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繁峙小米
柴乃桢
繁峙是传统农业县,种植业是基础产业,历史上就是晋东北地区有名的“米粮川”,素有“吃繁峙,穿代州(县),烧崞县(原平)”之说。据《繁峙县志》载,域内所种植的粮食作物属禾谷类的主要是谷子、高粱、玉米、糜黍、水稻五种,而谷子居首。
小米,也称粟,谷子脱壳而成。繁峙作为小米的盛产地区,人们与小米结下了不解之缘。
据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小米“治反胃热痢,煮粥食,益丹田,补虚损,开肠胃。”当地民间也有“小米五谷首,营养最丰富”之说,并亲切地称小米粥是“人参汤”。
繁峙人爱吃小米不仅是因为它的营养价值,更是源于祖祖辈辈延续下来的一种生活习惯。繁峙人的一日三餐,除午餐外,早晚都离不开小米粥。如果一天没喝上稀饭,胃里就感觉缺少了什么。就连繁峙妇女坐月子,主要的食物仍是小米粥,因为喝小米稀粥后奶水就会充足。繁峙人一出生就从母亲的乳汁里就吮吸着小米的营养,是小米粥养育了一代又一代代的繁峙人。
打我记事起,父母就都爱喝小米粥。奶奶常唠叨:“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的确,年复一年,农历三月播种,四月锄(定)苗,五六月锄草、追肥……一滴汗水摔八瓣儿,才换来颗粒归仓,这时,我才真正懂得了奶奶话的分量。
那时,我们家里人口多,烧的是大锅灶。一口大铁锅,母亲一次舀足水,淘上半碗小米,水烧开后,熬煮一会儿,改为文火。母亲熬粥还有一个口诀:紧火捞饭慢火粥,不紧不慢熬稀粥。这样熬出来的小米粥上下一般稠,特别可口。每次我们早晚放学回来,书包一撂,跳上炕,母亲已经将熬好的小米粥,舀上一瓷碗,放到我们弟兄几个面前,黄灿灿的小米粥清香袅袅,浸透了悠长的岁月。如今回忆起来,口里好像仍有小米粥的余香绵绵。
1954年9月,我考上了代县中学,从此阔别了家乡,远离了父母。先是在外求学,后又在外工作。每逢假期或工作期间请假回到家里,都会喝到母亲特意为我熬的小米粥,小口慢品,粥香缓缓从唇齿、喉咙间一直渗进肚里,激起丝丝暖意,一刹那我便泪涌眼眶。一碗粥里,藏着母亲多少慈爱;一碗粥里,熬进多少人生的快乐与幸福!1990年9月,母亲与世长辞,回到老家,再喝不上母亲亲手熬得清香扑鼻的小米粥了。但自1962年参加工作至今,50多年里,我每天早晚喝小米粥的习惯从未间断过。2004年落户太原,每年秋末,我胞弟总要从繁峙老家捎来二三十斤新碾的小米,让我熬粥喝。喝着家乡的小米熬出来的粥,我的晚年生活滋润、美好。
繁峙种植的谷子除引进外地优种外,还自育出了属于自己的优良品种,繁峙黄就是其中之一。我记得,父亲告诉过我,1964年,他在县文补校任教时,曾在代堡下过乡。在县农技人员的指导下,代堡人经过反复试验,终于培育出自己的优良谷种,起名繁峙黄。其特点:耐旱、耐寒、适宜高山地区种植,谷穗长,颗粒大,出米率高,倍受人们的青睐。
墙里开花墙外香。20世纪70年代初,繁峙黄被引进偏关。偏关农技站站长常吉虎初引进时,在老营村先试种,后推广。1977年,时任偏关县委书记的白立志(曾任繁峙县委书记),以典型引路,全县掀起大种谷子的热潮,谷子播种面积扩大到10万亩,占全县粮田面积的19%,全县15个公社,就有9个公社大面积种植了繁峙黄,面积占到了60%以上。那时我正在偏关工作,看到“繁峙黄”在异乡开花,心里美滋滋的。
对繁峙人来说,从出生到长大,小米几乎从未离开他们的生活。小米陪伴着他们度过生命中或悲或喜的每一段时光,这或许就是繁峙人的小米情结吧!
繁峙小米,让我永生难忘!
文字编辑:杨荣 图文编辑:侯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