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亮响

时光有响，有亮。

咔嚓！咔嚓！秒针就像剪刀，把时间、生命剪得支离破碎，零零碎碎。人世间之一切可见、可闻，均是时光的碎片⋯⋯

呼！呼！呼吸也不可重复，每个人的呼吸次数是固定的，呼吸一次少一次。不锻炼，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增强体质，总数还有可能大幅减少。

昨一夜劲风呼啸，山林震撼，有零星小雨，间歇敲打窗棂。风雨潜夜，楼上露台，各种响动自然天成，于我，因生存着，因耳聪目明，这一切响，一切亮，我都能清醒感受到，甚至触摸到，都与我有关。

昨向晚露台面山发呆，看山听风，每每被阵风摇拍推搡，那些与我同一时空的香案，书桌、茶台、花草在张狂劲风中挪移、碰响，有细碎的热闹，有滑近危崖或磕碰欲碎的惊险。心动之中，将高处花盆悉数搬下，将挂着、搁着的吊兰、器皿之类安置稳妥。从容的细节，是与风雨平和、安然的互动，消除了时空中的一些牵挂和担忧，也祛除了心野渐生的微尘。

于是，一夜好梦。深夜在狂风摧枯拉朽的巨响中醒来，感受到习习窗风挨擦，觉着这凉爽而力道强劲的夜风有轻摇慢推的温柔，轻雅雨丝倒像曲工素手的弹拨，颇有余音。

早起爬上露台，狂风依然在万石山呼啸冲撞，山上树木大幅度前仰后合，短呼长啸。露台顶棚被倾轧颠晃，发出奋力抵抗的劲响。我的露台安然无恙。安坐于自己可以支配的时空，风雨是高贵而隆重的陪伴，心野空寂，神情散淡，风啸耳畔，如闻交响。

风太猛，风铃响得焦躁，有时被整个吹弹到顶棚上，砸出砰砰空响，遂摘下，安抚到案桌上。时光的清流淙淙汩汩，在世俗大大小小的各向、各味风中自如响动。我比较能从中听出时光一声声敲击心灵的亮响。

是的，是亮响，不仅有声，还有光，且可微可洪，可厚可薄，可长可短，可清脆可浑厚，有引人飞升诱人融入的迷幻，应该是那些相信神佛存在的人终于得见神佛的境界。

今天，很庸常。触摸到亮响的时光，收获着如常的惬意。我的时光很亮很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