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望安杯”全国征文大赛083】曹洪星||狗儿 （小小说）

    主编：非   鱼

刘老太爱她的狗儿，狗儿特别乖巧通人性。狗儿平时就蹲坐在刘老太的床前很少挪动地份儿，默默地望着刘老太的一举一动。刘老太嘴里总是不停地唠叨着，狗儿，狗儿。然后，再用颤微的手把半拉火腿肠丢给狗儿。刘老太的被褥还算干净，床上很少有尿臊味或者是其它刺鼻的味道。刘老太得的是慢性病，在这张床上一躺就是两年多。就是在农忙的时候，刘老太的老伴刘老头，也是把刘老太安顿好，看着各处妥当后，才去地里干些农活。只有在风和日丽的时候，刘老头才吃力地把刘老太抱到轮椅上， 看看外面的风景。狗儿就在老两口周围跑前跑后地撒着欢儿，刘老太总是狗儿、狗儿地不停地召唤着。柔和的阳光，映出了三个快乐的影子。稍微有点儿风，刘老头就生怕地说，天凉了，老伴，咱们回家吧。于是，刘老头推着轮椅，拖着一个慢悠悠的影子；狗儿映着一个欢蹦乱跳的影子，又回到了老宅院里。

刘老太发病的时候，狗儿正蹲坐在床前，撕裂的咳嗽声，震得屋子在晃悠。狗儿灵敏的嗅觉已预感到了什么不测，前爪不停地扒着地面，嘴里发出无助的哼哼声。狗儿忽然跳起身，飞奔出老屋，眨眼间就来到了正忙着秋收的刘老头跟前。刘老头心里咯噔一下，没敢犹豫一路跟在狗儿的后面跑进了院子里。刘老太咳嗽得脸发了紫，微睁着眼望着狗儿，使劲地伸了一下胳膊抓住了刘老头的手，终于咽下了最后一点儿微弱的气息。当刘老太的儿子、儿媳心急火燎地赶到家的时候，尸体早已僵硬。儿子抱着娘的身体哭得死去活来，几次瘫倒在地。

老宅院里只剩下了刘老头和狗儿。以前狗儿总是蹲坐在刘老太的床前，现在狗儿开始蹲坐在院子的大门前，有诗曰：《家狗儿》

门前一只狗

蹲坐它不走

客人来了它喊“旺”

贼人来了咬一口

这天，刘老头一个人呆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抽着烟，温馨的画面涌显在眼前：与妻子一块种田，一块收庄稼，庄户人家的日子，有苦，有甜，也有幸福。儿子小时候让他举高高的画面，儿子咯咯的笑声，充实的快乐挤满了整个屋子。“旺，旺，旺”，狗儿的叫声惊醒了刘老头，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从狗儿的叫声中，他听出这是外地工作的儿子回来了，院外传出了关车门“嘣”的声音，老刘头紧走几步迎岀了门外。只见狗儿正摇头摆尾地欢迎着儿子一家。儿媳妇手里拎着小孙子，儿子手里拎满了礼物。刘老头喜得像脸上开满了花一样，上前一步抢过小孙子抱在怀里，又举过头顶，最后还不忘在小孙子漂亮的脸蛋上狠劲亲上几口。小孙子乖巧地喊着，爷爷，爷爷。

儿媳妇开始收拾屋里，很明显自从没了刘老太后，刘老头也邋遢多了。不过，床面上刘老太用过的被褥清洗干净后，还整齐地摆放在那里。儿子一家人，只住了一个晚上，明早就走了，因为还要赶着上班。

刘老头的心里像过山车一样，儿子一家人带来的喜悦刚越过了头顶，忽地又落到了脚底。刘老头把狗儿喊进院子里，对着狗儿也“旺，旺”的两声，自己感觉到很好笑又很无趣。刘老头带起狗儿，来到老伴的坟前，把平时老伴爱吃的葡萄摆在面前。刘老头拿起酒瓶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吧哒一下嘴，又喝了一口，喃喃地说，老伴，我给你唱首你最爱听的歌吧。随着歌声，一大串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好久，好久，刘老头才对狗儿说，咱们回家吧。

狗儿又蹲坐在了家门口，刘老头在屋里点上一只烟，吧哒，吧哒，抽起来。突然，门口传来了狗儿的犬吠声，刘老头感觉到不对劲，猛地站起身，跑出院子。可是，一切都晚了，狗儿正蜷缩着抖动的身子，眼巴巴地望着刘老头咽了气。两个偷狗贼把狗儿扔到车上，一脚油门，消失在刘老头的视线里。刘老头顿足捶胸地大骂偷狗贼，嘴里说着，这帮缺德带冒烟的贼玩意儿，不仅要了狗儿的命，这也是在要我老头子的命啊。不几天，刘老头就病倒了，儿子连夜把他接到了城里的医院里。刘老头的病刚一好，就偷偷地打车回到了老宅院里。

这天，儿子、儿媳回到了老宅院里，对刘老头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硬道理。什么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了，什么突然有个病灾的怎么办啊。刘老头只是默默地低头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刘老头心里明白，自己和老伴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宅院，真舍不得离开，更舍不得把老伴孤零零地撇在那里。

儿子一下跪在了刘老头的面前，坚定地说，娘生病的时候儿子没有好好照顾她，现如今，我不能再丢下您了！刘老头只好点了一下头。

刘老头去了城里儿子的家，渐渐地改变了原有的生活习惯。他早起晨练，晚上也试着加入广场舞行列。可是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在几年后的某个晚上，刘老头梦到了病在床上的老伴和蹲坐在床前的狗儿，他在梦中笑了，笑得那么开心。在梦中他好久好久没有醒来，他去了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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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简介

曹洪星（笔名：大星），山东平原人，爱好文学，业余创作，在网络平台发表过多篇小说，散文，诗歌。在《作家前线》第六届大赛获得优秀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