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的努力（三十八）
炮灰的悲剧
我小时候读破十绝阵这一段，总喜欢在晚上读。因为这段故事从行文的角度讲，结构太统一，基本上是车轱辘话来回说。情节上一再重复着先让炮灰去送死，再让十二仙去破阵的桥段。反正我当初看着看着就困了，感觉非常的助眠。
随着阅历的增长，我发现其实这段故事完全可以归纳出一个深刻的社会现象，那就是炮灰的悲剧。能成为炮灰的人，不管地位多崇高，结果都是一样的。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什么样的人更容易成为炮灰。
炮灰都有个共性，那就是地位和能力不成正比，能力和任务不成正比。比如元始天尊第五位门人邓华，就特别能说明问题。元始天尊这几千年来，收的弟子无数。能排在第五位，可见邓华在阐教的地位确实不低。排在邓华前面的，估计也就是燃灯道人、广成子、赤精子、黄龙真人这四位。但是这位邓五爷，画风明显和师兄弟们不一样。人家上到燃灯道人，下到飞熊姜尚，都是手持宝剑的道士形象。但是这位邓五爷，手持方天画戟，活脱一个武将形象。邓华奉元始天尊之命来破天绝阵，燃灯道人一看见邓华，就知道炮灰来了。
在这里我们有必要谈个概念，所谓的十绝阵，其实就是十个阵地。在电脑游戏和电视剧特效的双重作用下，十绝阵给大家的印象是一个独立于现实世界之外的魔法结界。其实不是的，因为古人没有这个概念，所谓十绝阵都是露天的充满机关的阵地，阵地中有个高台，十天君就是在高台上操纵十绝阵的机关。假如有侦察机，就可以一览十绝阵全貌。比如赤精子飞在高空，就参观了十绝阵全貌，还能从容的从空中找到聚来姜子牙魂魄的落魄阵。从地面进阵难度很大，所以赤精子第一次空降死里逃生之后，第二次是用太极图空降到落魄阵的。
这就是说，破阵者在阵中的表现，阵外人是可以看到的。邓五爷抡方天画戟点名要大战天绝阵阵主秦完。秦完纳闷，问问这哥们谁啊？邓五爷勃然大怒，自己这么大腕，秦完敢说不认识，那么很不幸，秦完你完了。邓五爷冲上去和秦完站在一处。这头五爷还没和秦完打过瘾，秦完就回到天绝阵当中。邓五爷追进去就中了埋伏，然后惨遭秦完斩首。
但是邓五爷的死，让燃灯道人看清了天绝阵风雷的运作情况，所以有针对性的派出文殊广法天尊去破阵。文殊很忐忑，他虽然了解自己的实力，却没看懂天绝阵，所以在犹豫要不要进去。那头燃灯道人一直在催，让文殊赶紧进去。文殊没办法，硬着头皮进阵，施展此生所学，用莲花护体，没想到真的保护住了自己。接着文殊祭起遁龙桩，一剑斩了秦完。
这就是燃灯道人的高明之处，文殊看不懂的，燃灯可以看懂。邓五爷的牺牲，换来了文殊的破阵成功。邓五爷的作用跟后面几位炮灰是一样的，就是用来牺牲的。在这一点上，邓五爷和韩毒龙、薛恶虎这样的龙套没有区别。
那么说地位如此高的邓华，怎么会沦为一个牺牲品呢？没别的原因，邓五爷智力有问题，仅此而已。燃灯带着十二仙都不敢进阵，他居然敢上去玩命。这跟咸丰年间僧格林沁的精锐骑兵团挥舞着战刀冲向马克沁机枪一样，也可以说英勇，也可以说二。到底是英勇还是二都不重要了，因为结果是一样的。二战期间，波兰骑士团也曾挥舞着战刀去砍德国的坦克。结果也是一样的。
邓五爷这种人，属于战略家很喜欢的类型。比如说明朝嘉靖年间,沿海地区倭患严重，朝廷调戚继光赴东南沿海剿匪。戚继光到浙江就发现，当地驻军个顶个是高智商的兵油子。这样的部队去剿匪，往往伤亡很小，但是战无不败。戚继光放弃了这支部队，去招募了当地农民，就找心眼不大够数的，让冲就冲，让撤就撤。不去计较冲上去会不会死，也不计较撤下来会不会被垫背。这样的部队不计较伤亡，自然可以肃清倭患。
