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杰克逊:我如何做音乐?|河水每一刹那都有自己的歌声

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 Jackson),1958年08月29日在美国印第安纳州加里市出生,美国歌手、词曲创作人、舞蹈家、表演家、慈善家、音乐家、人道主义者、和平主义者、慈善机构创办人。杰克逊是家族的第七个孩子,他在1964年作为杰克逊五人组的成员和他的兄弟一起在职业音乐舞台上初次登台,1968年乐队与当地的一家唱片公司合作出版了第一张唱片《Big Boy》。1971年12月,发行了个人首支单曲《Got to be there》,标志着其个人独唱生涯的开始。1982年12月,杰克逊音乐生涯最畅销的专辑《Thriller》发行。1987年9月,杰克逊展开个人首次全球巡演。通过舞台和视频的表演,杰克逊普及了一些像机械舞和太空步等舞蹈技术。杰克逊一生中两次入选的摇滚名人堂,获得了13个格莱美奖和26个全美音乐奖。在他单飞生涯中,他拥有13支美国冠军单曲。2000年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里认证他资助过39个慈善机构。2010年,迈克尔·杰克逊被授予格莱美终生成就奖。2009年6月25日,杰克逊辞世,享年50岁。2011年11月7日下午,杰克逊的私人医师莫里 “过失杀人罪”罪名成立,服刑四年监禁。
凤凰:看到迈克尔·杰克逊演唱会上人山人海,听众涕泪横流的癫狂,不能不让人想起萨满的降神仪式,人被神秘的力量攫住,陷入手舞足蹈的迷狂之中。差别就在于,现代人不相信可以“只用意念折弯汤匙”(精神直接改变物质),但这种东西只是巫术等而下之的成分,早已被科学替代。巫术仪式中,让人意醉神迷的那种东西更为根本。虽然它不容于现代科学,但这种东西依然被完整的保存了下来,并继续发展。它们在诗人、画家、舞蹈家、音乐家等一切艺术家中传承了下来,也许现代人已经不太读严肃的诗和小说了,但他们不能不需要音乐和影视,也许严肃的音乐和影视同样缺少受众,但公众依然需要通俗的音乐、影视。在艺术中让人陶醉的,和在古巫术仪式中让人陶醉的,是一个东西。那个东西被当代的科学所蔑视,哲学解释它,却依然试图只以纯粹思维的方式把握它,也就难以真正进入它的核心,就像一个数学家难以纯然的以数学的方式把握一支音乐一样。当迈克尔·杰克逊解释它做音乐的状态时,他和萨满巫师的状态,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我相信这些东西,也相信这些东西和哲学之思,和科学之实践,可以并列成为第三种智慧,且不能被其他两种所消解。同时,我们也应消除这个东西中等而下之的五迷三道的成分,让它和哲学、科学一样,迎来独立但是科学”的发展。说它神秘,它不会比哲学之思更神秘,既然哲学可教,那这个东西也应该从神秘的个人领悟中解脱出来,变成一个可具体把握、顺利传承的东西。这些东西之所以在严肃学术中没有地位,是因为哲学之思“唯智主义”的单一理性崇拜,把这斥之为“非理性”,而“非理性”本身就暗含贬义,就像把女人叫做“非男人”一样。思维是不能全然的把握它,但它本身有其自身的“逻辑”“规律”“本质”,只是和思维的那套运作不一样罢了。现代诗学不振的原因之一,就是它试图屈从于哲学之思的控制下,试图用思维的“理念”“思想”来发展诗歌,而不是诉诸诗学“非理性”本身的内部增长。简单说,现代人的心灵和头脑都被思维单一控制,这些东西被压制,被压抑,被消解,被鄙视,丧失了原始的活力。为什么说儿童是天生的诗人,或者诗歌是青少年的事情,因为儿童和青少年的天然本性还没被完全压制,等他被现代教育充分塑造,他的灵性也就奄奄一息了。而在古典中国,则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李白和杜甫写出自己最伟大作品的年龄,无一不是中老年,所谓“人老于艺”。原因就在于,中国古典文化本身就是灵性充分发展的文化,就这点而言,现代中国与古典文化有着本质的隔断。

迈克尔·杰克逊:我怎样做音乐

译/陈东飚
人们问我怎样做音乐。我告诉他们我只不过是迈步走进去。就像是迈步走进一条河加入到水流中去。河中的每一个刹那都有自己的歌。于是我便待在这刹那里倾听。
我听到的从来不会千篇一律。穿过树林的一次漫步带来一支噼啪作响的轻歌:树叶在风中飒响,鸟儿叽喳,松鼠叱囔,细枝在脚下吱嘎碎断,我的心跳将这一切汇拢。当你加入到水流中去,音乐在内也在外,两者是一回事。只要我能倾听这刹那,我便永远会有音乐。

