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小时光
阳光上好时,开始清理家中陈杂旧物,有些灰尘在光下起舞。整整一上午的时间,扔弃些许,又腾挪了床铺位置,空出大片地方给自己,给阳光,以及养育了多年的那盆紫竹。
紫竹养了很多年,始终郁郁葱葱的绿,每隔一段时日,我用抹布蘸了清水给她的叶子洗澡,一片片擦拭干净,她们在阳光下会愈发地鲜活起来。每一枝都是芭蕉扇一样,每一片都是绿齿贝一样。这是植物里的精致女子。窗台上所有的花卉都是自己喜欢的,全部是不会开花的品种,或者有的会开花,只是不当着我的面开。花儿也是会看主人眼色的。这些花儿跟随我很多年,旧叶子枯去了,新叶子长出来,如此反复,依然个顶个的优雅存活,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个性美。我喜她们,亦是因了她们显示出的这种贵族气息。——每个女子内心里也要有一份贵气吧?不去媚俗,不去盲从,人群里随众,独自时随喜,爱情里随心。
刚刚清理完所有花叶子上的浮尘,阿良便打来电话说,商城里有家银店撤柜,所有的纯银饰品全部打两折,她购了一款手镯,一款手链,还有一款项链,非常漂亮。她说,你也去为自己选点吧,亮晶晶的,好看呢。
我在灰尘里笑。多久了,不再佩戴那些金银饰品?它们躺在家中某处,也布满了尘。想要翻捡出来,怕也是难事。腕上的那款翡翠镯子,戴上了就不想取下来。我只等着那些许光阴的瘦,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爱情自退,镯子也自会老去。
那日冬深,在户外给家哥打电话,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件羽绒衣,让他帮着看看,可以的话我就拍了。他暖暖糯糯地应着,让我看到爱情的好。什么时候起,喜欢上这种依赖的呢?他那么好,那么好,尘世里有他依着,格外的暖。
冬阳下接听他的电话,手指冻得疼痛,也不肯放下。言语里说及烟火日子,说起朝朝夕夕,说起老家的菜园子,黄昏时屋顶的炊烟,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以及成年后对某些世事的见解 ...... 这个男子,很早的时候就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而后,就一直不曾离去。他是棉布一样的男子,淳朴,仁厚,还有沉稳,都是我喜欢并且痴迷的。
彼此深爱的人,不用说过多相爱的话,一句多余的也不用,这一方另一方也从不追问问。想念的时候,就去见他。见了面,也无过多的话,只是纠缠。那天在灯下看到他流泪,我忽然也哭了。他说,我们都老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十八岁时的样子。——依偎过去。不说话,只吻他的嘴角。唇液生动。爱也生动。
愈来愈喜欢清澈安宁的烟火日子,和爱人厮守,不去问尘世里的繁杂,只是在炉灶的火焰里点燃每一寸光阴,在同一片屋檐下磨亮子夜和黎明,这些被爱披上美好外衣的寻常日子,起伏在日日夜夜的褶皱里,偷偷将一些暗与涩用掌心暖润和平,真实、平淡、敦厚。任何时候想起来,都不会因为距离有疏远感觉。我们且一起将所有的悲欢慢慢消逝、融合。在大悲伤面前不动声色,在小伤感里不兀自颓唐,在大欢喜里不过度炫耀,在小喜悦里坚守自持。
在这个冬日里挑选出某些陈旧的物品和情绪,一点点丢弃在家门和心门之外。然后,在日子里翻检出些许小小的清欢自在,听听窗外或起或落的风声,看看新雪一场场替代沉雪。然后,继续匍匐在属于自己的温暖里,泅开心事,复制欢喜,只用所爱来兑换时光,且以一颗明朗的心面对万物。我与我的花,我与我的爱,我与我的家,都在驰往下一个季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