在元始天尊眼里，邓华跟戚继光招募的农民是一样的。只不过邓华自己不知道，他谨遵师命去送死，帮助文殊广法天尊破阵，一下就为天庭贡献了两个公务员，功劳还得记在元始天尊头上。十天君是通天教主抛弃的边缘人物，邓华等人就是被元始天尊抛弃的伪核心人物。
前文中我们聊过赤精子去落魄阵险些丢了性命。但是赤精子终究还是从凶险万分的落魄阵中逃了出来。而且赤精子这个级别的大神，在仙界露面根本不用递名片，走哪都能刷脸。再看邓华，上阵还没开打，就被秦完问Who are you?邓华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他认识秦完，而秦完居然不认识这位玉虚宫的五师兄。接着邓华就暴露了实力，进入天绝阵会就被斩首，跟方弼、方相这样不会法术的凡人没区别。
在《三国演义》中，有这么个桥段跟邓华破阵很相似。诸葛亮一出祁山，对手是个业余军事爱好者夏侯懋。诸葛亮跟他打，就像叶问打个七岁小学生一样。让他两腿一拳都稳操胜券。也正是这样一个废物点心，让诸葛亮放开了手脚轻军冒进，不仅能赢，还能赢得漂亮。可是突然之前，魏国司马懿挂帅，张郃为先锋，出手就干掉了上庸太守孟达。此时的诸葛亮玩的正嗨，突然来了懂业务的，让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这样冒进，对付夏侯懋没问题。司马懿到来，自己必败无疑。粮道暴露在敌人面前，想不退兵都不行。不过退兵可是退兵，得有个退兵的理由。不能让刚刚活捉夏侯懋、力克三郡、收姜维的诸葛丞相跌下神坛。得有人为这次失败买单，炮灰马谡不请自来，光荣的成了诸葛亮的救命稻草。
在街亭这个任谁也守不住的地方，诸葛亮隔过魏延、姜维、张翼、高翔等一线大将，选择了没带过兵的参谋马谡。你别看后来丢了街亭之后，王平叨叨那么多没用的。真让他去在大路上安营，他一样守不住。就王平带上那点人，怎么可能是张郃的对手。
让一个从没带过兵的马谡去守战略要地街亭，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诸葛亮一代大神，不可能没有识人之明。正如元始天尊派邓华去破十二仙都不敢贸然进去的天绝阵一样，这就是选炮灰而已。马谡的牺牲，保住了诸葛亮的神仙形象，要不然诸葛亮也没有号召力去组织另外五次北伐。邓华的牺牲，换来了天绝阵的告破，只不过炮灰本人未必能参透这些。
邓华的实力跟十二仙没法比，却被派去破十二仙都不敢破的天绝阵。韩毒龙、薛恶虎俩三代弟子，连同辈分的哪吒、杨戬都比不过，居然敢去挑战十二仙都不敢轻易去触碰的十绝阵。萧臻才百十来年道行，就敢去碰金光阵。方弼、方相俩凡人，连阵是什么都不知道，居然敢去打神仙。
燃灯道人就是这样利用缺心眼的炮灰，看到了前六阵的破绽，这才有针对性的派出十二仙去破阵。从道德的角度讲，连董全都觉得燃灯道人用凡人去当炮灰破阵太不是东西。但是从结果上看，燃灯道人用六个炮灰去干掉了金鳌岛六位仙人。连闻仲都看不下去，不止一次的暴怒了。十个以阴人而著称的神仙，遇上没有底线燃灯道人，只有送死的份。尤其是赵江，被惧留孙捆来，吊起来示众。
闻仲思考了一下，十仙之所以搞不定燃灯，那是因为他们身份地位、法力法宝都跟燃灯不是一个级别的。十仙作为截教编外人员，跟闻仲称兄道弟，俨然第三代门人。而燃灯作为元始天尊大弟子，在阐教属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会比金鳌岛十仙厉害。所以闻仲决定，去请一个截教的大人物出来跟燃灯对抗。这个大人物，就是赵公明。那么说赵公明出山又蕴含哪些玄机呢？下节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