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九章——凤凰涅槃​(本部大结局)

作者:周庆文

作者原创文章:

周庆文:凤凰传说(长篇穿越小说连载之一——楔子)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一章:盘古传奇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二章:雷泽风云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三章:凤入大荒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四章——大荒东洲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五章——有凤来仪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六章——凤城之战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七章——大道问天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八章——龙蟠凤翔

导读:这是一部久远的历史,这是一幅远古的画卷,这是一篇穿越时空的故事,小说以第一人称传龙的自传式叙述,铺开了一幅宏大的战争场面。作品重点记录了一个民族迎击野蛮侵略的战事,场面宏伟而不失细腻,不但具有丰富的历史地理知识,同时也包含浓郁的风土民情,以及神话传奇色彩,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内容丰富多彩,构思奇特,想象力丰富,文笔娴熟,游刃有余,带给读者历史、地理、人文、战事等诸多方面的知识,堪称一部极富特色的的小说佳作。

谁把薪火始传承,我巢我燧我祖风。

龙腾东洲平野沃,凤于大荒山河兴。

千秋彪炳文章著,一朝沦落类转蓬。

后生诸君共勉力,为有涅槃待重生。

周庆文:《凤凰涅槃》

指令舱内,卫中华正在跟王教授闲聊。

“教授,传闻几天后的冬至日,就是玛雅人所说的世界末日了。这是真的吗?据说啊,很多人相信这个,他们怕的要命,连身后的事都安排好了。更为巧合的是,这个日子跟我们得知的天狼星人发掘圣剑的日子是同一天。您说怪不怪?”卫中华问道。

王教授说道:“玛雅历法是一套以不同的历法和年鉴组成的系统。它有卓尔金历、哈布历、长纪历、月序历和金星周期等组成。玛雅人用的是二十进制,所以每个月有二十天。比如卓尔金历一年是20×13=260天。哈布历是太阳历;他们精确的计算出每个太阳年的长度为365.2420天,与现在人测算的365.2422天所差无几。玛雅人使用这两种历法的组合,使整个历法大约经过52个地球年才会循环一次,这已经满足了大多数人的纪日要求。然而对于那些'传天数者’来说,52年是肯定不够的,所以他们还有一个长纪历。这个历法的循环周期大约是5126个地球年;它开始于公元前3114年8月11日(一说公元前3113年8月11日),结束于公元2112年12月21日。世界末日的说法就是从这里来的。至于你说的跟天狼星人发掘圣剑的日子相重合,思之的确令人恐怖。倘若我们不能提前找到圣剑,或许那一天真的就是地球末日了。”

正说到这里,雷刚走进来了。政委问道:“你不是睡了吗,才这一会儿就起来了?”雷刚叹道:“睡不着!你们在谈论什么?”卫中华笑道:“我正在向教授请教一些历法知识。学会了这个,或许就可以预测未来了。”

这时门外传来利剑的声音:“你能不能帮我预测一下,我的配枪哪里去了?”他进来之后,发现雷刚也在,面有愧色的说道:“船长也在啊?我、我的枪丢了。”雷刚和政委同时变色道:“怎么丢的?”利剑垂着头说道:“我刚才困极了,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才发现枪不见了。”政委问道:“你睡之前把枪放在哪里了?”利剑说道:“就挂在床头上。”

“糟糕,”王教授说道:“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忘记关门了。这样一来,无论谁经过通道,都可以看到你的手枪。他只需站在门口,就可以把枪拿走了。”利剑说道:“是的。我刚刚睡醒的时候,发现门是半开的。”

雷刚望向卫中华,严厉的说道:“小卫,是不是你跟利剑开玩笑,藏起来了?这不是小事情!万一枪支走火,打中舷窗等要害部位,飞船内的气压就会急剧下降,搞不好所有人都会送命。”卫中华连忙摆手道:“不是我。我从下面回来不久,然后一直就在这里。教授和政委可以给我作证。”雷刚看了一眼王教授,只见他点了点头,表示卫中华没有说谎。

政委说道:“我一直在这里值班,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员上来。如果真有人拿了,也只能是我们九人中的一个。利剑啊,你还是问一遍吧。也许是哪一位给你开玩笑呢。”利剑苦笑道:“谁会拿这个开玩笑?我刚才问过黄博士了,他还没睡着,说不知道。张真人应该不会干这种事儿,中尉还在飞船下层吧?其他人都在这里了,谁会拿?”

政委见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随即望了雷刚一眼,似乎是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利剑突然说道:“唯一的办法,是把所有人都集中到这里来,让我挨个房间搜上一搜。你们看行吗?”说罢,眼睛来回打量着政委、雷刚和阿郎等人。

政委没有说话,似乎还在考虑合不合适。阿郎自顾看着屏幕,好像没有听到利剑的话。雷刚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异彩,左右看了一下,然后盯着利剑的眼睛说道:“我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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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众人抬到肩膀上,在各街道或小巷内游行。到处都是欢乐的人群,到处都是欢呼的声音。狼堡,这个由狼人苦心经营数年的堡垒,终于被我们所破,回到了各族人民的怀抱中。

联军入城之后,很快就肃清了城内的残敌,接管了各处防务。我严令各部遵守纪律,不准滋扰百姓,毕竟这里所谓的百姓都是一些奴役。

狼山之上有一片洼地,雨水在这里积成了大片水池。“恶魔”瑞克的指挥所和起居处就建在水池边上。这里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实在是一个宜居之地。这个恶魔,还真懂得享受,给自己建造了这样一处“官邸”。

“官邸”内原有不少女奴,此刻大都被我遣散了。安顿下来之后,我在这里召开了进入狼堡后的第一次会议,主要是讨论善后事宜和安全问题。

对于如何管理城内的事务,我是没有任何经验的,索性统统交给黑鹰处理。我只给他提出了一个简单的要求:要让城内所有人都能吃上饱饭。我知道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那可是千头万绪,繁琐至极。如果没有黑鹰这种级别的老族长帮助,我真有种老虎吃天的感觉。

为了确保狼堡的安全,我决定派夔扎尔柯特尔率部驻扎在红水河南岸,华光部驻扎在狼堡北门以东的红水河北岸。两支队伍如同两个犄角,拱卫着狼堡。而狼堡的城防任务则交给了雷炎部。

此外还有那些受降的傀儡兵,人数有数千之众,如何整编他们也是个不小的难题。大家经过讨论之后,决定将这个任务交给白人虎。他在此前的招降工作中应对颇为得体,如今正好人尽其用。

所有的工作布置完毕后,我笑着说道:“我们暂时在狼堡内休整一段时日,然后继续东征,争取冬天到来之前拿下敌人的大本营:小西城。”霍伯特忽然提议道:“大帅,狼西据点被我们攻下后,您将它改名为白虎寨。如今我们攻下狼堡,是不是也改一个更好的名字?毕竟狼堡这个名字太邪恶了,很多老百姓只要一提到它,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和恐惧感。”

华光思索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攻下狼堡,咱们大帅传龙的功劳最大。依我看,干脆就以大帅的名字,将它改名为'神龙城’吧。大荒东洲有了一座凤凰城,也该有一座神龙城。因为梵天之神里既有凤凰,也有神龙。我见大帅最近神功日益精进,恐怕不久就会步入梵天行列,成为一名真正的神龙。”

我连忙说不敢当,其实心中窃喜。因为我最近确实感到自身体质改善良多,恐怕真如华光所言,距修成梵天只有一步之遥了。

想到这里,我开心的说道:“既然如此,就依大哥改为神龙城吧。咱们是不是该好好庆贺一下啊?毕竟大家为解救这儿的族人,辛苦了数月时间。黑鹰前辈,最好将所有百夫长一级的都叫来同乐,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有功人员,比方说这次跟我一块儿潜伏进来的魁曼切和黑面,就可以算在里面。黑面刚才来过了,魁曼切这家伙哪里去了,到现在还不露面?”

众人都默不作声,半天后夔扎尔柯特尔才勉强说道:“魁曼切为了打开北门,英勇牺牲了。我们刚才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他,已经救不过来了。他身中十几处伤口,仍在最后关头拼死打开城门,真是一名可敬的勇士!”

我呆呆的望着夔扎尔柯特尔,耳边如同炸雷一般。想起来跟魁奥瓦老人分别之时,我还信誓旦旦的保证将他儿子带回,如今我该如何面对那位孤苦无依的老猎人?

想到这里,我怒气上升,只觉一股无名之火从足底涌泉烧起,瞬间燃遍全身。我大声喊道:“是谁杀了他,是谁?”此时的火气已经冲至顶门,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都在喷火。

众人见我满面通红,眼珠带赤,瞬间如同变了个人一样,不由大惊。华光和黑鹰离我最近,见我的身子不停的摇晃,连忙将我扶住。华光的手甫一接触我的身子,吃惊的说道:“怎会这么烫?”黑鹰也吓了一跳,跟着说道:“我从来没碰到过这么热的人。”两人看向我的脸色时,发现我早已昏过去了。

众人都慌了手脚,将我平放到案上,有的扇风,有的掐人中,皆不见效。还是风鸡最为机敏,早将伊娃请了过来。

伊娃给我把了一下脉搏,脸色大变,急命人去请伊洛魁。

华光和黑鹰交换了一下眼色,对大家说道:“大帅应该没什么大事,一会儿伊洛魁仙子到了就好了。各位需谨记,此事只限于在场的这些人知道,不可外传。雷炎兄弟,让你的人立刻加强神龙城的防卫,防止敌人偷袭。其他人员暂且各自回营,听候命令。”夔扎尔柯特尔等人暗服,似这般才叫临危不乱。

众人刚走,伊洛魁和麻姑就来了。这时屋内只剩下伊娃、黑鹰和几位将军了,大家都焦急都看着伊洛魁,因为这些梵天里面,就属她的医术最高。伊洛魁给我把了半天脉,然后看了伊娃一眼,冲她点头道:“的确不是病,是走火入魔了。”伊娃叹道:“我还怕自己看错了,果然是练功出了岔子。”华光等大惊道:“这便如何是好?”

伊洛魁说道:“他炼的玄功,来自太阳之精、阳离之火,最忌藏怒。倘能在战场之上或其他地方发泄出来,自是无碍。若是火气只能闷在內腑,最易引发阴火焚身,危险至极。”麻姑说道:“师傅临别之时,曾告诫我注意他的行功情况,让我时常提醒他不可操之过急。只是我一直在右路军中,因此无法时时当面提醒。”伊娃垂头道:“师傅也曾嘱咐过我,让我切不可惹他动怒。还说如果他偶尔不老实的话,让我、让我暂时顺着他。我没有听话,最近、最近也一直躲着他。他练功心切,加上诸多军务烦心,这才出了岔子。总之,是我对他关心不够;大家要怪,就怪我好了。”黑鹰苦笑道:“现在不是怪谁的时候,而是怎么才能治好他。咱们军中,可是一会儿也离不开大帅。即便他什么都不做,战士们只要看到他,打仗就有了底气。”

华光建议道:“既然九天玄女和火凤凰两位前辈都说过同样的话,那么伊洛魁仙子的诊断就明确无误了。三弟年轻,自难固肾水、息心火。他的内功取自捷径,熟练驾驭自非朝日之功,当有此一难。各位仙子见多识广,自然有办法帮他渡过难关。不知晚辈说的对是不对?”伊洛魁说道:“如今他内息已乱,我只能用推宫过穴之法,助他调息经脉。只是他体内真气浑厚,以我一人之力,必不能达成。需尽快找来婼亚和伊南娜,合我们姐妹五人之力,或可将其混乱的真气重新导入经脉,打通生死玄关。”

华光急忙命人去请婼亚二人,然后又派人将官邸团团围住,再不许任何人出人。他和夔扎尔柯特尔、夙天等三人轮番守护,连宵达旦。

我如同掉进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内,苦苦忍受着烈火的煎熬。烈火炙烤着我每一寸肌肤,焚烧着每一腔内脏。它从足底烧起,直烧到头顶的泥丸宫;就连眼、耳、鼻、口之内无一处不生火。我要死了吗?这种熬炼,真不如死了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阴凉之气从百会贯入,沿前顶、颅会、上星、神庭一路直下,穿过泥丸宫后,很快由兑瑞至承浆,转入任脉,直达丹田。直至此刻,我才觉火气稍减。只是这股凉气并没持久,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接着,另一股柔和真气由神阙而入,沿阴交、气海、石门一路而下,经会阴入长强,转入督脉。不久后又换了另一股清新的真气,由命门一路而上,直达百会。经此一周天,我才觉热意稍缓。此后几日,不时有真气注入进来,帮我逐渐归拢体内四散的真气,使其转入任、督等奇经八脉。这时我的脑子已逐渐清醒,眼睛也能够看清周围的事物了,知道是伊洛魁等人在对我运功施救。

众梵天见我醒来,皆欢喜异常。此时我体内虽有部分真气乱窜,然而意识方面清醒多了。我摆正坐姿,运起伊洛萨姆娜传给我的内功心法,逐步将混乱的真气经由十二经脉纳入任督二脉,然后归入丹田。当然这自非一朝一夕之功,直至旬日后才大致恢复正常,这是后话。

确说伊娃见我一天天的恢复正常,自是喜从心来。她对我小心服侍,照顾的无微不至。黑鹰和华光等人也天天来看望我,见我逐渐好转,全都放下心来。

这日见伊洛魁前来诊脉,我趁机问道:“敢问仙子,我这病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她依旧冷冷的说道:“好不好,你自己不清楚?”我小心的说道:“我觉得与常人无异了。”她断然说道:“不行。一月之内,不能与人动手,当然更不能发火。否则,你将前功尽弃。”我苦笑道:“那我总不能天天闷在这院子里?出去透透气可以吧?”她还是不依不饶的说道:“那也不行。外面烦心事多,说不定你一急之下,又犯病了。还是留在这里的好,由我的师姐和师妹等人天天陪着,你难道还不知足?”

