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用来归的

学校的办公区域就设在教学楼一楼。

这是一栋楼层还是预制板的老式教学楼，特别是一楼的各个办公室，显得有点落伍，更显得有点陈旧。

前阵子，学校领导决定把这几间办公室做个简单的装修，把墙壁刮层胶，把地面铺点地板砖。这几天，装修已经动工了。

我们这些办公室成员要做一些前期工作，就是把所有的办公用品全部搬离。

平时在办公室也不怎么觉得，搬起东西来却是十分的繁琐和费劲。

我们三人，喊了一些学生帮忙，东腾西挪，用了近两个小时，才把办公室清空。

清空办公室这种体力活动的强度也不怎么大，但后续带来的问题却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没有了办公室，不知道去哪。

特别是这段时间，我们教育系统正在大张旗鼓进行的一项活动是五年一注册。这个注册活动特别重要，且离不开电脑。

虽然说个人注册也可以用手机操作，但是后台的管理与审核，还包括注册申请表的打印等活动是绝对离不开电脑的。

办公室都清空了，办公电脑当然也是暂时拆卸了。每到想要进行相关的办公活动时，本能地往办公室跑，进去了才想起来，办公室已经空空如也。

而且，这一层楼的几个办公室的装修是同时进行的，也不存在到别的办公室坐坐和逗留的可能。

大伙站在一楼走廊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都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间或闲聊两句，然后又相互走散，或者回到自己的住房，或者到学校其他场所转一转，不仅觉得无家可归，甚至还有一处隐约的流离失所。

当然，这是心态问题。

那种无家可归的感觉并不怎么强烈。

心静下来，在自己的住房看看书，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毕竟不是真正的无家可归。

不过，这种流浪的心境还是存在的，因为我想到了二十年前。

那次也是被调动工作，从一个熟悉的地方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二十年前的我，刚结婚，刚生小孩，还没有在县城买房子。

在当时，学校的住房特别紧张，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在我被宣布调动的第二天，原单位校长就不好意思地催促我搬住房。

而新单位提供给我的住房又矮又窄，实在谈不上可以安家。

那段时间，这边在催，那边又入进不了。

虽然说年轻，无所畏惧，但有了家庭和孩子之后，那份不由自主的责任心在强烈地催生我心中那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当然，问题总是会解决的。

只是，这种短暂的无家可归的感觉却实在是难忘。

这也是我心底始终不能释怀，始终不能原谅当年那位耍弄权术的领导的原因。

当然，也感谢这种短暂的无家可归，它迫使我早早地考虑到买房的问题，也迫使我在房价最低的原始状态下买了房，也免除了后来面对持续不断高涨的房价的烦恼。

虽然，这个套间住房看起来是那么普通，那么平常，那么不值一提。

但，它毕竟是家，是自己一切工作和生活的中心和最终归宿点。

正因为有这个家的存在，二十年后再来一次被动调离时，我已经变得是那么从容与淡泊。

失落归失落，不甘心归不甘心，想不通归想不通，至少表面上可以做到风轻云淡。

我分两三次用自己的车子搬离了住校时的生活用品。

直接搬到县城的家，然后还可以自嘲地来一句：

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当然，也没有带走哪怕一片云彩。

任何伤痕，都可以用时间作药剂来进行治愈。

何况，二十年后的心态较二十年前，要成熟得多，也无奈得多。

县域只有这么大，到哪里不是教书？

教书之余，总是要回家的。

或者是回到有妻有儿的那个自己的家，或者是回到那个有老娘的老家。

有家可回，真是一种幸福。

家，是用来归的。

2021-1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