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苻坚志得意满，前秦大举南下，慕容氏却一心复国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176篇

一年之内，前秦先后灭掉前凉和代国，版图之大远超后赵，除了东晋之外，再无其它势力可以与之抗衡，苻坚有理由感到自豪。

太元元年（公元376年）十二月，苻坚不无得意的下诏道：“张天锡继承先辈成果，凭借延续百年的功业，偏居一隅飞扬跋扈。代国世代横跨朔北，中分区域，东宾秽貊，西引乌孙，控弦百万，虎视云中。于时命令苟苌、苻洛二军，分别讨伐，征战不到一年，就彻底消灭这两大顽凶，俘降百万，辟土九千，五帝之所未宾，周汉之所未至，全都来朝，感念恩德，恪尽职守。有司可速班功受爵，戎士悉复之五岁，赐爵三级。”

于是论功行赏，以苻洛为征西将军，以邓羌为并州刺史。

所谓盛极而衰，否极泰来，前秦国运如日中天，站在人生巅峰的苻坚似乎忘了王猛的临终之言：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

不止是忘了王猛善始善终的告诫，苻坚也忘了提防鲜卑人和羌人，继续让他们领兵，尤其是慕容氏，身居高位者不在少数。

然而，苻坚对慕容氏的信任并没有换来忠诚，他们心中始终想的是光复燕国。

比如，阳平国常侍慕容绍私下里对慕容楷道：“前秦自恃强大，求胜不止，北面驻守云中，南面镇守蜀汉，辗转运输，遥遥万里，道旁坟冢相望。军队疲惫于外，百姓困苦于内，危亡之时已临。叔父慕容垂的仁爱、智谋、气度出类拔萃，一定能光复燕国，我们只需多多保重以等待时机！”慕容楷深以为然。

太元二年（公元377年）春，高句丽、新罗、西南夷全都派遣使者向前秦进献贡奉。面对万国来朝的假象，苻坚终于飘了。

原后赵的将作功曹熊邈向苻坚讲述石氏宫室、器物古玩的华丽丰盛，苻坚心向往之，以熊邈为将作长史，兼尚方丞，大规模地修整舟船、兵器，用金银装饰，精巧至极。

学什么不好，偏要学后赵，苻坚这是在玩火。

慕容农私下里对慕容垂道：“自从王猛死后，前秦的法律制度，日益荒废，如今再加上奢侈，灾祸快要临头了，图谶中的话，行将应验。大王应该结交招纳勇武杰出之人以禀承天意，时不可失！”

慕容垂笑道：“天下大事不是你所能预知的。”其实内心何尝不作如此想。

太元三年（公元378年）春，苻坚派征南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守尚书令长乐公苻丕、武卫将军苟苌和尚书慕容暐率领七万步骑进犯襄阳，以荆州刺史杨安率领樊州、邓州的兵众作为前锋。

又让征虏将军石越率领一万精骑出鲁阳关，京兆尹慕容垂、扬武将军姚苌率领五万兵众出南乡，领军将军苟池、右将军毛当、强弩将军王显率领四万兵众出武当，会合攻打襄阳。

四月，前秦军队抵达沔水以北，镇守襄阳的东晋梁州刺史朱序认为前秦没有舟船，未作防备。

等到石越率五千骑兵顺流渡过汉水，朱序惶恐之下固守中城。石越攻克襄阳外城，缴获一百多艘船只，用来接运其余的兵众，苻丕则统领众将攻打中城。

朱序的母亲韩氏听说前秦的军队将要到达，亲自登上城墙察看。行至西北角，认为此处不够坚固，就率领女仆及城里的成年女子一百多人在城墙里边又斜着修筑了一道城墙。

等到前秦的军队来到以后，西北角的城墙果然被攻破，兵众们转移到新城墙上防守，襄阳人称这段城墙为“夫人城”。

襄阳告急，桓冲在上明拥有兵众七万，却害怕前秦的强大，不敢进军。

苻丕想要急攻襄阳，苟苌道：“我们的兵众十倍于敌，储备的粮食堆积如山，只要逐渐把汉水、沔水一带的百姓迁徙到许昌、洛阳，阻塞他们的转运，断绝他们的援军，他们就如同坠入罗网的鸟，还怕抓不到吗？何必要以将士们过多地伤亡为代价急切地求取成功呢！”苻丕听从其言。

随后，慕容垂攻下南阳，抓获太守郑裔，与苻丕在襄阳会合。

前秦兖州刺史彭超请求攻打在彭城的沛郡太守戴彖，并建议道：“愿再派遣大将攻打淮河以南，以便与征南大将军苻丕形成围棋劫争之势，东西并进，丹阳不堪一击！”

苻坚听从了他的意见，让他都督东讨诸军事，另派后将军俱难、右禁将军毛盛、洛州刺史邵保率领七万步骑进攻淮阳、盱眙。

八月，彭超率兵攻打彭城。东晋诏令右将军毛虎生率领五万兵众镇守姑孰以抵御前秦的军队。

与此同时，前秦梁州刺史韦钟在西城包围了东晋魏兴太守吉挹，东晋不得不面临多线作战的困境。

然而，苻丕围而不攻的策略，并不被苻坚所理解，一些人还借机弹劾。

十二月，御史中丞李柔上章道：“长乐公苻丕等人拥兵十万，围攻小城，每天耗费万金，却不见功效，请求召回送交廷尉加以追究。”

苻坚下令道：“苻丕等人大量耗费，不见成效，确实应该被贬责斩杀。只是军队出征已久，不能无功而返，特宽恕一次，让他们将功赎罪。”

苻坚派黄门侍郎韦华持符节严厉地责备苻丕等人，并赐给他一把剑道：“明年春天还不能取胜的话，你就自杀吧，不要来见朕！”

苻丕等人十分惶恐，就命令各路军队协力攻打襄阳。

心急的苻坚想亲率大军攻打襄阳，诏令阳平公苻融率关东六州的兵众会集寿春，诏令梁熙率黄河以西的兵众作为后继部队。

苻融劝谏道：“陛下想要夺取江南，本来应当广泛征求意见，深思熟虑，不可仓促行事。如果仅仅攻取襄阳，怎么值得御驾亲征呢？”

梁熙也劝谏道：“晋主的残暴，不像孙皓，加之山河险固，易守难攻。陛下一定要统一江南，不过命令各将帅带领关东的军队，南进淮河、泗水，让梁州、益州的士卒顺流而下，东出巴山、三峡就可以了。过去汉光武帝诛杀公孙述，晋武帝擒获孙皓，没有听说他们亲自统领六军。”

在苻融和梁熙的劝说下，苻坚这才作罢，但他的内心依然狂躁，更大的计划也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