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能比马斯克更厉害的家伙：OneWeb和它的老板格里格·维勒
OneWeb和它的老板格里格·维勒：
一个可能比马斯克更厉害的家伙
作者 | 雨菲 航天加工程技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
OneWeb创始人格里格·维勒
就在北京时间2017年6月26日，我们大家都在谈马斯克的双丰收的时候，6月25日，也就是前天，一家叫做OneWeb的公司领证了——它是从美国联邦无线电管理委员会（FCC）领到了低轨道卫星通信网络的运营执照。这件事情和同时发生的另外一件事——马斯克两日内两次发射——相比，几乎没有引起什么像样的关注。OneWeb创始人格里格·维勒在社交媒体上宣布消息之后，居然只得到十几个点赞。然而这种漠视并不意味着业界没有认识到维勒及其星座的价值，或许，是围观者们各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吧。
维勒在推特发布消息10小时后，只获得了12个赞（图片来源：H100太空）
本次发证标志着OneWeb可以在美国市场上开展业务了。更意味着OneWeb的频率协调工作终于取得了最后胜利。由于美国电信产业体量庞大、技术先进、管理体制成熟，因此FCC的决策对全世界都具有极大的示范意义，世界其他国家的电信管理部门在处理OneWeb的市场准入问题时，几乎肯定会认真参考美国的做法。
在OneWeb进行频率协调的过程中，部分区域性卫星运营商对它的避干扰方案提出了质疑，但总体来说，这个方案是精妙而合理的，这也是FCC批准它的主要原因。而且，维勒在自己身边团结了一群强大的盟友，包括世界上最大的通信卫星运营商和频率资源拥有者国际通信卫星公司、世界上最强大的汽水公司可口可乐、最领先的卫星通信终端制造商休斯网络、最强大的移动通信芯片制造商高通公司、最著名的互联网风投企业软银、欧洲最强大的宇航企业空中客车、最不差钱的商业航天创业公司维珍银河公司……在这群盟友的影响力和人脉作用之下，OneWeb拿到运营许可证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维勒与OneWeb的A轮投资人
事实上，这些盟友并不仅仅是等着赚钱，在关键时刻都会冲上去帮忙。在有人质疑OneWeb避干扰方案的时候，国际通信卫星公司总裁斯潘格勒站到台前，力挺维勒，让整个业界都闭上了嘴。
为什么这些人都要帮他？这是因为维勒不但规划了一个前景广阔的市场，也为所有战略合作伙伴设计了合理的分工与分红机制。维勒本人没有打算占最大的份额、没有打算从利润里切走最大的蛋糕。
一心为事业，绝不为虚名，或许正是这种态度，才让维勒赢得了盟友们的支持。
为什么维勒想干就能干成？
早在上世纪90年代末期，已经有人考虑过低轨道的全球互联网星座了，其中甚至包括微软公司，但没有一个进入工程实施阶段。难道维勒对人们施了魔法？这样的质疑，在很大程度上接近了事实真相。维勒的确不是凭空想象出OneWeb星座的，更不是拿着几十页上百页PPT就到处讲讲“故事”，讲讲所谓“梦想”，到处招摇撞骗的。
2002年底，维勒在参加朋友婚礼时，偶遇了卢旺达的一位高官。两人一番攀谈后，维勒发现这个最不发达国家完全没有信息服务可言。于是他决定干一番事业。10个月后，维勒建立了一家名为“地面通信”的企业，专门在卢旺达开展手机和互联网接入业务。公司注册在美国，但维勒经常飞到卢旺达，亲自带领工人开挖光缆沟，建立了非洲第一个3G移动电话系统。不但如此，这家公司还收购了国营的卢旺达电信公司。为了改善后者的硬件设施，维勒决定大量采购新设备。猜对了！维勒找上了华为！
格里格·维勒曾经与卢旺达当地运营商合作，为这个城市带来第一个蜂窝网络
在卢旺达的经历，让维勒发现，辛辛苦苦铺设的光缆只能解决某个大陆国家的通信问题，要解决全球互联，还得靠卫星。于是维勒筹资发射了工作在Ka频段的“另外三十亿人”星座，也就是O3b。但是O3b是为电信运营商服务的，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是地方性小型运营商也覆盖不到的。用什么办法好呢？
上世纪90年代的互联网星座热潮虽然没有开花结果，但留下了一批思想、设计和频率资产。其中，有一家叫做“天桥”的企业提出，用64颗工作在Ku频段的低轨道卫星构成星座，提供给全球互联网接入。这个频段虽然容量有限，但胜在技术成熟、设备供应量大、价格便宜。“天桥”因为看不到市场前景而注销，但思路和频率使用权却没有消失。维勒经过一番调研，发现了“天桥”存在的痕迹。于是，维勒联合一众创业者，注册了一个叫做WorldVu的公司，买下了“天桥”的遗产，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频率使用权。需要指出的是，WorldVu的投资者里，也包括谷歌公司和伊隆·马斯克。
经过一轮演进，马斯克退出了WorldVu。维勒继续坚守自己的理想，并且把公司名字换成了OneWeb，直至今日。
