厂生产的“哈德门”香烟。

英美烟草公司开工后,就从英国惠尔斯公司购买了该牌号的商标使用权,首批生产的就是十支装的软包“哈德门”牌卷烟。由于当时的商标多数是英文。人们不明白烟标的含义,不同的烟便统统以颜色区分。由于卷烟都是用锡纸包装,于是便出现了“红锡包”“黄锡包”“绿锡包”等称呼。

新中国成立后,天津卷烟厂仍在生产“哈德门”香烟,但是商标上的英文被全部取消。1957年“哈德门”改名为“满天红”,象征中苏友好;上世纪70年代,“满天红”又改名为“大港”,一直作为天津卷烟厂主打的平嘴烟产品保留到上世纪90年代末期。

“大港”的前身叫“满天红”,“满天红”的前身叫“哈德门”。

提起“大港”,就不得不说说天津烟草界的扛把子——“恒大”牌香烟了。“恒大”诞生于1947年,品质很高,烟叶通过相当时间的高温发酵去掉杂味,充分发挥醇香味道,虽然每包售价3角钱,价格高于其他品牌,但一分钱一分货,在京津两地销行极广,只要上市,就肯定脱销。后来又从每包三角三分涨到四角二分,仍然是“见抽不见卖”,故此被烟民们冠以“路子烟”。也就是说,没有些门路根本搞不到,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凭票买上一包(当然,就算买得到也得搭配数量不等的滞销烟),揣在身上四处显摆显摆、过过瘾。就连当时享有“实权派”美誉的工厂厂长,以及粮店、副食店经理们,充其量也就是隔三差五地夹根儿三角五分一包的“大前门”充充门面,也没有天天抽“恒大”的实力。

天津烟草界“扛把子”的“恒大”,在当时绝对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经常能在兜里揣包“大前门”,在当时也是件很牛气的事情。当然,普通老百姓是没有这个实力的。

那时候,不仅“恒大”地位显赫,两角八分的“墨菊”和两角二分的“大港”也得走“后门”才能买到。只有“战斗”“前进”“红大刀”和“绿叶”等两角以下的烟卷才是普通烟民的“常规装备”。

“墨菊”既是一个品牌,也是一代人的记忆。

在这种条件下就催生了一个特殊的行业——烟卷黑市。夜幕降临后,广东路、南开影院、十月影院附近就徘徊着些烫着头、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人。他们大都背着“军挎包”或向过往行人低声兜售,或两拨人躲在暗处“以货易货”。在他们手中,大部分的烟卷是通过从一些大宾馆、大饭店,通过关系少量套购、积少成多,再拿到烟卷黑市高价倒卖,从中获利。为此,经常有寻衅滋事、强买强卖,甚至抢夺的事情发生。公安部门也多次进行打击,不少人也为此栽了跟头、进了“姥姥家”。

上世纪90年代,街头巷尾的香烟摊贩。

改革开放后,外地烟进入本市。人们很快发现,两角钱一包的外地烟,无论是在包装、还是香型方面都比天津同档烟强,再加上本土卷烟厂的产品又供应不上,仅靠“郁金香”和“紫光阁”几个品牌香烟维持着,故此逐渐开始走下坡路。上世纪80年代末期“洋烟”兴起,“万宝路”“良友”“希尔顿”“三五”“健牌”“七星”等不胜枚举,“混合型”口味香烟征服部分烟民。天津卫的娃娃“好脸儿”,就算背后“蹭”爷爷的“昆湖”,或奶奶的“龙泉”,在人群里也得互相攀比,掏出来的烟牌子好、新鲜,就觉得在哥们儿弟兄面前倍儿有面子。

当时风靡一时的“郁金香”香烟。

受此影响,全国各地烟厂纷纷“跟风”——福建卷烟厂最利落,“金桥”率先出品,深圳卷烟厂紧随其后也推出了“西丽”,北京卷烟厂更厉害,“都宝”和“中南海”接连上市。张家口卷烟厂瞄准市场空白点,研发出了“18”,让“草根儿”烟民也享受到了“洋烟”的味道。就算在口味上无法另辟蹊径,有的卷烟厂也尽量同“洋烟”在包装上“接轨”。可以说,那时候推出的新烟卷基本都不愁没有市场,但是有一款香烟是个例外,上市没多长时间,就没人敢买了。对您没看错,就是不敢买了。它就是广东湛江卷烟厂出品的“宝鹰”牌香烟。

尴尬的“宝鹰”牌香烟——兴于传说,亡于谣言。

这款 “宝鹰”牌香烟体态挺拔,120毫米超长的过滤嘴使其足以让它傲视群“烟”,让其他烟卷儿瞬间就自惭形秽。金黄色的包装凸显出尊贵的身份,挥洒飘逸的红色汉语拼音和右下角的彩标,会让美国的“良友”感到一阵亲如兄弟的感动。就这样,它凭借着几近完美的高仿和近乎低廉的价格迅速得到了烟民们的欢迎。这时候,它的传说来了——“宝鹰”在制作过程中,烟丝是用罂粟叶浸泡过的,有润喉、壮阳的作用,然后就是在烟民当中传的特别邪乎,再然后就是销售量一路攀升;可没过多久,关于它的传说又来了——“宝鹰”在制作过程中,烟丝是用牛皮纸在烟叶浸泡过的,有杀精的作用,然后就是在烟民当中传的特别邪乎,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紫光阁”香烟,天津卷烟最后的辉煌。

此时的天津卷烟厂愈发举步维艰。其励精图治,聘请外籍专家提供指导,采取美国“万宝路”烟的工艺进行布局设计,选用法国高透气度卷烟纸,包装用进口高档金卡纸,一套组合拳打下来滴水不漏,虽然多次在“评吸会”上受到好评,奈何本地消费者并不买账,烟民纷纷吐槽:不是那个老味儿了。后来南风北进,津门待客烟亦由“恒大”改为“石林”“阿诗玛”“云烟”“红中华”,诸烟杂陈,因客而异,因主人不同而不同,你敬我,我敬你。求人办事,必须先敬烟。单位开会,无论大会小会,人手一支烟,喷云吐雾,屋子里乌烟瘴气,这类情景在当时屡见不鲜,是那个时代最典型的特质。

为了您的健康,请尽早戒烟。

行文至此,笔者奉劝诸位烟民,无论烟文化的历史有多么悠久,都不值得发扬光大。“小小烟袋一头尖,来人去客(qiě)它为先”也好,“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也罢,类似的调侃早已不符合我们的现代生活,果断放弃这一不良嗜好,无论何时何地都是每个理性尚存的烟民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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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天津市委宣传部、天津市总工会,中共南开区委、区政府先后授予她天津好人、第五届天津市道德模提名奖、最美家庭、“创文”形象大使等荣誉称号,其祖传的祛腐生肌古法熬制技艺,经专家论证后被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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