魔法

我对魔法的观点跟舞台上的把戏和幻像没什么关系。整个世界充满了魔法。当一条鲸鱼跃出海面像一座新生的山峰,你会在始料未及的喜悦中大口喘息。什么样的魔法啊!但一个学步幼童看见他的第一只蝌蚪闪现在一洼泥塘里时也会感觉到同样的震撼。惊奇充满了他的心,因为他在一瞬间窥见了生命的游戏。
当我看见云朵疾掠远离一座雪冠的山峰,我就直想要大喊,“太棒了!”自然,一切魔法师中的佼佼者,传递了又一个震撼。她已显现了真正的幻像,我们被她的奇观所震惊的无能。每一次太阳升起,自然都在重复着一个命令:“看呐!”她的魔法无限奢华,而作为回报我们要做的一切就是欣赏它。
自然必定会感到的是何等的喜悦啊,当她用涡旋的气体和虚无的空间造出星辰。她抛掷它们像晶亮的饰物飞出一袭天鹅绒斗蓬,给我们十亿个理由在纯粹的欢乐中醒来。当我们敞开心扉来欣赏她已经给予我们的一切,自然便找到了她的奖赏。喝采之声滚过宇宙,她便鞠躬还礼。

诗歌维度的迈克尔·杰克逊

文/陈东飚
读到迈克尔·杰克逊的诗歌,是在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之后近三十年。在上世纪80年代的某一夜,在某个学校的礼堂里,我从投影屏幕上看到了迈克尔·杰克逊,录像带的画质想必无法与今天的720P、1080P相比,但在记忆里却感觉并不模糊,也许是因为这记忆上面已经叠加了此后不同地点、不同媒介的多次回看(每次都相隔很久)的影像吧。我相信当时我看到的是某个演唱会的现场录像,那支歌是BILLY JEAN。除了那音乐、歌唱、舞动一下子把我抓住了以外,我相信我还留意到了这首歌是一个坏小子的独白,毫不遮掩的青春,不羁,性爱和叛逆,跟我(在当时)听到的各种歌曲都全然不同,后者曾经让我以为我根本就不喜欢有人唱歌的那种音乐。
很难描述我当时除了感觉很爽之外还有什么想法,毕竟在多年之后我也只能说是一个最外层的迈克尔·杰克逊歌迷(谁又不是迈克尔·杰克逊的歌迷呢?),但至少可以说迈克尔·杰克逊给我留下的最初印象中就包括:他除了能歌能舞之外,还能写。
在此后的时间里,通过收音机,电视,拷贝的录音带、录像带,MP3,网络下载,迈克尔·杰克逊成为我并不辽阔的音乐世界中一个巨大的存在,我曾经哼唱过他的不止一首歌(当然根据我的乐感和发音水平,每次都是在没人的时候),慢慢地熟知了他的歌词是一种直言无忌、愤世嫉俗、率然天真与怒吼渲泻的混合,其中一些句子即使仅仅作为句子本身也非常迷人,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在今年四五月间,当我听说迈克尔·杰克逊有一本诗集的时候,我并没有过份地惊讶。
这本诗集名叫《舞梦》(Dancingthe Dream)。我阅读并试译了其中几首,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好诗,但我肯定它们是诗,凭着这些分行或不分行的文字迈克尔·杰克逊可以自称为诗人,或许在程度与强度上不像他是一个歌手,一个舞者,一个流行音乐的符号,一个20世纪娱乐之王那么高,那么纯粹,但他的确是那个写下了这些诗行的诗人。同时,我感觉这些诗与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和舞是如此合拍,甚至有一两首其实就是去掉了配乐的原歌。
如果将迈克尔·杰克逊的诗与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和舞,以及迈克尔·杰克逊本人(他不断改变的外表,他跌宕起伏的轨迹)视为不同的维度,那么可以说是在我们读到他的诗歌,得知他是一个诗人之后,这些维度才终于合而为一,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迈克尔·杰克逊,并且那些原先已知的维度也由此变得更为清晰与透彻。因为诗歌不仅是迈克尔·杰克逊的众多维度之一,它同时也是一个能够让我们深入迈克尔·杰克逊的维度。从这个维度我们可以找到所有其他维度的根源,找到为什么迈克尔·杰克逊是我们所见的迈克尔·杰克逊,一个音乐史上如此独一无二的形象。迈克尔·杰克逊的诗歌让我们又多了一个理由来重听迈克尔·杰克逊的歌曲,重看他的舞姿,重新打开他的专辑,重新注视他的海报。