此时恰好麻姑走了进来,我看着她惹火的身材,马上动了歪念,对伊洛魁说道:“无论我干什么,你们都不反对?”伊洛魁和麻姑对望了一眼,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痴痴的望着伊洛魁如花的笑脸,没想到她笑起来这么美,一时竟看呆了。伊洛魁发现后,马上板起脸来训斥道:“看什么!”我叹道:“你真该多笑笑,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吗?”

麻姑来到我身边坐下,双手托腮,调皮的问道:“你刚才想干什么,还说怕我们反对?”我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想、我想……”

伊洛魁重新转回冰冷的语气说道:“你难道不怕伊洛安娜前辈找你麻烦?”我这才想起麻姑有一个厉害的师傅,只能长叹道:“女人哪,真是红颜祸水。”

接下来的几天,是我人生中最甜美的一段岁月。伊洛魁说的不错,天天都有美女相伴,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自从知道她们怕我动气之后,我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伊洛魁我不敢惹,其他人就不用客气了。伊南娜是一个勇敢果断的梵天女子,婼亚让人敬重,这两位我不好意思下手,口头上却没有饶过;偶尔调笑几句,她们也不急不恼,反而语笑嫣然。麻姑和伊娃就顾不得了,每天不占点儿便宜,似乎说不过去。只是我不敢做的太过火。伊洛魁说的不错,毕竟她们有两个厉害的师傅。

一日上午,我百无聊赖,刚刚走出屋子,就见华光快步走来。他老远就对我说道:“三弟气色不错,看来是大好了。”我叹道:“咱们的伊洛魁仙子不让我外出,似这般早晚憋出病来。”他笑道:“想活动活动?好啊。咱们兄弟很久没切磋了,何不过上几招?”

我连声叫好。二人来到水池旁的空地上,一来一去比划起来。我内伤刚愈,不敢过于用力。华光亦深知此节,所以也没有发力。两人空手对搏半日,又较量起了兵器。说是兵器,其实只是两根木棍,权当木剑来用。我刚才已经热身完毕,此时只觉体内真气流畅,所用招式开始逐渐发力。数招之后,忽然心有所感,似乎以前见过的或者听过的招式自然而然的顺势而出,绵绵不绝的向华光攻去。

这种感觉令我震撼不已。这些招式似乎早就存在于某个记忆深处,至今方才发掘出来。如果没有华光这种高手喂招的话,它可能会一直隐藏下去。有些招式浑然天成,妙到毫厘之巅。我沉浸到这种美妙的感觉里,全然没注意到周围聚集了好些个人。

一片清脆的掌声响起,我才发现雷炎、夙天、风虎等都已来了。除了他们,人群里居然还有伊洛魁和伊娃。

我猛然想起伊洛魁警告过我最近不要跟人动手的话,不免心下暗惴。待见她脸上并无异色,才小心解释道:“我只是活动一下筋骨,并非好勇斗狠。”伊娃看了伊洛魁一眼,不免掩口而笑。伊洛魁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的撂下一句:“今天开始,你可以下山活动了。只是切记,活动一下筋骨是可以的,不可战场上与人斗力,尤其不能动气。”

我闻言大喜,忙混在众人之间向山下走去。

我首先去北门凭吊了魁曼切,却得知他的尸体已经被魁奥瓦老人带回原籍安葬了,不免一阵茫然。我很想见见这位慈爱的老猎人,向他当面致歉;可内心深处又怕见到他,因为的确是我对不起他。夔扎尔柯特尔安慰我道:“老人家虽然痛惜爱子死去,却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他早就将这笔账记在了狼人头上,直言把魁曼切安葬后便回军前效力。大帅不必过于悲痛。”我感叹道:“这就是我们大荒东洲的百姓!他们深明大义,胸襟似海;且义无反顾的支持我们。如果不能打败敌人,我们还有何颜面再见他们?”

接下来又去东门巡视。我见河面上密密麻麻的排着上百条木筏和独木舟,不由惊问道:“哪来这么多木筏子?”黑鹰回道:“大帅病倒的这段日子,我跟几位将军商议:如果来日东征的话,物资运输会是一个大麻烦。因此连日来安排人手打造了一些,再加上原有的,如今估计也够用了。这还要多亏华光将军,他命人从华氏台山带来了一些缴获的青铜伐木工具,不然也不会这么迅速。”夔扎尔柯特尔说道:“我们还缴获了一条船,大帅要不要上去看看?”

我见河面上果然停靠着一只带棚的木船,于是和众人欣然上去。船体并不大,然而舱内坐十几个人却是没有问题。我笑道:“等咱们再次东征的时候,我就可以在这艘船上指挥打仗了。”由于这里的原住民把船叫做卡农,我们就在这个船舱内,开了一个简短的“卡农”会议。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是讨论如何继续东征的问题。风鸡打开随身携带的地图,夙天则将雷鸟骑士最近得来的情报通报了一下。原来从狼堡到小西城,中间尚有近一个月的路程,且中途大部分都是原始森林,道路难行。小西城坐落在红水河与大河的汇流处,因而此前狼人是依靠红水河来运输的,沿途设有七、八个中转据点,就如同狼东据点一样。不仅如此,狼人还在小西城以北的大河上游,另建了五、六处据点,用来掠夺北方的资源。

华光指着这些零星的据点说道:“只要我们掐断这些据点,小西城的敌人就会像狼堡一样,不败也得败。只是路途遥远,我们的补给是个大问题。好在当初我在华氏台山建立了不少落脚点,其中最东面的一个离大河只有数日路程,北方的问题倒是容易解决了。最难的问题是在红水河沿岸这些据点上面,即使我们一路打过去并成功占领了它们,敌人仍可以通过偷袭这些据点并切断我们的供给线路,造成我们前方作战队伍的断供。万一出现那种情况,我们这一仗就很难打了。”

我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们只有兵分数路了。北路军可以沿华氏台山一路东进,主要的任务是解决敌人大河沿岸的这些据点,这一路的补给我们不必担心。至于红水河这一路,可以让前路军负责攻打据点,中路军和右路军一左一右沿河两岸并行,保障我们的补给线路。后路军负责运输粮食等物资。这四路大军所行之处都是平原地带,当地的百姓肯定少之又少,只能依靠我们自己补给了。”黑鹰苦笑道:“这么远的路程,粮食补给肯定是跟不上的!别忘了,我们负责运输的队伍也要消耗掉大量的粮食。”夔扎尔柯特尔说道:“光靠咱们自己的粮食肯定是不够的。这一点我考虑过了:秋季马上就来临了,我们可以在路上通过采集补充一些;另外就是通过打下敌人的据点来缴获一些。这样一算,也就差不多了。只是时间紧迫,如果我们不能在冬季来临之前打败敌人,接下来的补给就会困难重重。”华光安慰大家道:“我们补给困难,敌人又何尝不是?困难是对等的,就看哪边解决的更好了。”我笑道:“所以这一仗的胜负,主要掌握在黑鹰前辈手里,要看他的后勤是否能跟上。我们这些人都是陪衬。”黑鹰还是苦笑道:“大帅这么一说,老朽感觉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更重了。我一定动员所有的力量,解决大军的后顾之忧。”

这一年的夏末秋初,我们的东征大军继续踏上了征程。首先出发的是雷炎部和华光部。雷炎直接北上华氏台山,沿其北麓一路向东,在山岭的余脉处折向东北方,直奔大河而去。他们这一路由于受到当地百姓的支持,所以势如破竹,很快剿灭了盘踞在北方各据点的敌人。出乎意外的是,由于战争进展的太顺利了,雷炎几乎没有怎么出力;反倒是婼亚由于经常出入于原住民中间,以致她在当地的名声大震,远超雷炎。后来,当所有北方的敌人被消灭了之后,那里的人们为了纪念她和队伍,竟将那一带的地名和部落名都改作了她的名字:伊洛婼亚。这也就是后世的殷地安人(印第安人)常说的伊利诺伊,也就是“勇士”的意思。

至于华光一部,他们的首先目标是“恶鬼”斯丁的狼东据点。这一带可以说是华光的“老根据地”了,而且华云部仍在据点的东面活动,所以我将这次行动的指挥权交给了华光。伊洛魁临行之前再次叮嘱我不可发火动气,不然引起体内阴火再次上升,后果可能比上一次更严重。她的话令风虎和风鸡格外紧张,二人几乎是轮班守卫在我身边,并且还专门给我设了一个近百人的亲兵卫队。我曾告诫二人不必如此紧张,谁知他们对我这个说法不理不睬,还是照常安排守卫。我只好一笑了之。

“恶鬼”斯丁早在狼堡破城之后就想撤离据点了。可是“恶神”豪威尔严令他据守此处,以阻挡西来的联军队伍。斯丁·阿特拉心中愤懑不平,知道这是豪威尔为了保证自身能顺利逃掉而把他当成了挡箭牌。话虽如此,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老先生也只有老老实实听话的份儿。好在他借机向豪威尔讨了几个巨人留下助阵,内心还好受一些。当然在“恶鬼”心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该如何挡住联军的进攻,而是手下这七、八百号人的吃饭问题。虽然周边的荒野上有不少的果实可以采摘了,可是华云那浑小子偏生跟他过不去,最近接连袭击了几支出去“打猎”的队伍,将他的一番筹粮计划都化作了泡影。食物短缺之下,傀儡军的人逃走了七七八八。几天下来,他的手下只剩不到五百人了。

这天接到消息,说是狼堡那边联军的先头部队已经往这里开拔了。“恶鬼”斯丁心中大惊。他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可事到临头,还是心急如焚。一名亲兵趁机进言道:“将军请听我一言:狼堡如此坚固,都被联军攻下了,咱们这个小小的据点哪能守得住?何况联军有上万人,咱们只有数百人,兵力相差过于悬殊。再者,连大帅豪威尔都兵败逃走了,将军自思能坚持多久?还望早图大计。”“恶鬼”斯丁踌躇道:“大帅严令在此据守,咱们怎能辜负他的期望?”那名亲兵笑道:“将军何必太痴?如今联军已成气候,咱们这次的跨海远征败局已定,难道您忍心让兄弟们埋骨他乡吗?当前最好的选择就是保存实力,以待来日。”斯丁问道:“依你之见呢?”亲兵道:“当然是撤兵了。但是不能撤回小西城,那样必然被大帅责罚。为将军计,咱们可以渡河南下,走丛林之道,一路撤到小西城南面的据点:处女地据点。那里是咱们最早登陆的地方,据点的头领怀尔是您的老部下了,敢不收留您?到那儿之后,咱们进可支援小西城,退可航海回老家。大帅岂能耐我何?”

