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一部B站上的布迪厄纪录片:【社会学是种武术(La Sociologie est un sport de combat)】感谢洛光明同学提供中文翻译版本,感谢UP主上传B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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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迪厄语录摘录
我的目标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使人们不再对社会世界说各式各样毫无意义的胡话。是因为我喜欢她她才漂亮,还是因为她漂亮我才喜欢她?我们生来便受到限定,我们只有很少的机会获得最终的自由;我们在非思维中诞生,我们只有一丝希望成为主体。对于那些大肆宣扬自由、主体、人类等口号的人,我要责备他们把社会行动者封闭在自由的幻觉中。这实际上是实施决定论的一种手法。另外,在所有社会类别中,最倾向于自由幻觉的便是知识分子。人们认为社会学具有进攻性,它虽使个人重新掌握自己,但却要以不知多少痛苦为代价。是否应当说出社会世界的真相?一个自我了解的社会世界是否适于生存?胡塞尔说得好,你必须亲身投入特殊性中,以从中发现恒定性。只有当遵从规则的利益大于无视规则的利益时,社会行动者才会遵守这项规则。'人际’关系并非仅仅是表面看得到的一个人与一个人之间的关系,互动的真相也从未完全存在于互动之中。社会学要获得自主性,之所以如此举步维艰,困难重重,关键原因之一就在于, 兜售常识的人,在场域内总能有机可乘。这里面的道理就是经济学家所熟知的一条原理:劣币驱逐良币。知识分子掩饰自身的特殊利益的时候,往往具有非凡的创造力。有时,我很惊讶,我是从哪里获得了这种能力,使我能够理解、甚至预感到那些自己从未亲身经历的情境中的经验,诸如装配流水线上的工作,或无专门技术可言的办公室工作中那 种单调乏味的例行公事。像在那些向上流动的人们中经常可以看到的那样,我的整个社会轨迹穿越了千变万化的社会环境。我相信,在我的年轻时代,以及具有了这样一个社会轨迹后,我的脑海里已经留下了纷繁复杂的各种画面,而我的社会学工作,就是力图加工这些“画面”。'人际’关系并非仅仅是表面看得到的一个人与一个人之间的关系,互动的真相也从未完全存在于互动之中。我之所以质疑这个世界,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对我也满怀狐疑。大批职业社会学家,都有个很关键的特征,就是觉得比别人聪明,不管是去启发别人还是被别人启发,都想要扮演一种清明之士的角色,好像众人皆醉唯我独醒,他们可以以此万分激动、自得其乐……而真正科学的严格方法要求学者所牺牲的东西,比起这些人所愿意承受的,代价要远高昂得多。在社会科学里,错误的起源几乎总是根植于社会建构的性情倾向里,而不仅仅根植在社会恐惧和社会幻觉中。理论知识中大量最根本的性质归因于这样一个事实,即生产理论知识的条件并非产生实践的条件。一门恰如其分的社会科学,在它所构建的理论中,必须包含说明理论和实践之间的鸿沟的理论。不管他愿不愿意,个人总是陷入“他头脑的局限”之中,也就是说陷入他从他所受的教化里获得的范畴体系的局限中,除非他意识到这一点。时间绝不是什么先验的条件,超越了历史性,而是实践活动的产物。实践活动正是在创造自身的同时,创造了时间。对我来说,社会学是一种解放的工具,并因此是一种慈悲的工具。正是在信念经验中,人们给予世界以一种比所有信仰都深沉的信仰,因为这种对世界的信仰并不自认为是信仰。在寄宿学校的经历无疑在我的配置的形成中扮演了决定性的角色;尤其使我倾向于对社会关系采取一种(福楼拜式的)现实主义的和战斗的观念,这种观念在我的童年的教育中就以存在,它与和平的、说教的和中立的观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我看来,资产阶级生活的被保护经历鼓励了后一种观念(尤其当这种生活掺杂了基督教和道德主义时)。一个世界从根源上来说,囚禁和解放的因素都被内在地压入了世界自身建构的内部。在必须当马克思主义者的时候,我有意强调自己是韦伯或涂尔干一派的。当大部分知识分子是共产党员的时候,我不是,但我从未沉湎于反共产主义,而他们不再是共产党员的时候,他们经常迎合反共产主义。在思想范畴内,如尼采所强调的,没有纯洁无暇的观念;但是同样没有原罪。人们无需有意或自觉为之,只需承认所有人都有发表个人意见的平等权利,但又不给予他们实现这种表面上普遍的权利的所有实在手段,就产生了这种无知。人认识到他是不幸的;因此他是不幸的,既然他是不幸的;但他非常伟大,因为他知道他们是不幸的。人的软弱在认识不到软弱的人身上比认识到软弱的人身上表现得更甚。社会学的不幸在于,它在我们愿意看到必然性或本质的地方发现了随意性和偶然性;科学的不幸在于它在我们愿意看到选择性和自由意志的地方,发现了必然性和社会强制性。社会学家仅仅揭示了人类没有上帝的不幸或没有任何赦免希望的不幸,让世人了解了这一不幸,所以被迫对此负有责任,如同所有那些传递凶讯的预言家那样。尽管你能杀死信使但他所传递的信息依然是正确的,依然彼人了解了。社会学把我们从自由的错觉解救出来,或更确切地说,把我们从对虚幻的自由的错误的信仰中解救出来。自由不是给定的某种东西,而是你要征服的东西(集体地))。生产一种过于简化和过度简化的关于社会世界的话语,不可避免意味着你正在提供可以被用来危险地操纵这个世界的武器。社会科学可以告诉我们,“在什么条件下道德的能动作用得以发挥,以及这种道德能动作用如何在制度层面上加以推行,而不是告诉我们道德行为所应遵循的具体步骤。”我认为社会学研究是最适合我做的事情即使不是为了感受研究与生活的一致性,至少社会学研究使我发现这个世界或多或少还是可以接受的。在这个有限的意义上,我相信我的工作是成功的:我创造了一种自我疗法,我希望这一自我疗法同时能创造出对他人有用的工具。赋予名称,就是让人去关注,就是创造,就是赋予存在。我们的社会面临的关键问题之一就是要避免陷入两种相对立的错觉之中。一是错以为“前所未见”,二是错以为“历来如此”。社会学家之所以总是让人有点生厌,那时因为他迫使人们意识到了人们宁愿不知道的问题。这个自诩象征自由的人,始终像一粒碎屑,随着场域的力量而漂浮。在一个对国家和公共事业发生信仰危机的时代,人们可以看到两样事物的繁荣:在领导阶层是腐败盛行,原因是对公共事物尊敬的衰落;在被统治者那里,则是个人对现世救助的绝望而皈依宗教。知识生活的逻辑、论证和反驳的逻辑,延伸到公共生活,对大家都大有获益。而今天,是政治的逻辑,是告密、诽谤、“口号化”,歪曲对手思想的逻辑,常常延伸到知识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