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川藏线骑行。三十八,米拉山
从松多村出发,有二种选择:激动的、体力好的会选择一天到拉萨,行程180多公里;体力弱、情绪淡定的,想慢慢体味这一路以来的酸甜苦辣,可分为二天,先到墨竹工卡,再半天到拉萨。我和老何约定,如果下午4点钟前能到墨竹工卡,就继续往前,去拉萨,不然就在墨竹工卡住宿。事实上,我们是下午1:40到的,那就别无选择了。
早晨6点起床,客栈老板正在准备早餐,外面下着挺大的雨。整个客栈里弥漫着异样的气氛,大部分骑友都在轻手轻脚地洗漱、漫不经心地收拾驮包,但大家的神态,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想今天赶到拉萨的。和我们一桌吃早饭的一个骑友,边吃边等着他的队友,明显有点小兴奋。
等我们快要吃完的时候,他的队友终于来了,他催促他们抓紧点,那个年纪略大的队友立马正色教训:都已经骑了二千公里了,现在什么最重要?安全最重要,你急什么急啊?路上我和老何聊到这个一身正能量的哥们,明明自己动作慢,偏要说得那么堂皇,这都骑了二千公里了,难道你的队友还不知道安全的重要性?
我们出发时,那个骑友只能继续等待,看他脸色挺无奈的。后来我快骑到米拉山垭口时,有一个骑友赶了上来,我仔细一看,竟然是这个兄弟,我问他的队友呢?他用手指指后面,当然在我视力所及的后面,是看不到什么人的。我冲他竖起大拇指,就应该这样啊,拉萨就在眼前,还唠叨什么安全第一,偏偏生活中这样的人很多。
出松多几公里,是邦杰塘草原。据说邦杰塘草原是林芝第一纯牧草原风光,周围雪山连绵起伏,绿草成茵,犹如遮天的绿地毯,牧场边的帕乔日麻卜神山,是信徒们心目中的圣地。在藏语中,塘是平坦宽阔的坝子,邦杰塘草原就是一处水草丰美的大草坝。海拔4700米,草场面积约15平方公里。
这顶草帽好像没有派上用场,还有另一位骑友的打狗棒,也没有用过一次
尼洋河与318国道在此分道,尼洋河西去源头错木梁拉,318国道转向南,准备翻越米拉山垭口。
绵绵细雨中,又看到一家准备去转山的,或许是几家,感觉就是住在附近的,不知道他们准备去哪里转山,就在附近?还是拉萨?还是传说中的冈仁波齐?
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力量支持藏民的转山,这样的徒步有时候是非常遥远的,非常艰险,可能要倾其一生的积蓄,有时候还要搭上生命。但很多人会义无反顾地上路,无问生死、无问远近。还有一些朝圣的信徒,一路磕长头,前往目的地。
王立雄先生说:藏族普通百姓中的善男信女虽然达不到那种“可怕的苦修方式”,但也流行着各种苦行,所谓“磕长头”就是其中一种。那被认为是一种虔诚的朝圣方式,人在向着圣地前进的时候,每走三步便要磕一个等身长头。方法是先站立着合掌于胸前,举掌至鼻尖、额头,然后向前扑倒,五体投地,再起身重复下一轮同样的动作。这样一个长头接一个长头地磕下去,一直磕到圣地。每年有很多藏人朝拜拉萨,就是用这种磕长头的方式从家乡一直拜到拉萨的。有的路途遥远,需要一两年甚至更多的时间才能到拉萨。
很多人认为这是信仰的力量,当然没错。当观察了几组磕长头的朝圣者之后,我觉得应该还有信仰以外的某种因素。当这些人以最卑微的方式匍匐在漫漫长路上,他们事实上是在放大自我,他们一路上会得到尊重,会有人给他们让路,会得到布施......总之,他们是朝圣者,但在旁人的眼中,他们也是圣者。骑行和徒步进藏的,可能也是如此一种心态吧,只是他们都没有意识到或者说不想承认。
随着离拉萨越来越近,朝圣者也多了起来,最后在布达拉宫、大昭寺、小昭寺可以看到大批磕长头的信徒,其他人依然会给他们留出一条小道,让他们施展身体,但基本上熟视无睹了。
再往上,小雨变成雪珠,四周渐成白茫茫的一片。
在一个山窝里,住着一户牧民,他家的牧场已经被雪覆盖。显然这不是一个贫穷人家,他家至少有二辆车,有大量的牦牛。此时,有的牦牛在吃草,更多的牦牛或站或卧,对漫天的雪、对寒冷的气候,浑然无觉。男主人在路边加固木栅栏,二个孩子站在路的另一边,看着我们经过,有点羞涩地挥手致意,脸上是纯真的笑容,小脸在寒风中冻得通红。我忍不住冲二个孩子喊了一声扎西德勒,因为在爬坡,这么一喊,差点岔气,赶紧深呼吸几下,继续蹬车。
