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生鬘｜老船长善度
本生鬘｜老船长的善度【1】
一部古老的佛教故事选
圣勇菩萨 编著 · 彬度法师译
序
牟尼前世妙功德，宏伟庄严具善利，
魅力无限赞无穷，且以小诗表敬意。
可赞事迹示佛道，犹如成佛道标记；
或令愚顽心调柔，或令多人增信力。
故我依照经传文，叙述世尊妙事迹；
希望能有知音赏，更愿闻者获利益。
利他美妙众德行，非自利者所能习；
无等遍知并法僧，我今至诚稽首礼。
据说，菩萨有一世做一名船长，极为聪慧。诸菩萨具有这样的共性，由于宿具慧根，不论是五明，还是诸般技艺，只要想学，总是世间第一。大士具备船长所需的所有品质，他善识天象，从不迷失方向；能准确预知各种现象——不变的、偶然的、奇特的，善知时和非时；通过观察多种物象——海上鱼类、水色，陆地物种、鸟类、岩石等，他知道如何正确断定海域；他还机警，不易昏沉入睡；谨慎耐心，堪忍疲劳、风雨寒热。每次出海，都能够顺利回来，带领商人到达目的地。因为他航海非常成功，人们称他‘善度’。他所居住的港口也同名善度，即是现在的苏婆罗港。
虽然年事已高，因为他像出了名的吉祥物，出海商人为了航行顺利，还是去找他，以最恭敬的言辞恳求，把他带上船。一次，来自巴鲁卡的商人与金洲通商，他们期望航行成功，来到善度港，请求大士与他们同行。他告诉他们：
年老夺去我目力[2] 饱经风雨精力损，
自觉体能也将尽，我还对您有何益？
商人们说：我们充分了解阁下的身体状况，考虑到您不宜劳作，我们不会令您辛苦，不让您管事。我们需要您另有原因，
莲足所践处，微尘皆吉利；
君在船安稳，大难也不惧；
远航图幸运，是吾求君意。
大士虽然年迈体衰，出于慈悲，还是登上了他们的航船。所有商人都感到欣喜，他们想：现在我们远航成功有了保障。 就这样，他们出发了。航行抵达修罗居住的龙区，水域极为广阔，称为‘大海’，一旦进入，难以通过；各种鱼类常在此游戏，喃喃声与永不停息的波浪声相和，有时兴风作浪。海底地形复杂，隐藏着多种宝石；海面上浪花组成各式花鬘。
水面深蓝若积翠，亦如烈日熔碧天；
环顾四面皆深海，舟行海岸已不见。
到达外海之后正是下午，阳光开始减弱，一件大为可怖的不祥之事出现了。
突然海现恐怖相，狂风兴起浪涛吼，
巨浪击海水花漂，翻江倒海大喧嚣。
飓风携起千钧浪，声势凶猛显猖狂；
犹如劫坏末日临，地动山摇可怖相。
青色云蔽日，如多头海龙；
电光吐火舌，随即炸雷声。
浓云掩日光，渐渐至日暮；
黑暗随夜增，吞蚀诸景物。
雨点击水面，海怒波涛涌；
船抖似惊惧，乘客皆担忧，
各显其本性：或恐惧呆立，
或奋起避险，或专心祷告。
此时，风更大，浪更高，航船顺流而下。连续好几天，商人们没见到陆地，也没看到海的好转迹象。他们看到的海相很陌生，这更加让他们忧心忡忡，恐惧和沮丧令他们不知所措。而菩萨善度这样安慰他们说：海水的汹涌动荡不必惊怪，我们不是还没过‘大海’吗？诸位没理由陷入哀伤。何以故？
不因沮丧难便离，故当鼓起汝勇气，
慧者做其所应做，战胜困难成轻易。
甩掉悲哀和沮丧，着手工作寻良机；
意志坚固精力生，智者因此而成就。
你们每个人按照分工做好本分。
大士这样一鼓舞，商人们有了精神。他们渴望看到陆地，却看见海里的有情，如同身着银盔银甲的人，在水面上时出时没。他们记住其形状和特征，有些惊奇地向善度报告：在此处大海里，我们遇到从未听说过的现象。的确，
它们很像修罗兵，穿银盔甲面狰狞，
鼻子丑恶如兽足，上下出没戏水中。
善度说：这些不是人，也不是阿修罗，一定是鱼类。不必害怕。
我们被驱离，两边之港口；
这叫蹄鬘海，必须往回走。
可是，由于风大浪高，船无法调头，一直被风推着走。当行到海的更深处，他们看到另一种海，银光闪闪；波浪上聚集着大团白沫，显得亮亮堂堂。看到这种惊人的景象，他们告诉善度：
何等妙海披白氎，波上笼罩白水泡？
恍若月影随波动，又如仰脸四方笑。
善度说道：奥，我们穿行得太远了！
海名浓奶鬘，更行不明智；
只要有可能，要尽量回转。
商人说：减速已无可能，何况要转向。洋流太快，风又相反。
穿过那重海，商人们又看到另一重，翻滚的波浪被染成金色，好像棕红的火焰。他们满怀惊奇地向善度讲述：
像旭日光辉，将浪涛染亮，
如同大火聚；此是何种海？
善度答道：
此海以火鬘著称，若能回返名审慎。