“恶鬼”斯丁果然采纳了属下的建议,一夜之间撤了个干干净净。当烛九阴的先头部队冲进狼东据点的时候,发现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就连那些傀儡兵也跑的一个不剩。

烛九阴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据点,事后却是大骂不已。他本来计划跟那个“恶鬼”堂堂正正的打上一仗,没想到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如同一拳打在空处,颇有无处发力的感觉。他气愤之下,连黑鹰派人送来的嘉奖礼物都扔到一旁,不肯接受。

大家听到烛九阴的事情之后皆是莞尔,却也只能在口头上安慰他了。

我只好任命烛九阴为先锋,让他在所有的队伍中率先出发,攻取下一个据点。然后我和夔扎尔柯特尔各带本部人马,分别沿红水河的北、南两岸出城东进。夙天一部跟在我的后面。至于神龙城,则交给了九尾狐来镇守。

烛九阴势如破竹,连续攻下了狼人的三个据点,十天之后,更是将敌人最大的拐角据点打了下来。所谓的拐角据点,名字是狼人起的。它处在红水河的大转弯处南岸,由这里开始,红水河的水流在大向上转向南方,然后再转向东南,流入大河。这个据点三面环水,仅在西南一角有陆路相通。黑鹰来到这里之后,大加赞赏,认为此地可以作为我们攻打小西城的后方基地。他建议对据点稍加扩建,作为集散中心使用。我们大家商议之后一致同意,毕竟这里到小西城也只有十天左右的路程了。

拐角据点离北方的华氏台山仅有两天路程;那里的群众基础很好,可以不断的将物资运送过来。如果再加上黑鹰经红水河输送来的神龙城物资,足够我万余大军使用了。

打下拐角据点的第二天,阿帕切和烛九阴吵吵闹闹的找我来了。华光跟在两人身后,却是一脸苦笑。

只听烛九阴大声说道:“咱们让大帅评评理,我可是他亲定的先锋,凭什么让你先行?”阿帕切的嗓门更大:“好处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全得了吧?我也是前路军的副将,轮也该轮到我了!”

我细问之下,才知道阿帕切眼热烛九阴连续建功,非要将攻取下一个据点的任务抢过来。两人在华光那里吵了半天没有结果,所以直奔我这儿来了。

我劝烛九阴道:“你们都是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应该互相礼让才是。依我看,你就让他这一回吧,以后打仗的机会有的是。”烛九阴道:“话虽如此,我手下那帮兄弟可不好交代。他们都自认是先锋队伍,岂肯甘落人后?”我说道:“既然都是你的手下,自然要你去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咱们所有的队伍都是一个整体,有仗一块儿打,有难一块儿当,自不能厚此薄彼。”烛九阴不再反驳,气呼呼的去了。

华光对我笑道:“他就这个臭脾气,过两天就好了。阿帕切将军,快去准备吧!”阿帕切欢天喜地的去了。

平原上的红水河蜿蜒曲折,说它九曲十八弯一点儿都不为过。它在大地上来回冲刷,形成了大量的洲渚和牛轭湖。河岸上水草丰茂,大量的鸟类和食草动物出没其间,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两岸不远处就是茂密的丛林,苍翠欲滴。成排的长叶松高大挺拔,宛如一个个的巨人。

阿帕切的队伍沿着丛林边缘一路南行,经常会碰到一些泥沙之地或者水草湿地,道路实在难走。因为这一带人烟稀少,自然没有向导,他们只好在雷鸟骑士的空中指引下缓缓前进。

到小西城之前还有两个据点,狼人称之为舶西据点和新月口据点。阿帕切所部经过三天的急行军,终于来到了舶西据点北面。

第二日一早,阿帕切便带人到据点门前叫阵。只听里面螺号声鸣,不大一会儿,数百狼人兵整整齐齐的走出据点,排好阵列。

华云看后,顿生疑惑。原来华光知道阿帕切生性鲁莽,所以才派细心的华云率部随行,作阿帕切的副手。此刻他对阿帕切进言道:“狼人此举,煞是奇怪。按说他们只需守在据点之内,静候我们进攻就是了,何必舍长取短?这其中必然有诈,望将军慎之。”阿帕切道:“人都在这里了,还能有什么诈?我只管杀将过去,且看他能耐何。”华云无奈说道:“既是如此,将军分兵一部与我,以待其变。”阿帕切说道:“既然如此,狼人是五百,我也只带五百人上阵,其余的由你来指挥好了。”

两兵刚一相接,华云就看出不对来了。原来自从狼堡之役后,狼人的战力大不如前。每次与联军对阵,都是精神和纪律涣散,出现一边倒的溃败。这当然是因为他们丧失了自信心造成的。可舶西据点的狼人兵截然不同,他们个个如同疯魔,似乎没把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表现出一副同归于尽的姿态。阿帕切和他的属下素以骁勇著称,对起阵来竟然占不到半点儿便宜,一时场面惨烈异常。

华云急命预备队的长枪手和盾牌手组合攻击,加入战斗中,这才止住了狼人的攻势。当他们将这支狼人兵全部消灭之后,才发现自己这边也死伤了三四百人。事后想来,若非华云当时调度得当,阿帕切的五百人可能会全部阵亡。

他们进入舶西据点之后,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发现敌人逃跑的迹象,就连一些粮食和军需物资也完好无缺。华云惊疑不定,对阿帕切说道:“依属下之见,将军应尽快将这个情况上报。这里似乎透漏着一股邪气,总让人感到心惊肉跳。”阿帕切不以为然,讥笑他胆小。华云无奈,只好自己去安排雷鸟骑士报信。

华云到底放心不下。他又在据点内各处巡视了一遍,安排好守卫和值夜人员,同时又在据点外围布置了几处暗哨,这才回去休息。

午后时分,华云听到阿帕切帐内一片呼叫之声,忙跑了过去。只见阿帕切和几个亲兵嘴角流出白沫,浑身抽搐不已。另外几个亲兵在一旁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华云急忙问起病因,众人都说不知。这时,外面也有人叫喊起来,他只得连忙过去,发现很多士兵都得了同样的怪病。

华云只觉大事不妙,连忙叫齐几个没染病的百夫长,严令他们告诫手下不准乱碰据点内的任何东西,尤其是食物和水源。然后他再次到各处守卫那里查看,却发现那些人并没有染上怪病,这才心下大定。

这时有人报告说伊洛魁来了,华云大喜,急忙拖着疲惫的双腿去了。

伊洛魁摸了一下阿帕切的脉搏,又看了一下他的面色,对华云说道:“他们中毒了。”华云早有这种猜想,然而这话经伊洛魁嘴里说出来,他还是吃了一惊,忙问道:“什么毒,有救吗?”

伊洛魁没有回答,她起身走到帐外,在据点内四下寻找,最后在一处水池边停了下来,问身边的人道:“他们是喝的这儿的水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仔细观察,发现水面上飘着几片锯齿状的叶子,连忙命人捞上来。

华云疑惑道:“这些叶子有毒?”伊洛魁定神看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就是它!这儿的水源被敌人用毒草浸泡过了,这些叶子就是当时遗漏下来的。”华云色变道:“什么毒草这样毒?”伊洛魁仍是淡淡的回答道:“白蛇根草。”

华光得知阿帕切的情况之后,急命烛九阴部加速行军,于当天午夜时分赶到了舶西据点,接替了阿帕切部的防务。烛九阴同时分出一部分人员驻扎在据点之外,为犄角之势。至次日早晨,华光所部也赶到了。

伊洛魁等人一边救助伤员,一边在周边详查,又发现几处水源地都被下了毒。无奈之下,大家只好从红水河取水,先放置一段时间,待其澄清后再饮用。

两天后,等我和中路军赶到时,阿帕切精神上已基本正常了,只是体力上暂时还没恢复过来。我和华光听完华云的报告后,也大为奇怪,不明白为何该据点的狼人倾巢而出与我决战。难道他们也中毒了?

针对华云提供的情况,我们开了一个小范围的会议。华光建议使用华云的临敌经验,用长枪阵或者弓箭来对付敌人,尽量减少近身搏斗的机会;另外就是尽快查出狼人战斗力猛增的原因。会上进一步分析了当前的形势:由于离小西城很近了,所以今后的军事行动须倍加小心,防止狼人誓死反扑。攻取下一个新月口据点前,必须拟定一个完善的作战计划。

恰在此时,伊洛魁来找我,见我们大部分人都在,她郑重的说道:“有个狼人没死,只是受了重伤,被我救下了。我发现他体内中了一种致幻的迷药。这种药能让他变得凶残暴躁,丧失理性。我怀疑这个据点的狼人兵都被喂食了这种迷药,所以才战力大增。”我悚然一惊道:“居然是这样。”

华光分析道:“这种迷药必然是敌人最近才使用的,以前我们遇上的狼人似乎没有用过它,因为那些人从没这样疯狂过。另外,我觉得这个舶西据点的敌人应该是第一批使用这种迷药的人。换句话说,他们是试验品。这样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们会倾巢出动了——他们的主人要在暗中观察一下药效!”华云惊道:“您是说,我们两方对阵时,下药的人正在一旁观察?”华光笑道:“这只是我的推测罢了。”

我沉思道:“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伊洛魁跟着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的麻烦才刚刚开始。既然是试验,或许这个下药之人下次会加大药量,让狼人兵变得更加疯狂好斗。”我沉重的说道:“我在狼山之上曾跟几个半兽人交过手。他们打斗起来如同疯魔,甚至不知道疼痛,没准也是服用了这种迷药的。我们普通的战士如果遇上这种半兽人,以五敌一也未必能赢。看来,我们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才是。”

休整了两天后,大军启程前往新月口据点。阿帕切身体已经恢复正常,仍担任先锋一职。为了防止意外情况发生,中路军和华光军各部紧随在阿帕切之后。至于夔扎尔柯特尔的右路军,主要任务是肃清红水河西岸的敌人。两日后,前方出现了一小片草原。据探子说,再往前就是新月口据点了。

黑鹰看着大家将货物一件件的搬上木筏,清点完毕后,便下令驶离了舶西据点。他们比大军晚一日出发,一路顺流南下;速度虽然不快,却颇为节省人力。这些木筏扎的并不是太牢,基本上都是一次性的,无法溯流回程。往往到达目的地后,木筏子也被拉上岸去,用来搭建临时的营地。

黑鹰坐在先头的木筏上,心情甚是畅快。如今的战局发展顺利,最后的胜利在望;儿子阿帕切也很争气,在前线立下了不少功劳,他这当老子的脸上当然也有光彩。等战争一结束,就该给那小子找个女人了;过个三年两载,再抱上个小孙子,哈哈。到时候他把自己族长的位子让出去,每天逗逗小孩子,岂不是优哉游哉神仙般的日子?

一名下属过来道:“族长,天色将晚,我们是否应该靠岸了?”黑鹰这才发现太阳将要落山了,连忙道:“就近靠岸休息吧。”

他的下属马上招呼大家将木筏撑到岸边,抛下锚石。众人上岸之后,找一处干燥的地面歇下了。

黑鹰是老年人,即使睡着了,仍比年轻人警醒。半夜时分,他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睁眼一看,不远处有一队人借黑摸了上来。他连忙大喝道:“有情况!”众人在睡梦中被叫醒,精神尚在迷糊;只听的箭矢声响,不停有人惨呼着中箭。然后就见敌人冲了上来,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黑鹰毕竟年纪大了,奋力砍倒一名敌人之后,只觉心慌气短,后力不继。他在两名敌人的夹击之下左支右绌,很快中剑倒地。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笑声响起道:“老伙计,咱们又见面了!”

黑鹰不用看,就知道是老对头白头鹰,不由冷哼一声道:“我还以为是哪个不成器的,原来是你这老小子。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如今连偷袭都学会了。”白头鹰说道:“还不是跟你们传龙小子学的!你问他偷袭过我多少次?害得我是有家难回。早晚我会扒了他的皮!”黑鹰嘲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如今狼人已经退无可退,你还不迷途知返,难道真的要落千古骂名吗?”白头鹰道:“骂名不骂名的我不在乎,能活着才是硬道理。我如今再问你一句:肯不肯跟我合作?”黑鹰在火把照耀之下,凌厉的眼神射向白头鹰,凛然说道:“这句话三年前你就问过了,我还是那句话:宁死不跟狼人合作!我倒是要劝劝你,联军现已兵临城下,你真的要带手下这帮兄弟给狼人陪葬吗?”