《中国国家地理》的主编单之蔷曾经写过:人类最大的不平等,是出生地的不平等。他说:前年(2005年)4月,我去杭州,住到西湖柳浪闻莺的一家饭店。早起看西湖,薄雾似纱,堤柳如烟,正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季节,但已能领略西湖“山色如娥,花光如颊,温风如酒,波纹如绫”的美丽了。此时,徒发“恨不生江南”的慨叹。
接着五一节,我去了青藏高原的核心地带--可可西里。虽已是春去夏来的季节,这里却是冰天雪地,晚上,寒风砭人,风吹倒了我们的帐篷,但没有人愿意起来重新支起,任它压在身上。在平均海拔5000多米的地方,人昏昏欲睡,一举手一投足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然而这个所谓的无人区,却生活着一些牧人。在去长江源--姜根迪如冰川的路上,两个牧羊姑娘,见到我们的到来,以为遇到强盗,立刻弃羊逃走。望着她们在寒风中远去的背影,我在想:她们非得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吗?
......
在同一篇文章的一幅配图下,配词是:由于青藏高原海拔高,气温低,所以人们用“高寒”一词来总结这里的气候特点。作物缺乏、食物单调、生活物质匮乏,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但是天高地远的视野培养了人们豁达的心胸,使他们对恶劣的自然境遇处之泰然。
这就是那幅配图,我没看出豁达的心胸
绕过这个山窝,前面又一个180°的大弯,我们在牧民家的上方停下来,早晨一起早饭的哥们就是在这儿赶上我们的,大家在路边撒泡热尿,喝一口热茶,然后一起俯视牧民的家和牧场,已经看不清那一家三口了,只有星星点点的牦牛的影子。大家互相看看,口中呼出的热气弥漫在眼前,都没有说话,但眼神中都是同一个意思:他们非得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吗?
四五十分钟后,终于骑到垭口,雪已经停了(也许上山的路上依然在下),厚厚的云层中慢慢展现出一缕一缕的蓝色,远处的近处的山都覆盖着白雪,感觉天地一色,混然一体。
米拉山又称“甲格江宗”,意为“神人山”。它横亘于东西向的雅鲁藏布江谷地之中,从而成为雅鲁藏布江东西两侧地貌、植被和气候的重要界山。米拉山之西属于拉萨地区,米拉山之东属于林芝地区。
米拉山正是美丽的西藏江南的缔造者,从比青藏高原纬度更低的印度洋上吹来的暖湿气流,顺着雅鲁藏布江这个天然通道长驱直入,当它一直行进到米拉山时,被南北走向的米拉山像一扇门似的挡住了。于是,这些暖湿气流不再西进或者北上,而是在林芝地区形成降水,从而使得林芝地区长年笼罩在来自热带、亚热带的雨水中,它原本因海拔较高而干燥的气候得以改变。
与林芝一山之隔的拉萨地区,没有了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从而变得干燥寒冷,不仅没有林芝那样丰富的动植物资源,就连山体也浑圆低矮,而且岩石松动,易于滑坠。因此说,米拉山是大陆性气候与海洋性气候的分水岭。
林芝地区长年气候温暖潮湿,利于植物生长,植被茂盛,松木、桦树、冷杉等树种构成的原始森林里,生息着獐子、羚羊、狗熊等动物,也生长着天麻、贝母、三七等珍贵药材。由于米拉山一线山脉的阻隔,暖湿气流不能完全深入处于腹心的拉萨河谷,降水量由东向西逐渐减少,因此米拉山以西的拉萨河谷比林芝地区干燥寒冷,植被以灌丛草地为主。
米拉山垭口不是很冷,我和小罗在上面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等到老何上来,老何摆了很多姿势留影,然后我们一起俯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