另外，维勒也是个赚钱能手。他的知名度之所以没有马斯克那么高，纯粹是因为风格不同。1992年，他就读于伊利诺伊理工学院的。维勒一边读书，一边发明了一种新的CPU散热器。到了1994年，维勒又开了一家新公司，名叫“寂静系统公司”，并且弄到了风投。5年后散热器研发成功，每个只卖0.5美元，比其他企业的散热器便宜80%。一众知名PC厂家都向他大量下单。后来，维勒作价一亿美元把公司卖出，20多岁就此跻身富翁行列。
有坚定而执着的追求，懂得借助别人的智慧，懂得等待和抓住历史的机遇，懂得如何赚大钱，这是维勒能取得成功的原因。
这其中不但需要智慧，也需要从实践中得来的经验，但唯独不需要空谈。
维勒可能是个
比马斯克更厉害的家伙
上文说到，马斯克和维勒在WorldVu合作了很短的时间，就退出了。他打算搞一套自己的全球互联网星座。当时马斯克的梦想比维勒更加宏大，在他的计划里，这个全球星座的规模不是几百颗，而是4425颗。但是直到现在，马斯克的星座依然停留在纸面上。毕竟，无论马斯克本人还是太空探索技术公司的资源、财力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在开展火箭、飞船、电动汽车、太阳能产品线的同时，另外发起一个大规模星座。中国不是有句话，叫术业有专攻吗。集中有限资源、聚焦办大事，就是对的。
在互联网星座这件事上，维勒比马斯克动作更快。在很大程度上源于维勒对通信是内行，无论光纤还是卫星都能玩得转。而且，维勒的两个星座：正在制造的OneWeb星座和已经发射的O3b星座，很可能切断了马斯克以及所有后来者追赶上来的可能性。
OneWeb的星座计划
低轨道通信星座的特点是全球飞行、全球覆盖。也就是说，某个星座如果占用了某个频段，那么这种占用就是全球性的。按照国际电联的有关规定，静止轨道卫星在频率占用上有优先权，静止轨道卫星和低轨道卫星发生频率干扰，后者要无条件保护前者。但是，如果某个低轨道星座已经占用了某个频段，其他低轨道卫星就不能再使用。O3b星座虽然还没有覆盖高纬度地区，但其他低轨道星座如果打算使用Ka频段，就不可能不和它发生重叠和干扰。
实际上，O3b星座用户服务占用的是17.70~20.20GHz（下行）和27.50~30.00GHz（上行）频段，OneWeb用户服务占用的是10.7~12.7GHz（下行）和12.75~13.25（上行，仅在美国使用）、14.0~14.5（上行）频段。其他低轨道星座必须选择其他频段开展业务。正因为如此，波音公司把自己规划中的全球互联网星座规划在了Q/V频段。而马斯克如果还打算发射他的4000颗卫星，就必须另寻频率资源，其他人也是如此。
OneWeb的用户终端
从马斯克进入航天到现在，这是他想到、说到，却被他人捷足先登的唯一案例。维勒能够力压“钢铁侠”一头，也没有什么秘诀，无非是依靠着坚定的全球互联信念和对行业的深刻理解，还有“想到就去做”的坚毅和专注的行动力。
行动派从来会给你满意的成绩单；
否则就只是长了张嘴
在关于马斯克两天两次发射的社论中，我们提出了“商业航天要搞航天，不要恶搞航天”的呼吁。简单说，就是要脚踏实地做实事。维勒和OneWeb的里程碑式进展，再次证明了我们的观点。
维勒白手起家，靠着自己的智慧、信念和感染力走到了今天，做成了大量多少巨无霸企业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当年他为寂静系统公司寻求风投的时候，找上了一家叫做新波士顿投资公司的企业。负责人吉姆·拉帕波特说，“他一天给我打三、四次电话，是个不休不眠的家伙”。维勒还找来一台旧电脑，亲自给拉帕波特做技术展示。后者为他所折服，很快就给维勒找到了投资。
这样的人，这样的态度，才是投资者和客户最看中的。这也是所有中国的商业航天创业者最初就应当持有的为业态度。罗永浩在《硅谷钢铁侠，马斯克的冒险人生》一书中，有一段评论写得很好：“驱动马斯克这样的实业家推动世界进步的，通常不是名利，而是强烈的使命感和充满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梦想和野心，以及在极少数人身上可贵地伴随终生的好奇心。”
而我们目前所看到的，就算刚刚拿到点儿天使投资的相关“商业航天”企业，不是花大价钱装修，就是开始追求个人的排场和高消费，或者支付各种名目繁多的咨询费等。如果这个庞大的目标存在的话，目前的天使投资，真的是杯水车薪。那为什么敢这样做？不怕后续的现金流断了吗？没有现金流，谈什么事业？谈什么星座？谈什么商业航天？我们所发《中国的商业航天创业者与马斯克的不同》一文中有一个篇幅，叫：“我们是来搞航天的，不是来恶搞航天的。”这种类型的企业其中的那点儿心思和门道，也就不言自明。
作者介绍
刘雨菲
航天加工程技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
《卫星与网络》杂志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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