白头鹰回头看了一下仅有的三四百手下,发现他们神情似乎有异,不由的眼角一跳,连忙大骂道:“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老东西,先想想你何时死吧?”黑鹰哈哈大笑道:“我黑鹰即使今天死了,也会有很多人记得我,念我的好;后人也会永远传颂我的名字。你这种人即使活在世上,每天过的都是提心吊胆的日子,在骂声中苟且偷生,与死又有何异?各位白民族的兄弟,难道你们愿意跟他过这种日子吗?”

白头鹰不敢让他再说下去,连忙大声喝住他道:“老不死的,既然你活够了,我今儿成全你!”他残忍的杀死了黑鹰及其手下,又将尸体拖到木筏上,任其顺流而下。

当初,黑鹰亲眼目睹了狼人的暴行,在伊洛萨姆娜的指引下拉起一支队伍,毅然走向了反抗侵略的道路。他意志坚定,百折不挠;为了赶走狼人,甚至甘居我下,从事那些毫不起眼而又繁琐异常的工作。如今,这个令人尊重的老者,终于合上了他那犀利的双眼,长眠在自己深深热爱的土地上。大地辽阔,象征着他那宽广的胸怀;河水汤汤,唱响着他那传奇的名字!

白头鹰下令将能带的粮食都带走,带不完的抛入红水河,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传龙小子,我也让你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两天之后,负责物资接应的人员在河边发现了黑鹰等人的尸体,急忙报告上来。我只觉怒火攻心,“哇”的一口鲜血吐在地上。风鸡一旁大惊,连忙扶我坐好,然后急命人请来伊洛魁和华光等人。

阿帕切哭天嚎地,泣血哀求我出兵报仇。我自然也是怒火难遏,决定借哀兵之势一举拿下新月口据点。其他人不好深劝,只得遵从。然而华光毕竟比我老成,并没有因此乱了分寸,他暗中请伊洛魁通知舶西据点的后路军主将夙天,催促他尽快再运一批应急粮食过来,同时派得力之人前去接应。

来到战场上,温和的南风迎面吹来,我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只见对面的狼人队伍也已集结完毕,有上千人之众。只是比起我前路军的三千人来,他们在人数上仍处于劣势。

我老远就看到在狼人队伍中,有一黑袍之人站在高处,如同鹤立鸡群一般。只见他右臂举起法杖,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然后向前一指,队列中立时奔出数十个人,手里举着烟雾缭绕的一团东西,向我方抛来。只是他们的臂力实在不济,只抛出了几十步远,便落在了两方中间的空地上。那东西落地之后仍在阴燃,浓密的黄烟顺风向我们这边飘来。

前排的一些战士咳嗽起来,很快就有人身体开始摇晃,更有的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我见状大惊道:“是毒烟!”对方居然会用“化学武器”,却是让我始料不及。我急忙下令所有官兵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片,用水湿了,掩住口鼻。可是一时之间并没有地方找水去。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倒下去,我只能命队伍撤退。

这时,又听敌方黑袍之人发出一阵狼嚎般的声音,远远传播开去。然后就听到原野尽头处叫声不断,一群灵活轻健的灰色动物冲我们狂奔而来。它们拖着扫帚般的尾巴,眼睛漏出贪婪凶残的目光,白森森的尖牙上也闪着寒光——是狼群!有着数百头狼的狼群!黑袍之人居然能召唤狼群!

这群凶狠的畜生转瞬间就来到了面前,向联军的人扑来。很多战士因为吸入了毒烟,无力反抗,被咬的血肉横飞。我体内有纯阳真气,不怕毒烟的侵袭,因此带头冲上前去,与狼群战成一团。黑虎紧跟在我身边,同时与几头恶狼缠斗。它勇猛异常,体型也比一般恶狼为大,很快就咬死了几只。

然而狼群的数量太多了,仅凭我和有限的几个勇士是挽救不了大局的。恰在此时,一队生力军从侧面冲了上来,替我们挡住了狼群的大部分攻势,却是风虎一部。原来他们是华光秘密安排的应急队伍,这时刚好派上用场。

我这边陷入了苦战。阿帕切浑身是伤,再加上他吸入了部分毒气,早已是体力不支了。我一边保护他,一边且战且退。最要命的是,我体内真气的运行越来越凝滞,甚至不受控制的乱窜起来,这才想起伊洛魁警告过不能与人动手的话,已经是太晚了。当风虎和华光接应到我身边时,我心头一松,体内浊气上升,顿时昏了过去。

华光命风虎率人竖起盾墙,挡住狼群,掩护大家后退。这时又见对方的黑袍人法杖一挥,上千狼人疯狂的冲杀过来:这才是敌人的杀手锏!

天空这时昏暗下来,华光心头暗惊,知道今天很难全身而退了。如今的生力军仅剩风虎一部,怎么应付上有狼人攻击,下有群狼撕咬的局面?

正在困顿之时,蓦然后方一道白光直冲天际,昏暗的天地间瞬间转为了光明。华光转身一看,只见远处一声马嘶,一个浑身似雪的女子骑在前腿腾空的白马之上,如同天神下凡。那耀眼的白光正是来自她手中的法杖。

没有人能形容出那瞬间的光华!

白光闪过之后,只觉得大地一阵颤抖,一群棕褐色的巨兽奔腾而来,嘴里发出连连的吼声——是野牛!它们在这灰色的天幕下,犹如一群正义的魔兽,向着敌人的狼群冲去。霎时间,天地间只剩下牛群奔腾的声音。华光眼尖,早瞧见当头的两头牛背上骑着两个白衣之人,一男一女,正是夙天和婼姜!这两位神箭手箭不虚发,不停的将野狼和狼人射落“牛”下。

这群野牛的冲击力威猛无比,它们不仅冲散了狼群,还将狼人的队形冲的七零八落,死伤无数。它们最后甚至冲进了新月口,将这个狼人苦心经营的据点直变成了“牛圈”。

华光一边安排打扫战场,清点人数,一边思索着如何向白衣女子道谢。他知道,除了伊洛萨姆娜,没人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他只是奇怪,这位前辈怎么会来的这样恰到好处?

夙天这时前来见礼。两人客气之后,华光问起缘由,才知道从我们出了神龙城之后,伊洛萨姆娜就来到了夙天军中,并一再嘱咐他不要将消息外漏。至于那些野牛,也是她最近几天招来的。至于用的什么方法,夙天也说不明白,只说自己这两天一直在苦练“骑术”。

华光带一众大小头领向伊洛萨姆娜道谢。她若无其事的说道:“罢了。”然后问道:“传龙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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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是从政委和雷刚的房间开始查起的。因为雷刚有指示:“先从我查起,然后挨个搜查!”船长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房间内陈设简单。事实上,每个房间都这样简单。大家除了一些必备之物外,各个房间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利剑想看的就是那些不一样的地方。他跟王教授和卫中华合伙撒了个谎,说是配枪丢了,其实是为了到各个房间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雷刚应该是看出苗头了。他答应的如此爽快,使其自身的可疑性大减。

利剑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碍眼的东西。他随手掀了一下政委的枕头,突然发现下面压着个表皮发黄的小册子。利剑轻轻的拿起来,随手翻了几页,竟然发现其中的几页上用铅笔描着很多奇怪的符号——正是天狼星文字!

利剑一下子没了主意。难道政委真的跟这件事有关?这玩笑开大了吧?

他将小册子重新放好,压上枕头,弄的跟原来的一样。他愣了一会子神,觉得还是先检查后面几个房间,等全部查完之后再仔细分析。

黄博士和阿郎的房间就在隔壁。利剑进去之后,似乎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气味。可这时他的脑子偏偏有些麻木,眼前似乎还闪着那个黄皮小册子,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这种气味。黄博士床上没什么特别。阿郎的床头上有一部小型的电子设备,好像是这家伙经常携带的。利剑不清楚它的用途,自然不敢乱碰。地板上有几滴淡淡的蓝色墨痕,估计是其中的一人在写字或者灌墨水时不小心滴落的。

利剑看不出另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就来到了下一个房间。这是他原来跟卫中华同住的,现在换给了中尉。利剑的鼻子很灵,闻到了一股特殊的不熟悉的味道。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只是觉得有点儿气闷。他没有搜查卫中华的床铺,只搜了中尉的,结果发现褥子下面的角落里有一只防护口罩。那是一只做工精密的口罩,就像防毒面具似的。利剑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又放回了远处。

接下来他去了张真人房间。说实话,他并不怀疑这个神秘的老头儿,也不敢乱翻乱动,而且受不了那种烟熏火燎的气味,所以很快就出来了。

利剑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掏出配枪,然后回到小会议室对众人说道:“真不好意思,找到了,在我的床底下。估计是我当时睡着了,不小心碰掉的。”政委皱眉道:“怎么会在那里,你不是说挂在床头上了吗?它就算掉下来,也应该掉在地板上,怎么会跑到床底下去了?”

王教授假装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我其间回了一趟房间,感觉自己踢到了一件东西。由于没开灯,我又怕耽误利剑休息,就没有计较。现在想起来,是我不小心将它踢到床底下去了。”

利剑导演的这个小插曲算是唱完了,可是他的烦恼才刚刚开始。回到房间,他闭上眼睛,将一天来发生的每一幕都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包括每个人说的话,甚至是动作和表情。半天后,他忽然反射般的从床上跳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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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感觉掉进了火炉里。这一次在体内乱窜的不只是自己的真气了,连伊洛魁、伊娃等梵天输入我体内的五道不同的真气也在乱窜。再加上被恶狼撕咬的伤口处在发炎,令我整个人都陷入昏迷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中正平和的纯阴之气从我的百会灌入,直达内腑。这股真气浩浩然如江河流水,似是无穷无尽,不带有丝毫的瑕疵之气。它一路冲关过穴,很快打通了我全身的经脉,然后与我体内的炙热之气合为一体,周天流转不息。在这股神奇的真气治疗下,连体表的咬伤也不那么疼痛了。我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很快熟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醒来之后,只觉精神大好,头脑清清凉凉,全然没有了前一阵子的火脾气和昏昏然的感觉。那种不好的感觉大约从神龙城一出来就有,兴许是当时内伤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吧?

风鸡见我醒来,欢喜的无可不可,急忙叫进来了风虎。原来风虎一直在我的帐篷外守卫。黑虎此时也跟进来了,它用那热乎乎的大舌头不停的舔着我的手,拼命的摇着尾巴。

风鸡对我说道:“多亏九天玄女把你救过来了。这位老人家真是神奇,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治好了你。不像伊洛魁她们,五个人轮流治了好几天,你还是半死不活的。”我没时间理会他的调侃,惊问道:“是九天玄女?她现在在哪里?”风鸡说道:“在伊娃仙子的帐内。”

我连忙起身,穿好衣服,在风鸡的带领下赶去。等出了帐篷,才知道自己是在新月口据点之内。我走到伊娃帐外,不敢贸然进去,大声说道:“晚辈传龙,特来向前辈请安,并答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伊娃掀开帐门出来,低声说道:“进来吧。”我见她眼睛红红的,忙问道:“怎么了?”她摇了摇头,晶莹的泪珠洒落一地;然后轻轻的用手拭了一下,哑着嗓子说道:“没什么。”

我进了大帐,只见伊洛萨姆娜坐在中间,伊洛魁、麻姑、婼亚和伊南娜分坐两边,身后站着四位其他的梵天。我连忙上前施礼道:“传龙见过前辈,今日特来拜谢。”伊洛萨姆娜说道:“谢什么?快坐吧。”我听她的声音似乎有气无力,忙偷偷的望了一眼。她仍然戴着面纱,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就连原来深邃的眼神也似乎失去了神光。我不由暗自纳罕,坐下之后,顺势望向眼前的伊洛魁,只见她的眼神中似乎闪着寒光,气汹汹的盯着我。我不由吃了一惊,不知道又是哪里惹恼了这位姑奶奶;连忙将眼光转到麻姑和婼亚等身上,只见她们也是眼带凄色,不禁心头狂震: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伊洛萨姆娜对我说道:“军中事务繁忙,你且去吧,不用在这儿陪我。”我连忙告辞出来。

