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仲夏的暴雨 // 窦宝九
仲夏的暴雨
□窦宝九
一个硕大的暖水瓶把仲夏的夜装满了，里面全是腾腾热气，路上光着膀子的行人来往穿梭，一只田园犬没精打采地眯着双眼，懒洋洋的瞥着过往的行人，吐得长长的舌头随着呼吸一颤一颤的。刘主任走过来了，它似乎认识，因为在他经过它身边时，它显然睁大了双眼。自从中考成绩放榜后，刘主任便夜夜笙歌，赴饭局赶场子，他要“帮”那些分数不够又想上好学校的学生“如愿以偿”。今天已经是连续第十一天晚上出来喝酒了，刘主任明白，今晚无论如何他都要回家了。
这次做东又作陪的是一位学生家长，性别女，年龄也就40出头，人很漂亮。上身紧身黑T恤，深v领，沟很深，深的有些看不到底，脖子上挂一朵金色玫瑰花，恰到好处地盛开在沟上面，看一眼都会浮想翩翩。脸上淡淡的脂粉，唇上淡淡的口红，女兵一样五寸长齐整的秀发，简短的发束绝对能在这个魅惑之夜给人万种无法抵御的诱惑，下身是齐臀牛仔。不大不小的包厢里，不多不少两个人，一男一女，刘主任和她。这样的打扮也许不专门是为了刘主任，也许不专门是为了家里那个学习差的千金大小姐。
两个人，一瓶酒已经见底了，刘主任喝了八成，这个量，刘主任刚好醉了，但又不至于成了烂泥，再看女家长，喝了两成，也刚刚好，面泛桃红，目光微微显醉，嘴唇红里透着粉，包厢的灯光有些灰暗，还放着一首英文歌，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女家长手里控制着，可为什么女家长就控制不了自己聪明活泼的孩子呢？她完全能够好好学习考一个理想的好学校的。
刘主任您醉了，我也醉了，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女家长说。
我，没有醉，再喝一瓶……都可以，谁……说我醉了？我都能看清你脖子上……脖子上那朵金玫瑰……好迷人。刘主任好像确实没醉。
女家长扶起刘主任朝外走，刘主任很顺从，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要的是什么。
那好刘主任，我们换个地方继续喝。女家长一边扶着刘主任一边说道，然后身子故意打了一个趔趄，胸前的柔软就势碰到了刘主任手背上，又快速弹了回去。
我给你说，别……看我喝了那么多，我知道……我在干什么，不像田……田校长，看起来人前人……模人样，可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真的不如我，最起……码我还敢承认。你说……现在承认了有啥，大家都……都知道，那样没……意思。刘主任不停的说着，也不停的走着，手也不停的碰撞那一团软软的球。
别看我只……是一个主任，你的事我……能搞定，别人的事我也……能搞定，不要说一个学生，就算一百……个也可以，别说是学生，就算你来一个打……扫大街的大姐，我也能弄……成为有编制的教……师，我上面有……有人，不过你……待会上面也会……有人，有人，嘿嘿。刘主任得意地说着，得意地笑着，故意把那个弄字说的很重，生怕别人听不懂字里面更深的含义。
刘主任所在的学校，有两派或者说三派，一派是田校长，一派是徐副校长，另一派就是啥也不管或者说看那边暂时占上风就圪蹴在哪边。其实关于这些高价生，两派在这方面还是大度的，不管谁的关系，双方都不为难，各自按照各自的方式运作。
酒店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路上除了剩余的热气，几乎没有任何气息了，街上的人都热散了，就连在红灯区那些长腿站街女也已经离开了。
刘主任开了自家的门，没扶好，差一点一个跟头栽倒。刘主任感觉自己身体已经被掏空了，自从他进了家门他已经不想再多走一步了，看着眼前客厅的沙发，他觉得好远好远……
刘主任卧室的门开了，刘主任的爱人走了出来，开了客厅的灯，看了一眼一半身子摊在地上一半身子堆在沙发上的刘主任，瞄见了茶几上的一万元。她似乎已经闻到了钱上面的味道，除了酒味，更多的是女人的香水或者其它味。
外面下起了暴雨，雨下得很急，好像要执意叫醒睡梦中的刘主任，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响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吼，还有那风，吹得路两边的大树摇摇晃晃，树枝打在电线上，噼里啪啦的响着，冒着让人害怕的火光。仲夏的夜路看上去魅影丛丛，惨惨凄凄。雨滴啪啪啪地打在客厅窗户的玻璃上，生生想将玻璃打碎，生生想将刘主任的梦打碎、打醒……暴雨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也不能叫醒一个醉了酒的男人！
刘主任就这样睡着了，没有注意到房子外面那双不是自己的男士皮鞋，更没有发现他躺着的沙发上还留着别的男人的体液和自己夫人的体液，刘主任更不会发现扔在电视机上面自己夫人被撕碎了的洞的丝袜……
当然，刘主任更不会发现从自己卧室里面走出的男人穿上门口的皮鞋，消失在明亮而又漆黑的楼道里面……不急不慢地消失在仲夏的雨夜中……
清晨的阳光不会因为谁在晚上干了坏事就羞于露脸，清晨的阳光也不会因为谁晚上喝醉了就为他姗姗来迟，清晨的阳光更不会因为刘主任没有睡醒就又折身偷偷回去。刘主任醒了，仲夏的暴雨也走了，刘主任什么时候真正的醒了，那场属于他的暴风雨还会来的。而阳光总是属于醒着的人，阳光也总是眷顾白天里忙碌的人，就像学校的两派，夜里有夜里的秩序，白天有白天的秩序，两个互不干涉。
陕西凤翔人，宝鸡市职工作协会员，诗歌小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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