孩童般的天真,仿佛是街头传来的平凡英语,人所共有的基本情感,毫无掩饰的直率,只为读与听的快感而设置的韵脚——迈克尔·杰克逊的诗是简单到无以复加的表达,这种简单让一切心理背景,语义学,结构学,哲学,诗学都变得不着边际,并且不再重要了。尽管它们的作者也许是这个星球上最著名的一个人,它们却像无名氏所作的民谣一样,闪烁着诗歌诞生之初,诗与诗人合而为一之时的质朴之光。诗人麦克尔·杰克逊需要的仅仅是他的诗:迈克尔·杰克逊的诗就是诗人迈克尔·杰克逊。
将眼光从诗歌的维度延伸开去,同样地,我们不妨把多领域的天才迈克尔·杰克逊的全部存在视为单单一件艺术品,由音乐,歌曲,舞蹈,诗篇,身姿,光影,容貌,发型,眼神,油彩,服饰,表情,变化的肤色,莫测的创意,数不清的瞬间,激情的跃动,永恒的定格,世人的倾听、痴恋与迷狂,以至怀疑、背叛、遗忘和追忆……共同汇成的一件艺术品,可以复杂到无穷无尽,也可以简单到一行诗,一个词,也许是“梦”,也许是“舞”,也许是“孩子”,也许是“魔法”……
迈克尔·杰克逊诗选
抓不住的影子 
即使我旅行得再遥远
我灵魂的门依旧半开半掩
身陷于死亡恐惧的纠缠
你的音乐我不曾听见
穿过记忆小巷里曲折的路径
我背负着十字架忍受苦刑
那是一段疯狂的行旅
是悲哀中生出的万般痛楚
我上上下下徘徊
畏缩逃避每一场挫败
寻找那被窃走的玉露琼浆
我心中那失去已久的权杖
这些面孔一张张满布忧愁
我在其中寻找我的绿洲
某种意义上那是一次醉后癫狂
一场残忍的癔症,一片雾霭迷茫
多少次我曾试图将它打破
这影子跟着我怎么也甩不脱
多少次在嘈杂的人群之间
置身于如此喧响的忙碌与纷烦
我朝身后窥看它的踪迹
无论在哪我都无法将它丢弃
只有当我摆脱了所有的桎梏
在尖声哭喊的静谧之后
在那些起伏的叹息的深处
那想象中一千个谎言的悲苦
突然间我凝望你炽热的瞳仁
我找到了我的目标,就在这一瞬
那抓不住的影子就是我的灵魂
破茧而出
这一切歇斯底里,这一切纷繁骚乱
时间,空间,能量只是一个理念
我们形诸概念的东西全都是自创的
所有被爱的,所有被恨的
何处是开端,何处是终点
时光的箭,要弯折是多么难
那些背弃了的承诺,它们究是何义
那些爱的信笺,从未投递
当婴儿微笑
当梦者在梦中亲吻他们的所爱
而彩虹编织并抛洒它们的色彩
那些时刻鲜活得如此夺目
我们孤注一掷,纵身跃入
到深渊之中
我们被悬停了片刻
那些都是婴儿微笑的时刻。
那些都是命运启封的时刻
无物不可能,我们的伤已愈合
我们可以飞,我们可以翱翔
在火上行走,在天空中巡航
籍着一颗亮星的光照
没有距离,万物都咫尺之遥
那些都是天真狡诈的时刻
在光辉之下
我们被悬停了片刻
那些都是婴儿微笑的时刻。
那些时刻心脏变得柔软
当海景在瑰丽壮阔中闪现
当天堂的笑声回荡凡尘
而我们在重生之中焕然一新
在一场超越时光的永恒里
怀着天使间的兄弟情谊
我们翻滚与欢畅
我们灵魂的游乐场
在幽暝之中
我们被悬停了片刻
那些都是婴儿微笑的时刻。
那些时刻我们与上帝合一
万物皆善,无物怪异
在默然的冥想之间
我们感觉到我们的完满
我们就是源头,我们就是熔炉
无物能伤及我们,因为我们不可征服
没有罪,没有罪人
我们唯有胜利,我们已感到一线光明
在那福佑之中
我们在此飘游片刻
那些都是婴儿微笑的时刻。
王国颠覆,丧失其等级
文明崩塌,世代流逝
疾风暴雨将重重大海倾翻
残忍的屠戮,无视我们的申辩
可露滴依旧闪烁,孩子玩耍
暴君们哭泣,无物可供戕杀
仙女跳舞,妖精歌唱
人皆加冕,人皆为王
在花园里
我们嬉戏片刻
那些都是婴儿微笑的时刻。
译者:陈东飚
资料选自诗人陈东东的个人公众号“见山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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