我唤过风虎,问起他我昏迷之后的事情。等了解了大概,又急忙去了华光那里。两人落座后,我拱手谢道:“传龙连日来昏招频出,致使我军大败。全靠大哥应对得体,才不致全军覆没。今日在此谢过!”华光摆手道:“自家兄弟,何须言谢?况你尚在病中,指挥这种大战难免有心无力。话说回来,即使你没病,碰上这种情况,亦是难解之局。谁能料到对方来了这么一个厉害的巫师?这人能驱狼使毒,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换做是我,亦是有败无胜。若不是九天玄女前辈及时出现,我前路军这次真的会全军覆没。”我沉默半晌,才问道:“我军伤亡多少?”华光说道:“死了一千多人,重伤的也有七八百。好在中毒的如今都让伊洛魁等救过来了。百夫长一级的死了十几个,连阿萨哥都阵亡了。华云这次也受了重伤。”我问道:“阿帕切呢?”华光道:“他在你的掩护下,外伤倒不算重,主要是让毒气熏倒了。如今他已经醒了,只是不愿意出帐。”

这时风虎,霍伯特和烛九阴都来了。我问道:“我军的士气怎么样?”风虎说道:“士气没问题。特别是大家亲眼看见白衣凤凰前辈这样神奇,人人都士气高涨,恨不能现在就去打小西城。”我没有接话,继续问道:“我们对那位黑袍巫师了解多少?”华光说道:“我们抓了好几个狼人俘虏,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巫师名叫塞尔,是他们家乡的五大巫师之一。这些巫师们不仅会用毒和驱狼,还能够控制普通人的心灵。那些狼人兵被他喂食了一种叫做'迷魂散’的药,然后就蛮力大增,悍不畏死。只是听说这种药偶尔会产生副作用,有的狼人吃下之后,没多久就停止了心跳,当场就死了。”我知道这才是正理。所谓的“迷魂散”,应该和后世的兴奋剂没什么两样,吃多了肯定要死人的。

我跟华光商量道:“既然我们有九天玄女坐镇,就不怕那塞尔巫师再耍什么花样。咱们要尽快摸清小西城的情况,然后将其一举拿下。”霍伯特笑道:“还在你昏迷的时候,前将军就派人去打探了。应该快有消息来了。”我冷笑道:“还有一点要给我打探清楚:那个白头鹰老贼到底去哪里了。记住了,这个人我要活的。我要绑了他,亲自到黑鹰前辈灵前祭拜!”

白头鹰感觉自己真的老了。自从那天杀了黑鹰之后,不久就被夔扎尔柯特尔的右路军发现了行踪。他慌忙带着儿子白头蛇、属下白人熊和白人罴等一路南下,往小西城而去。半日不到,只觉心慌气短,呼吸急促,再也走不动一步。无奈之下,他只好下令停下来休息,然后气喘吁吁的对人说道:“老了,不中用了。换作以前我年轻的时候,跟你老叔等人翻山越岭,没人能追的上我们。”白人罴马上拍马屁道:“那是。族长走起路来那可是有绝活的,哪次都是一路领先。”

白头蛇却没有心情谈论这个。他不停的回头翘望,焦急的问道:“敌人不会追上来吧?”白人熊信心满满的说道:“不会,他们哪有那个本事!再说了,这次族长带我们走的是密道,没人知道的。”白头鹰忙道:“万不可掉以轻心,要派出探子去监视来路。你们以为那个传龙好对付吗?当初我们的人数是他的几十倍,如今反过来了,人家的人数是咱们的几十倍!这小子拉队伍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如今咱们就剩下了这点儿家底,要是再栽个跟头,我白头鹰可就彻底输给他了。”

正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正射在白头鹰身后的树干上。众人一声惊呼,全都跳了起来。只听林中有人冷冷的说道:“白头鹰,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我饶你不死。”白头鹰听到对方声音有些耳熟,却偏偏一时想不起来,忙喝问道:“阁下何人,怎知我会走这条路?”那人哈哈大笑道:“族长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条路你亲自带我走过,又如何不知?”只见前方大树后闪出一人,众人一看之下,同时惊呼道:“小豹子!”

小豹子凛然说道:“大帅有令,只要白头鹰一人,余者皆不追究。白民族的诸位哥哥们,兄弟在此奉劝各位一句:前方是死路,回头吧!”白头鹰喝道:“小豹子,别忘了你是怎么长大的?你敢如此忘恩负义吗?”小豹子说道:“我要是忘恩,刚才那一箭就要了你的命!老族长,你救过我的命,又将我养这么大,小豹子终生不忘。去岁在凤凰城外我放你们父子一命,如今咱们恩怨已清,两不相欠。白头鹰,你投靠狼人,欺压百姓,杀戮良善,坏事做尽。前日又杀死黑鹰前辈,更是恶贯满盈。如今,任谁也救不了你!白民族的各位兄弟,只要你们拿下白头鹰,献给传龙大帅,他对大家会既往不咎。如若继续作恶,今日休怪小豹子无情。人来,准备!”

他一声令下,白民族的人就听见到处都是弓箭上弦的声音,周围不知埋伏了多少人。白人罴跟白人熊交换了个眼色,大声说道:“豹子兄弟,且慢动手!待老哥我跟族长说说。”白头鹰大喝道:“说什么!你们还要反水吗?”他手下几十名亲兵一齐亮出兵刃,挡在身前。让白头鹰意料不到的是,反对他的人更多,两百多人在白人罴的带领下,已将他的人团团围住。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除去白头鹰父子外,其他亲兵全部被反水的人杀死。

当白人罴等将五花大绑的白头鹰送到小豹子面前时,他平静的说道:“很好。两位哥哥辛苦了。这就跟我去见传龙大帅吧,他必然欢喜的很。”他一声令下,周围埋伏的兄弟整齐的回到身边。白人罴惊奇的发现小豹子手下最多只有两三百人,于是问道:“豹子兄弟,你只带了这些人?”小豹子依然平静的说道:“抓个白头鹰,还能用多少人?”

白人罴一愣,与白人熊等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小豹子是故布疑阵,后悔的几乎要以头撞树。

我和华光等人亲自接出门外,欢迎小豹子的到来。看到这小子似乎又成熟了不少,我心中大慰,当面夸奖了几句。却说阿帕切看到白头鹰之后,真是分外眼红,上去就是一顿拳脚,恨不得当场打杀了他。幸亏我有言在先,要对白头鹰公审,他才在众人的劝说下悻悻的离开了。

我将前路军和中路军的所有战士集合到一起,当面宣布了白头鹰的几大罪状:背叛祖宗、勾结狼人、屠戮良善、欺压族众、盘剥百姓、以物资敌等等。各部战士听后群情激奋,大声呼喊着“杀了他,杀了他!”在这震耳欲聋的喊声里,白头鹰父子早就浑身筛起糠来。

阿帕切将白头鹰带到刑场上,一斧砍下了他的脑袋。白头蛇则是由霍伯特行刑的,也算替自己首领报了大仇。本来按照众人的意思,非要把这父子二人大卸八块才甘心。可是我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过来的人,对那些酷刑始终有所忌讳,所以只将二人枭首了事。

至于白人罴和白人熊等人,此次也算迷途知返,所以并没有追究他们以往的罪行。至于其他归顺过来的普通白民族战士,我把那些年轻且听话的人都划归到小豹子麾下,剩余的则交给白人虎亲自管理。小豹子因这次大功,被破格擢升为副将,麾下增至上千人。

新月口据点之东的丛林边上新近竖起了一片坟茔,黑鹰、阿萨哥和一众牺牲的联军战士皆葬于此。我和华光等人带着白头鹰的首级,来到众烈士坟前祭拜。祭礼完成之后,我慨然说道:“这里埋葬的,都是我们朝夕相伴的兄弟。我们不仅要替他们报仇,还要完成他们未竟的心愿:消灭狼人,收复失土!我传龙今天在此立誓,定要踏平小西城,全歼狼人,还大荒东洲所有百姓一片净土!”

我们正准备回去,只见伊娃站在丛林边上,用清越的声音冲我喊道:“传龙大帅,我家师傅请你过来一叙。”我对她的称呼大觉诧异,忙走向前去问道:“前辈何在?”伊娃淡淡的说道:“除你之外,其他人不必跟来。”说罢转身就走。

华光等也深感奇怪,又不敢多问。风虎拍了拍黑虎的脑袋,冲我的背影指了指。那家伙马上识趣的摇着尾巴,亦步亦趋的跟在我后面。

走了没多久,耳边传来了熟悉的笛声,眼前首先看到的却是吉量。它亲热的跑到我身边,用脖子在我身上来回蹭着,看来对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抚着它的脖子,开心的说道:“老伙计,咱们又见面了。我来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黑虎!”

黑虎摇着尾巴走上来,在吉量身上嗅着。吉量高傲的扬起脖子,似乎对它有些不屑,却也没有拒绝它近身。我放下心来,对它们笑道:“你俩玩儿吧,我先去见过九天玄女前辈。”

我们顺着笛声,又走了一射之地。伊娃始终不紧不慢的走在前面。我忍不住问道:“前辈找我何事,你知道吗?”伊娃连头也没有回,语气有些冷漠的说道:“她就在前面。你自己去问吧。”

我奇怪她对我的态度转变之快,快的让人难以置信。前几天还对我热情款款,现在却冷若冰霜,实在让我无法接受。只是已经没有时间去细想其中的原因了,因为我又看到了伊洛萨姆娜。

她白衣如雪,斜坐在一处高坡上,身后有一棵茂密的大树,身前却是一大片草坪。那婉转的笛声,似在描述着这个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给纷扰的心灵送上一片安宁。各种不同的鸟儿在她身边围绕:金雕、苍鹰、游隼在高空中盘旋着;林莺、百灵、金翅雀、喜鹊、旅鸽在叽叽喳喳的唱和;红翅黑鹂、红头啄木鸟、美洲燕、太平鸟站在树枝上仔细聆听着,偶尔也会发出伴鸣之声;火鸡、天鹅、沙丘鹤、红鹮则在草地上翩翩起舞;伴舞的还有各类鹦鹉,它们在半空中飞徊着,展示出色彩靓丽的羽毛。这就是传说中的百鸟朝凤吗?

我悄悄的站立在一旁,眼中满是宏美的奇景,耳内听着美妙的旋律,恍若人间仙境。待一曲终了,不禁鼓掌言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啊!”说完就后悔了,长此以往,自己岂不成了文坛大盗了吗?

伊洛萨姆娜轻轻的说道:“曲无好坏,全在听者心情。但愿此曲能化去你心中的火气。”我奇道:“我的内伤早已被前辈治愈,火气不是已经化去了吗?”伊洛萨姆娜不置可否,似是随口问道:“你准备如何对付小西城的敌人?”我冷笑道:“打进城去,杀他个干干净净!”伊洛萨姆娜问道:“难道就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我气道:“黑鹰前辈和一众兄弟英灵不远,我岂能饶过他们?”伊洛萨姆娜叹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如果把他们逼急了,对我们未必有利。”我问道:“敢问前辈,有何不利之处?”她慢慢的说道:“数年来,狼人在狼堡一带掠走了不少年轻的女子,送到小西城内供人淫乐,前后计有上千人之众。你打算如何营救她们?还有,这些可怜的女子中有不少生下了狼人的后裔。这些孩子的相貌、肤色、习性等完全不同于大荒东洲的原住民,战后你如何处置他们?如果把狼人逼急了,这些女人和孩子的性命你能够保全吗?”

我听后头大如斗。说实话,这种情况我以前也曾考虑过,只是没想到会如此复杂。要阿帕切等人接受那些狼人留下的孽种,无异于痴人说梦。何况,小西城不同于以前的狼堡,城内全都是狼人兵,没一个傀儡兵,要想混进去简直是异想天开。就算是能混进去了,又能怎么样,我一人能打过整个城的敌人吗?

想到这里,我感叹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战争就会有人牺牲,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伊洛萨姆娜看着我,右手按胸,剧烈的咳嗽起来。我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待要用手扶住她时,她轻轻的将我推开,摇手道:“我没事。”

伊娃迅速赶了过来,扶起伊洛萨姆娜,幽怨的看着我说道:“难道你就不能听师傅一言,放过那些狼人,换回我们的女人吗?”我并不畏惧伊娃,当即睁大眼睛怒斥道:“放过狼人?你去问问战士们是否同意,问问那些屈死的冤魂是否同意!放过他们,让他们更加肆意的掠夺土地,残杀良民?”

