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学:小站风云(35)人生要算多笔帐

王明学:小站风云(34)旁敲侧击为哪桩

文/王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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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人生要算多笔帐
月晓玲从包里摸出个病历,甩给了老李,自己伏在桌子上哭出声来。
老李没顾着她的哭,抓过病历急急地看起来,看完后如炸雷轰顶,眼睛发愣,木痴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怎么会象这样嘞?这种病是性病顽固的一种,街头巷尾的小标语常贴着专治包治的呀,这是大医院专科诊断的,应该没有什么错,哦,她是什么意思?叫我给她出主意,我又不是医生;说给我听,让我语言安慰她,怎么会扯到我身上痛不痛的,嗯,是不是怀疑我患有这种病,那次酒后行为不检点传染给她的,不可能哇!
压根儿就没和老婆以外的异性肉体接触,老婆更不会有这种病,她回经了三四年,另外老夫老妻的好几年都没有过……嗯,月晓玲这病肯定是近期染上的,前次女职工妇科普查,老李看过全站女职工的情况都有印象…..月晓玲没有什么大问题……顶多有点炎症什么呢?她为什么找我呢?会不会出自其它目的?不可能,月晓玲决不是哪种人,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我清楚,她真的是一个品行和外表一样美丽的人,看她委屈痛苦的样子,如果不是到了绝望的边缘,也决不会把这样难以启齿的耻辱告诉丈夫以外的异性,另外她终于说出此事,就是对对方仍有几分侥幸的疑惑。
他用默默地望着她,半晌说:“喝点水吧,别只是哭,怄坏身子还是各人倒霉。”他把杯子放在了她面前。
“李书记,不是看到女儿这样小,我真是不想活了,一死百了。这种病别人晓得了怎么看罗,不晓得认为我好坏,真是哑巴吃黄连----有口无处伸耶。”
“你这病告诉过丈夫、母亲?”
“怎么会嘞,芹德华和我分三年多,他晓得了,正好抓到这块疤践踏我的品行,污辱我的人格,发泄积蓄的怨恨,在他面前,我宁死也不会承认。给妈妈说了,只会增加她的担忧和烦恼,到现在为止,你是第二个知道我病的人。”
“你看,我能不能给你点帮助?”
“李书记,今天我能给你说这些,不知道犹豫了好久,做过好多种假设。当然,”她抬起头后望了他一眼,“真与你有关,也了确了病因的疑惑,我也不会从此看不起你,谁能一生无错呢?因为除那天在农家乐与你可能有过外,我与任何一个异性都没有接触,也不可能有接触。”
“月晓玲,话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了,我也说实话,身上不痛,也就是没患哪个病,至于那次在农家乐有没有,真的记不起了,至少主观意识上不会那样做。”他想了想,继续道,“我绝没有推脱责任的意思。做了就做了,没做就没做,犯再大的错和罪,脑壳落下来才碗口大个疤。”
“我也没说病就一定与你有关,想来想去你不应该也不会是那种人。我也是说的真话。”
“谢谢你对我的相信,你能给我说这件事就说明没把我当成外人,至少是个异性忘年交朋友。”他打开抽屉,从最里面的笔记本里拿出个信封,放在月晓玲面前说:“收下吧,看病需要钱,我又不可能陪着你到医院看病。”
“你这是做什么?谁要你陪着到医院去看病了?想得出来,一耙屎不臭挑起臭,给你讲这些,好象就是要敲你钱似的,你把我看成啥子人了?”
“这完全是不沾边的两回事,你是啥子人,我不清楚?在车站这么多年枉过了?我有困难你帮不帮?肯定要。你现在有困难,我帮助一下该不该?你推三推四的,说明对我的蹊跷还没解除,对我还没放心?”
月晓玲真的棘手了,不收嘛,李书记说得有道理,收嘛……真不愿意,又不是找李书记要赔偿,这点赔偿就够吗?另外……我再穷,这点医药费还是拿得起,不收得罪人,反正当官的奖金系数高,帮助一下平头百姓也可以,另外,他会不会说的和做的两码事,我又不可能把他拉到医院去检查,心头有亏拿钱抵罪,她脑壳乱如一团麻。
老李把钱塞在她手里说:“还信不过我?其它都不要想,把病治好要紧,现在科学发达,那点病算啥子哟,绝症都不断创造治愈奇迹耶。”
这时电话响了,找月晓玲回货运内勤办公室,有货主要开票。月晓玲拿起信封急快地回去了。
老李陷入没有丝毫准备的泥潭中,做梦都没想过会发生这样荒唐的事情,对月晓玲虽然喜欢,但从来没有伤害和占有的邪念,会不会酒后乱性,不能排除。她话中有话,说身体好的人病菌只是茵,碰上身体差患上炎症的人,病菌就成病患了。这就明确暗示病有可能是我传染给她的。我又是哪来的茵耶?真是活见鬼了。
世界上的事情真是五花八门千奇百怪常常在意料之外,她的病是个害,她的病因是思不清想不透道不出的谜……男人应该是撑起一方天空的大树,女人是树边美丽的鲜花。当鲜花受到伤害的时候,大树能够无动于衷袖手旁观吗?怎样抵挡恶风毒雨减少对鲜花的伤害?这种病她不会给外人说,我更不会跟他人讲,隐私受法律保护,随便讲昧了良心不说,要受法律惩罚呀。只是万一她的病历被她老公或者同事看到?她去医院看病被熟人碰到?或者在极其矛盾痛苦的情况下,实在忍不下去了,一时头脑发热把事情抖了出来,到时候还能象今天这样丁是丁卯是卯津纬分明一推幺二三吗?