大士有远见，这样只告诉他们海的名字，没有讲出水色转变的原因。再过这重海，商人们发现海水颜色又变了，如同成熟的枯夏草丛，海水闪耀着黄玉和翡翠的颜色。他们又好奇地问善度：
现前呈现何种海？水色如枯夏草叶，
浪尖泡沫呈妙色，犹如洒满宝花朵。
善度说道：喂，商人们！得赶快回头，不可再往前走了。
海名枯夏鬘，其浪难抵挡，
拖我们离乐，如象不惧钩。
商人无论如何勇猛用力，也不能调转船头。过了这重海，他们又看见另一重，海水呈现翠绿色，如同翡翠与绿玉的最佳搭配体。他们问善度：
现见海呈另一相，海水翠绿如草坪，
浪花可爱似睡莲；这又属于哪种海？
大士闻听此言，预见到灾难即将来临而感到痛心。他长长叹一口气，低声说道：
你们已经走太远，从此很难再回返；
此海名叫芦花鬘，几乎已经到天边。
可怜的商人听了回答，彻底陷入忧恼。他们没了精神，四肢无力，呆坐在那里只是唉声叹气。
又过了这重海，到了下午，夕阳带着余晖沉沉欲坠，一种浑浊的巨响刺入商人们的耳鼓和心间。这从海上升起的响声，仿佛海的暴怒，又像众多霹雳齐发，或如竹林失火，噼啪作响。他们听到后一下从座位上跳起来，吓得哆嗦，非常紧张。他们在海上周遭寻查，发现大水如从悬崖降入峡谷。这惊人的一幕令他们极度恐惧、悲哀和绝望。他们向善度求助，说道：
听见远处巨声响，刺破耳鼓击碎心。
似乎水神发了怒，整个海水投深渊。
请问那是什么海？现在最好干什么？
大士感到不安，连呼‘哎！哎！’望一眼大海，说道：
已至恐怖地，此处无人归；
形同死神口，著名母马嘴。
听了这话，可怜的商人知道已经来到‘母马嘴’，只得放弃一切生还希望，因惧怕死亡而忧恼。
有的悲泣或大哭，或因焦虑而麻木，
或因伤心祷天神，天主帝释日天子，
卢多喇并马鹿特，婆薮娑竭罗本身[3]
有的轻声作祷告，有的正经礼天女；
有的重新求善度，种种方式哀怜祈：
悲悯他人重修德，为诸不幸除忧惧，
运汝大力是时机。
智者发心救我等，不幸无助您为怙；
大海发怒欲吞吾，入此马嘴若食物。
可怜舟人没浪涛，智者绝不会不顾；
大海服从智者令，所以止住其恚怒。
大士为强烈悲心驱使，如此安慰可怜的商人道：‘即使现在，我想起来，还有一个救我们的方便。嗨，我要用它了，只是你们此刻必须拿出勇气来。’商人们听到还有得救的希望，于是恢复了勇气，静下来，全部精力集中在他身上。菩萨善度偏袒一肩，右膝跪在甲板上，虔诚一心，敬礼诸如来，然后这样告诉众人：诸位航海商人及上天诸神为我作证，
从我记事起，及存意识时，
我从不记得，曾害何有情。
以此谛实力，及诸善行力，
令船安全回，不入母马嘴。
大士诚实的力量及善功德力是如此强大，以致风和水流都方向逆转，令船往回行驶。商人们看到船往回行了，欢呼雀跃，怀着无限敬佩和喜悦向善度顶礼致敬，告诉他船往回走了。大士要他们保持镇静，快点扬起风帆，司帆员得令，因为欢喜来了精神，随即依教奉行。
鲜艳白帆展如翅，欢声笑语载满船，
舟行海面快如飞，如火烈鸟游碧天[4]
商船借助风力水力，轻松返航，犹如天车行空，自由飞翔。
夜色来临，没有了往日的昏暗，苍穹繁星点点。当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开始进入夜晚。善度如此告诉商人：喂，商人们！在经过芦花鬘等海时，你们必须尽力挖掘海底的砂石，将船装满，这样遇到狂风时，船体会保持稳定；而且这些砂石是吉物，必能给你们带来好处。天人出于对善度的爱敬，一路为商人们指授‘砂石’的确切处所，他们挖上来压仓。而实际上，那些砂石乃绿玉和其它珍宝。他们一夜之间便到达巴鲁卡。
拂晓欢喜见，商船悉盛满，
金银蓝宝石，绿玉等珍宝；
注：
[1]梵名Supāraga，巴利文名Suppāraka，此云‘善度’，依文内容加‘老船长’三字。唐·般若译《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四，‘厌捨品’，文中‘善度’译作‘妙得彼岸’，意思一样。
[2]巴利文本及汉译《贤愚经》、《报恩经》皆云菩萨目盲。
[3]天主帝释，Lord of the Devas；日天子，Ādityas ；卢多喇，Rudras ，咆哮神；马鹿特，Maruts，风神；婆薮，Vasus，指多种善天神；娑竭罗，Sāgara，海神。
[4]火烈鸟：flamingo，亦名红鹳。
点题：
即使依照正法实话实说，也足以驱除灾祸，何况遵行正法带来的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