这些女人怎么不明白,狼人是要将大荒东洲的百姓赶尽杀绝!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世界通史全编》里,记录有这样的文字:“在当时世界'文明’的国度美国(这里指美国独立前的十三个殖民地),这种种族灭绝政策,来得更加凶残。他们一再提高屠杀印第安人的赏格。那些谨严的新教大师,新英格兰的清教徒,于1703年在他们的立法会议上决定,每剥一张印第安人的头盖皮和每俘获一个红种人都给赏金40镑;1720年,每张头盖皮的赏金提高到100镑;1744年马萨诸塞湾的一个部落被宣布为叛匪以后,规定了这样的赏格:'每剥一个12岁以上男子的头盖皮得新币一百镑;……每剥一个妇女或儿童的头盖皮得五十镑!’”

敌人有和平共处的意思吗?没有,无论现在的还是将来的敌人都没有!他们只是一群刽子手,他们,只是要将这里的人赶尽杀绝!

想到这里,我毅然说道:“就算不做这个大帅,我也会一个人杀进城去,与敌人同归于尽。这种仇恨任何人都无法化解,只能血债血偿!”

伊洛萨姆娜又咳嗽起来。她那苍白的脸上血色全无,让人怜惜不已。半天之后,她才逐渐平息下来,轻声对伊娃说道:“我夜观天象,主星已由织女转至天龙。天意如此,你我不必强求。是非成败,由他去吧!”

伊娃搀着伊洛萨姆娜,慢慢的往林外走去。看着白衣凤凰柔弱的身影,我不由一阵困惑:这还是我认识的九天玄女吗?她到底怎么啦?我刚才对她是否太不敬了,我这决定对吗?

等我走出树林,华光等迎了上来,见我面色不虞,连忙追问究竟。我叹了一口气,就将小西城内女奴和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阿帕切果然大怒道:“这些杂种留他干什么,给后人添乱吗?至于那些臭女人,既已失身狼人,谁还肯要她们?除非她们自愿出城投降,尚可保全性命。我自当打进城去,杀个干净!”说完,他手挥战斧,引来联军中一片喝彩之声。

霍伯特接着说道:“假如我们在攻打小西城的时候顾虑重重,势必导致战事一拖再拖。如此一来,我们的后勤补给就会旷日持久,困难大增。万一拖至冬日,必使我军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阿帕切和霍伯特的看法基本上代表了大荒东洲所有战士的想法,大部分人深表赞同。至于中土来的战士,如风虎和烛九阴等人则表示无所谓,甚至是认同阿帕切他们的观点。华光等理性派本来是主张先将这些女奴救出来的,可又偏偏拿不出两全其美的方案,因此也无法提出异议。毕竟打起仗来,这些原住民才是主体力量,处理不好就会失去军心。

我见大家再无异议,终于放下心来。本来经过伊洛萨姆娜劝说,我心中还有点儿犹豫的,现在连最后的一丝怜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战争会让人心变得越来越硬吧?

回到新月口,我一连串发出几道命令:首先令右路军夔扎尔柯特尔率军继续南下,攻取敌人的处女地据点,彻底断掉“恶魔”瑞克的后路;然后命左路军雷炎部继续扩大战果,尽快消灭那里的残敌;再令夙天的后路军负责粮草运输,接替黑鹰的工作。最后,我将中路军的一部分战士补充到阿帕切麾下,命他起兵东进,直逼小西城。其他各部相隔半日后出发,紧随阿帕切之后。

在新月口据点耽搁了数日之后,我们终于踏上了最后的征程。

红水河在流入大河之前,向南绕了个小弯,然后向东注入大河。狼人的小西城就建在两河会流之处。

小西城是大荒东洲的原住民翻译过来的名字,狼人则称它为新阿特拉氏城,或许因为狼人的指挥官大多是阿特拉氏的族人,故而如此命名。小西城的东、南、西三面环水,只有北面有陆路相通。狼人在北面用木桩拦起一道围墙来,就算是一座简单的城堡了。那道墙只有一人多高。每间隔一段距离,墙内搭有一处高台,每处高台上有三五个狼人兵把守,仿佛是后世的敌台。至于小西城的另外三面,由于没有来自水面上的威胁,所以并没有建造任何防御工事。

东面大河沿岸是一座很大的码头,停靠着七八艘巨大的海船,估计每艘船上能搭载数百人。另外还有十几艘小船,规格跟我们在狼堡俘获的那种小船一样。我乘着雷鸟,从空中望去,这些大船像极了欧洲大航海时代的帆船,只是不清楚它的动力来源是什么。难道这些船也同浮槎一样,是用那些什么水晶宝石驱动的吗?

整体看来,这座城的防御远不如此前的狼堡坚固。

回来之后,我亲手画了一幅小西城的地图,然后召集华光、烛九阴、阿帕切、风虎和霍伯特开会,共商破城之策。

霍伯特伸出双手,指着图上说道:“红水河宽有两射之地,指望我们乘着木筏从西、南两路进攻,总是不太现实。我们连敌人的小船也打不过,同时还会成为城内狼人的箭靶子。”阿帕切想了一下,兴奋的说道:“我们能不能先烧了敌人的那些大船,断了他们的后路?”烛九阴问道:“怎么烧?”阿帕切道:“可以乘着雷鸟,半空中把火雷扔下去,应该可以烧着它。”华光摇头道:“我们的火雷数量有限,不够烧这么多船的。我还准备留它烧掉北面的这段围墙呢。”我同意道:“还有,如果我们烧掉这些船,狼人没有了后路,会跟我们殊死搏斗,战略上对我们不利。”华光叹道:“现在最难预测的还是敌人的黑袍巫师,我想象不出他会用什么诡计来对付我们。”阿帕切同意道:“若是在战场上正面对决,我自天也不怕。就怕这家伙给你下个毒什么的,让人防不胜防。”

这时,一名军士进帐禀报,说是我们巡逻的战士在附近抓获了几名从小西城逃出来的苦役。我忙下令将这些人安顿好,然后对华光说道:“咱们去瞧瞧,看能不能问出一些有用的情报。”

这些苦役果然是小西城逃出来的。后勤的军士正招待他们用饭。看见我和华光到了,军士们连忙致敬,然后喝令那些苦役前来参见。这一带气候炎热,湿气又重,这些苦役们几乎没穿什么衣服,只是简单的用一块布片遮住下体。他们通体晒的漆黑,皮肤上沾满了泥巴,一个个瘦骨嶙峋,面有菜色。

我耐心的等他们吃过饭,然后问起小西城内的情况。据他们说,城内的苦役原来很多,目前却只剩下百十号人了,其他的不是累死就是饿死了。女奴们却是不少,城内到处可见。只是她们的生活条件比这些苦役们优越多了,最差的也能吃上饱饭。至于其他情况,就不是他们所知的了。

我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只好作罢。下令军士们好生照管这些苦役,然后返回大帐。

次日一早,我还在用饭,黑虎尾巴一摇一摇的进来了,冲我“汪汪”连叫几声,然后转身向帐外跑去。后来见我没反应,又重新进来叫了几声,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我心中大奇,知道这家伙必然有事,连忙追了出去。

只见伊娃牵着吉量,慢悠悠的走了过来。黑虎迎上去,开心的围着吉量打转——原来是它的新朋友来了。

我连忙迎上去,问伊娃道:“你怎么来了,还把吉量牵了来?”伊娃不冷不热的说道:“我家师傅知道传龙大帅作战勇猛,随时都会有危险,因此将她自己的坐骑双手奉上,希望可以在战场上助大帅一臂之力。”我苦笑道:“怎么连你都打趣起我来了?”伊娃幽幽的说道:“您是大帅,我只是个小女子,怎敢打趣你?您连师父的话都敢驳回,像我们这些不入流的小人物,更不放在你眼里了。”我拉住她的手笑道:“这是怎么啦?我前天的话虽然说的决绝,不会没有一点儿道理吧?”她甩手道:“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谁敢说你的话没道理?你就跟你的那些大道理过一辈子吧!如今我就说一句,师傅她老人家对你如此关爱,连……连我们这些弟子都没有这样关爱过。你可千万不能做伤害她的事情!”我皱眉道:“越说越离谱了,我怎么会伤害她老人家?我敬她还来不及呢。”她垂下头,慢悠悠的说道:“你记住自己的话就行了。”

伊娃刚走,阿帕切急火火的来了,劈头问道:“大帅,我们什么时候攻打小西城?”我劝他道:“这个不能着急。我们要尽可能的多采集一些信息,了解更多的情况,才有把握打胜仗。”阿帕切道:“我看不必那样麻烦。这个小西城比狼堡好打多了,给我一千人,天黑之前就能拿下来。”

我正要耐心的开导他,后勤的军士长匆匆来报,说是昨天来的那些苦役全都发气病来。我心头一惊,脑子飞快的转到起来,马上对阿帕切下令道:“尽快将伊洛魁和伊娃请过去看看。另外,严密封锁消息,不准外泄。再者,派人将后勤处的营地全部封锁起来,任何人不准出入。违令者,立斩!”

阿帕切得令后,一脸迷惑的去了。

事情果然不幸被我料中了。那十几名苦役全部出现了寒战、高烧、头痛和呕吐等症状,显然是中了瘟疫。伊洛魁的诊断结果也证实了我的判断。

我叫过军士长,盘问他有哪些人跟这些苦役接触过,尽快召集他们过来。等这部分人到齐之后,我发现几乎都是后勤方面的军士。我下令将这些人隔离起来,等候伊洛魁等人的诊断。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是对方黑袍巫师的毒计。他给这十几名苦役种下瘟疫,待其快要发病之时再将他们偷偷的放出来,还要造成他们逃跑的假象,借以迷惑所有的人。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的战士有多少人染上了这种瘟疫。要知道,后勤处的军士平时接触的人员是最多的。

我将这个问题告诉了伊洛魁。她沉吟了半天,对我说道:“草药的事我来想办法,只是有多少人染上了瘟疫,一时之间实难查出。我们人数有限,短期之内无法遍查所有军士。”我松了一口气,说道:“有药可治就行。你多准备一些草药,我们多多熬上一些,让每个战士每天都喝上一碗,自然就没问题了。”伊洛魁赞同道:“这办法虽笨,却是最有效的。”

果然,这一次的瘟疫感染了数百人。我将这些战士全部隔离起来,严禁其他人员跟他们接触,直至十几天后才恢复正常。

在这一段艰苦的日子里,最难缓解的就是战士们的情绪。他们私底下流传着黑袍巫师如何阴险和狠毒,恐惧之意表露在每个人的眼神里。我无法迅速平定大家的恐惧心理,只好让各部的将军和百夫长出面安慰,说是既然梵天与我们同在,敌人巫师的那些小伎俩就永远无法得逞。

瘟疫开始传播的第三天,狼人就上门叫阵了,那时我刚刚将染上瘟疫的军士隔离完毕。

华光等人匆匆赶来,直奔主题说道:“狼人此举,定是籍此了解我军瘟疫传播的情况。战与不战,还请大帅定夺。”我言道:“我们当然不能如他们所愿。既要严密封锁消息,又要出兵迎战。我们目前可用的兵力有多少?”华光说道:“除去隔离的和其他后勤等人员,可以动用的还有四千多人。”我笑道:“只要我们指挥得当,这些人足以打赢小西城之战。”烛九阴道:“据探子说,敌人这次出动了上千人,还是由巫师指挥。不知道他这次会有什么花样。”华光说道:“这次我们绝不可大意。依我看,咱们至少也需上千人出战。另外还要派两支队伍把住左右两翼,以观其变。”我同意道:“就是这样。”