不,有那种可能就要承担那种责任,男人受点伤害必竟是男人,女人尤其是月晓玲这样美丽的柔弱女人眼睁睁看着受伤害其心何忍?真到哪时候就昂首挺胸地把事情扛下来,从那张照片看,也是男人估做女人,谁叫你酒喝得打胡乱说乱了方寸,谁能说清楚你酒后做了什么?谁能说清楚你酒后没做什么?顶多是酒后吐真言,酒后露劣迹,酒后“吃了窝边草”!
不会的,不会,和她真的没做什么,至少主观上没想过做什么,如和她真的做了,那别有用心人的照片应该是另一幅了,不管和她做了还是没做,她都是受害者,也许从此我从一个风光体面的高峰跌到一个满是恶臭的泥坑,但是我心底光明干净,因为遇难而上保持了一方净土,用自己并不高大威猛的身躯给旁边弱小的鲜花筑起一道挡风墙,哪怕墙最终破了,但是我总筑过墙挡过风哇。
也许……事情更本就没有想象那么复杂,那可耻可恶可恨的病悄悄无声无息地来,默默阴梭梭而去,就象那神秘的夜风谁见过呢?夜风过后,星星照样美,月亮如初明,翌日艳阳仍然生机勃勃……然而作为血肉丰满有意识有知觉的人,决不能忘记凶险夜风抚过心灵留下的凄凉和痛苦,神经受到的冲击和重压,让理智更加清醒地审视过去,清洗思想和行为的劣迹和不轨。
理顺思维的老李拿着手电到现场巡视回来,路过货运内勤办公室,扭头往里看,月晓玲独坐桌前,静静地思索着什么,柔和的日光灯辉撒在她好看的脸上,那惨淡的愁云似乎已隐隐褪去,这就好了,人生谁没难过的坎?轻松也是过,再愁也得过,隆冬过后是春天,阴云散尽出太阳,善心终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
第二天清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把老李唤醒,他拿起话筒一听是月晓玲的声音,惊骇一震,又有什么事情?月晓玲告诉他陈波拦住个压坏路面水管的汽车司机,正扯来扯去呢。哦,老李心头松了口气说:“谢谢你,月晓玲同志。”
老李赶到站台外边的公路时,汽车司机已经被陈波硬阻软缠泡耙了。好好好,这样行不行,一次性解决,我拿四百块钱,你们车站找人买材料维修,劳务费都在里面了。
陈波看到李书记来了,要招呼,李赶忙抬手横摇,陈波懂起后欲言而止,让司机把车开走了。
“李书记,这的,四百块钱交给你,我跟他说压坏的水管如何地难检修,要嘛,修好才走,要嘛……他就把钱拿出来。”
“我暂时当个保管。”老李接过钱,拍拍陈波的肩膀说:“不错,小伙子。”他已经想好了,跟刘站长碰个头,四百块钱用在买材料修水管上,剩下的奖给陈波你,维护车站的集体利益,奖罚不明谁个干呢?
清晨的空气真好,不知是草味还是花香,吸到腑肺甜津津的。老李和陈波分手后,顺着食堂外的小路慢慢地走,绕过货运大楼,走不到20米就是下河边的99步石梯,几年来值班间隙和下班休息,老李经常顺石梯下河边,这里有宽远的视觉和粗犷的宁静,偶尔响起的轮船笛声很响且传得极远,现在是长江涨水季节,如今的江面虽然还是泥沙浊浊,但和儿时看到的江面比少了许多粗木料死猪烂衣裤等杂物,哦,刘大湘的岳父陈老头这么早就到了河边?老李招呼他后,陈老头说:“今年的运气孬,水涨得早涨得大,栽的四季豆点都得不到吃。”
“你就别栽了,坐在屋头享几年清福,你女婿女儿不孝顺,没钱吃饭?”
“书记,你这话错了,大湘女婿雅丽女儿早就不让我到河边栽这种那了,锄头和粪桶都藏了几回,吃了饭不动绿眉恍眼地坐到,没得几天饭吃不下觉睡不着,手脚都浮肿起来,他们这才慌了神,又把锄头粪桶给我拿出来。我这人就是干活的命,到了河边人一下就活起来了。李书记,你不晓得,我这季没吃到四季豆,上季的胡豆收成可好极了,除了吃的送人和种子化肥钱,足足赚了两百多元。”
“忙几个月,赚百块钱还多?”
“这是明的,还有那一头呢?”
“哪一头?”老李兴趣来了,这老头另有奇绝,怪不得一天到河边忙起瘾了。
“我们一起在搬运社退休的13个人,现在只我一个还是活起的。活一个月,就拿政府几百块钱,比那些人来,我多活这么多年你说赚得还少哇?”
“哦,你这么算哇。”老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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