我自和阿帕切正面迎敌,另派烛九阴和风虎各带五百精兵护住两翼。

敌军则是一千多狼人兵,摆成三个方阵,由黑袍巫师塞尔居中指挥。他站在阵中的一个木车上,手握法杖。车子由一个巨人后面推着。

据说在狼人的本土之上,巫师的地位要高于那些带兵的将军。塞尔是著名的巫师之一,地位远比“恶魔”瑞克为高。他不仅精通巫术,还略晓得一些军事,因此被派来协助“恶魔”瑞克。他本人一直在小西城坐镇,军事上的事情一直没有过问。“恶魔”瑞克始终与他面和心不和,因此两人分居两城,基本上没有什么往来。狼堡兵败后,瑞克退回小西城,他才知道前线溃败的消息。塞尔借机排挤“恶魔”瑞克,指责他督战不力,试图抢班夺权。待联军一路势如破竹,攻下拐角据点之后,“恶魔”瑞克再也无法推卸责任,只得暂将指挥权交给塞尔。这位巫师趁机夺得兵权,这才有了舶西据点之后的事情。本来一开始的战事还算顺风顺水,谁知九天玄女的出现,彻底打破了他的梦想。前几天他再次利用那些苦役们传播瘟疫,按照正常的推算,这两日应该在联军大营中全面爆发了。如今他看到对面的联军精神抖擞,阵容整齐,一时反而没了主意。

他的特长就是驱动狼群、下毒和传播瘟疫,另外还能使人致幻。然而他的迷幻术只能迷惑某些意志不坚定的个人,无法迷惑一大群人,故而这一项本领在两军阵前是用不上的。如今他的狼群已经被野牛群冲散,毒烟之计已经用过一次,且只能在上风口使用;如今连瘟疫也可能失效了,他还有什么选择呢?只能指望这些用药物强化过的狼人兵了。

想到这里,他一声令下,两翼的狼人兵排着整齐的队形,向联军发起了进攻。阿帕切一声大呼,带头迎了上去,双方立刻激战起来。这次我们是有备而来,利用长枪阵和盾牌阵结合使用,让那些疯狂的药物强化人一时无法近身。

塞尔巫师见自己的队伍竟然占不到半点儿便宜,心中大急。他阴阴的看了我这边一眼,高呼一声“卡美拉!”身后突然拥出数十名半兽人,他们手持利器,嘴里疯狂的怪叫着,疾风一般向我扑来。

原来我两边翼的战士早随阿帕切冲上去了,身旁只剩下几十名护卫,这些半兽人就是冲我来的!这一招后世的成吉思汗经常使用,唤作“掏心法”。没想到塞尔今天把它用到了我身上。

这时,我听到身后的吉量一声长嘶,顿时有了好主意。我骑上吉量,手持战斧,向最左边的半兽人驶去。那些半兽人没料到吉量的速度这么快,一时无法合围,只能全体跟着转到左侧,早有两名敌人被我劈落马下。我利用吉量矫健的步伐,忽快忽慢,不停的变换方向,不多时就斩杀了十几个半兽人。

当我得意的望向木车上焦急的黑袍巫师时,心念一动,调转马头,风驰电掣般的向他冲过去。塞尔看着不断接近的我,忽然发现吉量的速度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似乎是一下子就出现在眼前了。他身后的巨人一声大吼,挥动铁臂,一支标枪立时呼啸而来。

这么短的距离,我已无法做出合理的反应,本能的把战斧往外一撩,只觉双臂巨震,战斧和标枪一同铿锵落地。我顺势抽出太阳凬圣剑,此时吉量已经来到巫师身前了。我右臂一挥,剑锋划出一道炫目的光影,划过法杖,划过塞尔的身子,同时也划过巨人的手臂。

没人能形容出那一剑的光华!它不仅划断了法杖,腰斩了塞尔,还搭上了巨人的一条臂膀!

战场上瞬时一片宁静,甚至正在激战的两方士兵都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同样被震惊的还有我本人。我原以为那一剑或许能将巫师击倒在车上,却没料到会有如此结果。事后细想起来,自己当时体内真气贯透,运转自如,意到剑到,实在是前所未有的体会。

我的体质怎会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我一时之间陷入了困惑。

最为困惑的还是敌人。看着巫师的尸体,整个狼人队伍如同一个正常的生命突然丧失了中枢神经一样,全体陷入了瘫痪。

阿帕切等联军当然不会困惑,反而精神倍增。他们个个宛如吃了兴奋剂一般,疯狂的向狼人发起了最后的进攻。战争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恶魔”瑞克命人紧闭大门,并不出城营救。在他看来,这些狼人兵既然背叛了自己,活该承受这种后果。就算口头上不承认,对于巫师的死,他的内心其实是喜悦的。当然,他很明白,联军攻破小西城只剩下了时间的问题。现在,应该着手布置撤退的事宜了。

联军大营内,到处都是欢快的笑声。那些上过阵的战士,正向守营的战士绘声绘色的讲解我手刃黑袍巫师的经过。他们添油加醋,个个说的唾沫星子乱飞,仿佛是自己亲手杀的一样。

“我可是亲眼所见的!”每个人都这样言辞凿凿。这也难怪,半月以来,黑袍巫师一直像压在全军头上的乌云一样,使人既恨又怕。如今终于迎来云散天开,怎不让人欢喜鼓舞?

我的心情其实跟他们一样,表面不露声色,内心却如同一块大石落地,轻松极了。晚饭之后,顿觉困意缠身,倒头便睡着了。

次日一早,我被嘈杂的人声惊醒,忙唤过风鸡问道:“帐外为何如此喧哗?”风鸡禀道:“有人来报军情。我见大帅尚在熟睡,故而没敢叫你。”我忙道:“快让进来。”

一名探子揭开帐门,大声回道:“启禀大帅:昨晚下半夜,小西城内火光通明,不停有人往来自大船和内城之间,好像,好像……”风鸡喝道:“好像什么?”那名探子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好像在装船。”

我“呼”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不好,'恶魔’要逃了!”急命召齐华光等一众将领。

来到小西城外的大河边上,隔墙望去,果见许多人正在往大船上装运东西。我长笑道:“我们不能让这个'恶魔’跑了。阿帕切!”

阿帕切举斧高呼,手持盾牌,当先率本部人马冲了上去。敌人从木桩的缝隙处和高台上射下箭雨,不时有联军战士中箭。然而战士们都有盾牌防护,中箭之处并非要害部位。后援人员马上将受伤的战士抬下,送到后方的营地去。

阿帕切冲过一射之地后,大喝道:“放火箭!”

所谓的“火箭”,也是我近期改造的。那是在箭杆前头涂上石油,点火之后,射向木墙和高台,藉此烧掉外围的墙体。不料小西城周围都是水体,空气潮湿,一时之间围墙居然没有烧起来。

阿帕切大急,忙命人运了一批火雷上来,集中砸在围墙的某一处,半天后大火终于烧了起来。

过了半日,阿帕切等见火势变小,率先冲了进去,口子终于让我们撕开了!联军的战士如潮涌而入,进城后迅速向城门方向杀去,不久之后就消灭掉了那里的顽抗之敌,打开了城门。

我难耐心头的兴奋,高声喊道:“兄弟们,报仇的时候到了。冲进城去,杀尽狼人。冲啊!”

看着大队人马纷纷进城,我正欲起身时,风鸡一把拽住我说道:“大帅,九天玄女前辈来了。”我回头一看,果见伊洛萨姆娜带领伊娃等一众梵天赶了过来。我皱眉道:“这个时候,她们来添什么乱?等小西城平定之后再来不行吗?”急命风虎带一队人马过去,保护她们的安全。

阿帕切进城之后,到处找人厮杀。待发现眼前再没有敌人的时候,才想起来赶往大河岸边的码头。到了近前,果见一些狼人和女奴正在排队上船,外围还有数百名狼人兵在护卫。阿帕切大喜,专往人多的地方杀去。狼人自是拼死抵抗,战况愈演愈烈。

没多久,烛九阴也率部杀过来了。等他们加入战团之后,阿帕切部压力顿减。他们迅速剿灭了外围的守卫,正欲将里面的人员一举歼灭时,却齐齐的愣在了那里。

眼前看到的这些居然都是蹲在地上的年轻女奴,和一些肤色各异的孩子!

阿帕切早已杀红了眼,稍顿片刻后,他急促了喘了几口气,嘶声说道:“都是些孽种,留他作甚!统统给我杀了!”

“不要——”一个女子尖锐急促的声音在阿帕切耳边响起,似乎是敲在了他的心灵深处。他转身一看,只见伊洛萨姆娜匆匆跑了过来。

这时的伊洛萨姆娜早已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她步履蹒跚,裙摆和鞋子上都是泥巴,一头的顺发也显得凌乱不堪。她来到近前,手按胸脯,弯下腰身,不停的喘息着,半天后才费力的对阿帕切说道:“她们只是一些可怜的女子,这些孩子也都是无辜的,求你别杀她们。”

阿帕切的眼睛都睁圆了,大声说道:“留下这些孽种做什么,为祸后人吗?”伊洛魁早已跟了过来,她搀住伊洛萨姆娜,冷冷的说道:“你吼什么,有你这么跟九天玄女说话的吗?”阿帕切最怕的就是她,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我这时已经赶了上来。在另一边搀扶伊洛萨姆娜的伊娃对我亦是冷冷的说道:“传龙大帅,你说该怎么办?”

我知道阿帕切的牛脾气,灵机一动骂道:“河边有的是狼人兵,'恶魔’瑞克已经上船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抓住'恶魔’,就是大功一件。快滚!”阿帕切大喜,转身往河岸奔去。

伊洛萨姆娜看着我,嘴里说出两个字:“多谢。”

我看着眼前的伊洛萨姆娜,心中既震撼又心痛。她那往日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早已荡然无存,如今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这几天来,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将这样一位大梵天贬落到凡尘?

阿帕切率部冲到码头上,见人就杀。那些来不及登船的狼人和女奴们纷纷坠入河中。一时之间,狼人的惨叫声,妇女的呼救声和孩子哭喊声不绝于耳。大河之滨瞬间成了人间地狱。“恶魔”瑞克见势不妙,急命人拉起舷梯,防止联军的战士借机爬上船去。

站在码头上望去,那高大的桅杆和船舷竖立在河面上,犹如一座座小型的堡垒。虽然它无法同二十世纪的铁甲舰相比,但在这个时代,还是相当令人震撼的。阿帕切知道自己无法爬上那么高的船舷,心急如焚,回头喝问道:“我们的火箭和火雷呢?”他的属下无奈的说道:“刚才攻城的时候,全都用完了。”阿帕切只觉有力无处使去,愤怒的抽出一支箭,猛力往船上射去。

“恶魔”瑞克轻描淡写的侧身闪过,将手一挥,船上箭如飞蝗,有几个联军战士登时中箭。阿帕切知道失去了地利,只好传令后撤一段距离。他极怒之下,不由破口大骂。

我踏着这充满血腥的土地,快步来到河边,一路上都是敌我双方的尸体。河滨的码头上,还有很多没有来得及装船的粮食和杂物,此时散落开来,到处一片狼藉。敌人的大船一字排开,整齐的浮在河面上,犹如一个个凶猛的怪兽。那个“恶魔”瑞克正站着船舷上,恶狠狠的盯着我。

我抬起头来,冲着船上高声喊道:“瑞克大帅,狼堡一别,已经旬日。传龙常念能与大帅对决疆场,讨教一二。上次大帅不辞而别,想来今日必能如我所愿。”“恶魔”瑞克大笑道:“传龙小子,你想诳本帅下船,简直是痴心妄想。你若是条汉子,只身上得船来,无论如何,本人自当奉陪。”我笑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与大帅相见。尊驾路途遥远,海上又多风浪,不知粮食是否带足?”瑞克大怒道:“好小子,你明知我粮食没来得及装船,还在这里故意消遣本帅。”我大笑道:“岂敢岂敢,在下只是关心而已。”“恶魔”瑞克诡秘一笑道:“死的粮食不够,活的粮食倒是带了不少,够我们受用一路了。来人,带上前来让咱们的传龙大帅开开眼。”

一些狼人马上将一批女奴推到船舷上。这些可怜的女子拼命哭喊着,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此起彼伏,敲打着每个人的心灵。

我的心头猛然一沉,对“恶魔”瑞克喝到:“你待如何?”瑞克得意的笑道:“请传龙大帅退至城外,待我将粮食装上船,就将她们原样奉还,不会少去一根毫毛。不知阁下是否愿意?”我大声说道:“你这才是痴心妄想!”“恶魔”瑞克大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只好得罪了。”他将手一摆,十几个狼人兵挥动长剑,十几颗女奴的人头立刻落入河中。

伊洛萨姆娜竭力喊道:“不要!停下来,快停下来!”“恶魔”开心的说道:“没有脑袋的粮食毕竟还是粮食。我们倒无所谓,就看你们的传龙大帅如何抉择了。”

我浑身发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虽然我也曾设想过这种场景,然而由于受到阿帕切等人的影响,始终没有把这些女奴的性命考虑在内。如今事到临头,才知道进退两难。

我向阿帕切等人望去,只见他不耐烦的说道:“跟他啰嗦个鸟。不如尽快回营弄些火雷回来,将这些大船烧了。”

伊洛萨姆娜这时走上前去,高喊道:“瑞克大帅,请听我一言。”我大吃一惊,连忙拉住她道:“别过去,危险!”她将我推开,依然向着大船走去,边走边道:“她们都是些可怜的女子,虽然与诸君不是同族同种,却也是曲意逢迎,尽心服侍;很多人还为各位产下了后裔。她们纵使有过,也罪不至死。各位不分青红皂白,妄下屠刀,于心何忍?”

她这几句话一说完,船上的狼人纷纷低下头去。其中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白衣凤凰说的对极了。”正是沃夫·阿特拉。“恶魔”瑞克斥责他道:“无知小儿,你懂什么!”

我担心伊洛萨姆娜有失,急忙带着阿帕切和几个护卫,手持盾牌,挡在她的身前。

只听伊洛萨姆娜继续说道:“天道苍苍,包罗众生;大地茫茫,滋养万物。天下足够大,容得下所有族群生存。大荒东洲土地辽阔,自然也欢迎尔等不同族群的人前来拓荒。这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们各族之间求同存异,各族文明共存共荣,共同创造美好家园,达至天人合一的境界,如此不好吗?难道非要挥动屠刀,依靠暴力抢夺他人的财富?须知,最终的财富乃是人们劳动创造的,而不是靠掠夺得来的。”

我静静的听着她的箴言,确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想起来后世的西方列强,虽然工业革命搞的有声有色,引领了几个世纪的价值观,然而他们积累财富的暴行过程的确令人发指。他们一方面将北美大地上的原住民赶尽杀绝,另一方面通过贩卖黑奴来获取财富;种种罪恶,罄竹难书。难怪马克思说道:“资本主义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

然而抢来的东西就是抢来的,毕竟不是自己的。西班牙帝国抢来的白银当初如潮水而来,后来也如潮水而去。大英帝国全盛时期的统治面积达到3380万平方公里,二战之后还是退回到了英伦三岛;甚至于到了二十一世纪,连苏格兰和北爱尔兰都闹起了独立。美国虽然在我穿越的那个年代还行,然而国势终有衰落之时;到那个时候,它国内的种族矛盾、民族矛盾和不同利益集团之间的矛盾会集中爆发,可以想象这个不禁枪的国家到时候会乱成什么样子。之所以这样,因为他们没有伊洛萨姆娜所说的那种海纳百川的境界,他们过于强调个人和个别集团的利益而忽视了整个集体,他们缺少求同存异的和合文化,更缺少有着上万年统一智慧的古老文明!

“恶魔”瑞克听完,冷冷的说道:“如你所言,要是我选择停战,准备回老家去,你会让我装上粮食,安全离开?”伊洛萨姆娜说道:“当然可以。只是你需答应我,不再伤害那些无辜的女子。”“恶魔”瑞克阴阴的笑道:“如此说来,成交了!”

“当然不行!”我和阿帕切抢着说道。

难怪人说,战争让女人走开。她们在后面说说嘴还可以,要是真让她们决策,玩笑可就开大了。这“恶魔”瑞克怎会是守信之人?他摆明了另有诡计,绝不会如此简单。更何况,我怎么会资助这些恶人粮食,让他们犯下滔天罪行后扬长而去?

伊洛萨姆娜脸色苍白,她转身看着我,眼神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落寞。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转过头去对“恶魔”瑞克说道:“我不会答应侵略者任何条件!”我也想救那些女奴,只是无法相信敌人。如果我们撤出小西城,“恶魔”瑞克装上粮食之后,还是会把这些女奴运走。等她们到了狼人老家,或许会生不如死!

“恶魔”瑞克仰天狂笑道:“好,好,好极了!”然后又大喝道:“推上来!”另一批女奴被推上了船舷。瑞克恶狠狠的说道:“这几艘船上,装了上千名女奴。既然你不答应,我就杀给你看。动手!”

“住手!”伊洛萨姆娜尖声叫道。伊洛魁和伊娃赶了上来,慌忙扶住了她。只听她用颤抖的声音问“恶魔”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了她们?”

“恶魔”瑞克对她狞笑道:“这才是你该说的话。只要你肯上来做人质,我就把她们全放了。”

我大喝道:“不可能!我,不答应!”“恶魔”瑞克笑道:“我怎么把传龙大帅给忘了?不让她做人质也行,只要你肯把圣剑奉上,我也会把她们放了。”我冷冷的说道:“我说过,不会答应你任何条件。”“恶魔”瑞克暴喝道:“那还罗嗦什么?动手!”

“我愿意!”伊洛萨姆娜清越的声音响彻天地。

“师傅——”伊洛魁和伊娃跪倒在地,远处的其他梵天也跟着双膝跪地,痛哭流涕。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这是怎么了?不,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伊洛萨姆娜做人质!想到这里,我连忙说道:“好吧,瑞克大帅,我答应给你粮食,放你们回去了。”

“恶魔”瑞克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突然将脸一板说道:“现在答应,晚了!我不要粮食,就要她!”他分明的指着伊洛萨姆娜,就像指着一个马上到手的猎物。

天空突然变的阴暗起来,起风了。

伊洛萨姆娜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她转过身去,将法杖教给伊娃,然后轻声的交代着什么。伊娃拼命的摇头,泪水滚滚而下。伊洛萨姆娜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然后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决心已下。

她仰起头来,任凭狂风吹乱了长发,毅然向着大船走去。烛九阴跪在身前,苦劝她别去。我自是大急,忙过去拽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潮湿冰冷,似乎早已失去了生趣。她没有再看我,将我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继续趔趄前行。这一段路,似乎比她数千年来走的路都长。大船上的舷梯缓缓落下,她抓住扶手,一步步的登上去。每走几梯,都累的停下来喘几口气。等她终于走完最后几步,登上甲板时,背后的舷梯缓缓升了起来,断去了她通往自由的路。

船上的狼人都疯狂的大笑起来。“恶魔”瑞克走上前去,嘿然说道:“让我们看看,白衣凤凰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一把扯下伊洛萨姆娜的面巾,全船同时发出“喔”的一声,都看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

“恶魔”瑞克终于疯狂的大笑起来。他知道,这次大荒东洲没有白来。只要抓住这个人,他完全可以交差了。他意气风发的冲着舵手大喊道:“开船!”船舱内的机器声很快轰鸣起来。

码头上的人登时大乱,纷纷高声斥责敌人不守信用,竟没有放那些女奴下船。这里的原住民最看中信誉,甚至高过自己的生命,哪里想到会有如此无耻的敌人。我几乎出离愤怒了,恨不能一下子跳到船上去,手刃恶魔。

船上的狼人也在交头接耳,似乎不认可主帅的决定。沃夫·阿特拉率先说道:“启禀大帅,我们既然已经答应了白衣凤凰,就该放那些女奴们下船。不然,何以立信!”“恶魔”瑞克大大咧咧的说道:“跟敌人讲什么信用。”沃夫·阿特拉道:“尊重敌人,就是尊重我们自己!我们可以在战场上打败敌人,却不能言而无信,如此羞辱他们。”“恶魔”瑞克大怒道:“小兔崽子,你竟敢教训起老子来了?好,好。不是说羞辱敌人吗?我现在就教给你如何羞辱敌人。来人,将这女人的衣服给我扒了!”

沃夫·阿特拉大惊,他跳到伊洛萨姆娜身前,拔出佩剑,张开双手,大声说道:“我看谁敢上来,谁敢!”

“恶魔”瑞克缓步向前,森然说道:“动手啊,小子。我看你有没有胆量杀了我这个大帅!”说着,他一步步的逼过去。沃夫·阿特拉的手终于颤抖起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瑞克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夺过佩剑,不屑的说道:“你啊,道行还浅着呐。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看看还有没有人敢藐视本帅!”然后转身对伊洛萨姆娜说道:“现在没人敢护着你了,待本帅亲手剥下你的衣服吧。”他淫笑着,一步步的走上前去。正当他准备将手搭上伊洛萨姆娜的白衣时,事情突然起了巨大的变化。

伊洛萨姆娜站在船舷边上,本来显得弱不禁风,此刻忽然有了变化。她那苍白的面颊上突然涌起一片潮红,皮肤也重新变得有了血色。这片红晕迅速扩大,逐渐扩展到整个面部,包括脖子都变成了红色。离得近的狼人甚至发现她的双手都变红了。她将头缓缓的向后仰去,表情显得的格外痛苦。

“恶魔”瑞克吃惊的退后两步,用手指着伊洛萨姆娜,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伊洛萨姆娜的外围生成了一圈明亮的光华。光华越来越亮,越来越热,突然就变成了冲天的火焰。火光之中,一只美丽的大鸟挥动着双翅和尾羽,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起舞。它尖声鸣叫着,身影逐渐的越变越淡,很快消失的空气中。

凤凰涅槃,凤凰涅槃!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见过真正的凤凰涅槃!

我看着这冲天的火焰,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伊娃等人早已跪在地上痛哭起来。码头上的联军战士也都双膝跪地,叩拜着那逝去的神灵。

随着火焰的升腾,大船的舱内突然震动起来。那剧烈的震动波及了整个船体,连桅杆都在嘎吱作响。同时震动的还有我的腰部,那里不仅在震动,而且越来越热。我猛的掏了出来看时,居然是伊洛萨姆娜交给我的那块浮槎上的宝石。这时的宝石再也不是水晶的模样,它的内部闪耀着火红的光华,通体震颤,似乎马上就要爆炸了。我忙不迭的将它投向大河,不料它在水面上就爆炸了,那剧烈的冲击波掀起了冲天的水柱,更是一下子将我掀翻在地。

同时发生爆炸的还有各艘大船的底舱。那里的爆炸来的更猛烈,每一艘船都炸的龙骨开裂,甲板四散,缓慢的向水中沉去。

我们的白衣凤凰,她居然用自己的生命引爆了敌人的动力系统,将所有的船只统统解体。

大船终于崩塌下来,船上的狼人和女奴们纷纷落水。他们奋力的抓住一些木板,费力的往岸上划来。河面之上霎时一片翻腾。

天空变的越来越黑暗,一声霹雳划过天际,雨,终于下来了。

我伫立在河岸上,任凭着风吹雨打,却始终浇不灭内心的火焰。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就像一个久久无法醒来的噩梦。

她死了吗?她怎么会死,她不该死!可她为什么要死?我愿用自己的性命,甚至是所有人的性命,去换回她片刻的人生!

我了解历史,知道自己最终必能打败狼人。我猜对了结果,却没有猜对过程!

为什么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苍天呐,眼前这一切,就是你要给我的答案吗?可是你为什么又换了一副面孔,搞的昏天黑地、暴雨如注,那是在痛惜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吗?

当然是的!

天也作色,惜别她那绝世的容颜;地也颤抖,感喟她那博爱的胸襟;雨也流泪,洗漱她那至尊的躯体;风也呜咽,传颂她那不朽的英魂!

在狂风暴雨中,有的狼人终于艰难的爬上了岸。他们伸出手去,陆续的将后面的狼人兵也拉上岸来。

联军的所有战士都聚集在我身边,怒视着着那些恶魔般的狼人,在等待我最后的命令。

我望着茫茫的河面,声音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直以来,人世间流传着白衣凤凰的传说。传说传颂着她的神奇、美丽、智慧与祥和。她就是我们的女神女帝,我们全人类共同的祖先!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传龙;没有她,就没有眼前的人们;没有她,就没有整个大荒东洲!”

“如今,万恶的狼人夺去了她宝贵的生命。我们,该如何面对这种仇恨,如何面对她圣洁的灵魂?”

我的声音逐渐变的高亢起来:“作为战士,我们非常不幸而又非常荣幸的生活在战争年代。将士们,拿起武器,捍卫你们的族人、土地和尊严!如果上天注定让我们失去生命,那就让后人知道:他们父辈是怎样勇敢的战斗;他们,生活在雷霆战斧的时代!生活在太阳圣剑的时代 !!!”

本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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