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广记】忆刘光斗与刘晚苍在国术馆的旧事

编者：刘光斗，1912年出生于蓬莱城，其父刘本钊早年在老家蓬莱城读书，后考入北京朝阳大学，后赴朝阳大学（日办学校）留学，归国后在北洋政府任职。民国五年（1916年），刘光斗随父到北京，六岁时，由父亲刘本钊安排，在北京城从张玉连学谭腿，后又从王茂斋学太极功，从兴石如学八卦功。因家学渊源深厚、悟性高，又肯下苦功，少年时便享誉京城。刘焕烈,生于1911年, 山东蓬莱大辛店许家沟人 ，刘光斗弟子，吴式太极拳第四代传人。刘焕烈的父亲与刘晚苍（1906－1990，原名刘培松）的爷爷是亲弟兄，刘焕烈论家族辈分长刘晚苍一辈，但在拳门，二人均为刘光斗弟子。图片为刘光斗（左）与刘晚苍

在西安国术馆

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光斗老师从朝阳大学毕业，被分配到西安禁烟局工作，并在陕西省国术馆挂职，月薪20块现大洋。光斗老师跟刘晩苍说：“只要有我吃的，就有你们吃的。”让随他到西安深造。因我父亲在北平开粮店，人手不够，我没能跟光斗老师到西安去。这时候，我正跟老师学马眉刀，还没学完，宋派八卦也没学完，只学到第七手。

刘晩苍到西安后，在陕西省国术馆代光斗老师教谭腿门拳术，平时也有机会跟老师练拳，以前老师单独教我的拳和器械，他在西安期间也都学全了，曾在陕西省国术比赛获大枪第一，被誉为“大枪刘”。有一回，光斗老师和刘晚苍对练燕翅镗，打断一根翅，他们用木匣装起来，邮寄到北平，让我带出去修理，修好后我又给邮到了西安去。光斗老师曾带刘晚苍登上华山之巅，刘晚苍在那里正式递帖，行了拜师大礼，拜师帖上的词句，都是光斗老师代写的。刘晩苍在西安代师收徒传艺，收廖叔廷、蒋自珍为弟子。赵宝元是陕西省有名的硬气功师，亦习太极拳，教的徒弟不少，找到刘晚苍比手，服输后二人结交并照相留念。

光斗老师在西安期间，不少人与他比手，都拜服于地。有一天，一个叫崔云祥的，精通拳脚功夫，身壮力大，是个练家，各处寻找高手比手，扬言曾打倒十五位拳师。听到光斗老师之名，特来拜访。光斗老师正坐在椅子上看书，见来者不善，虎视眈眈，气焰嚣张，与其商定三合定输赢，随后把椅子一挪，说：“来吧。”此人力大凶狠，上手就向光斗老师扑来，老师一转身，以八卦手将其打倒在地，其翻身跳起连续猛扑，光斗老师接连将其打翻了几个跟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最后趴在地上不起来了，连连叩拜说：从没见过这样的身手，如不收为徒，就不起来。非要拜师不可。光斗老师见其诚恳，就教了他几手。后来老师告诉我：“以后见到崔云祥，你们都是同门，我教了他八卦老八手。”还有一个叫黄英的四川人，自称是祖传十二辈少林拳，闻名找到光斗老师，刚一出手就让老师打翻在地，不堪一击。像这类比手之事，不胜枚举。

在南京中央国术馆

光斗老师在西安，也经常参加陕西省的国术活动，曾受杨虎城将军接见，并在其家中进餐。受杨虎城推荐，老师于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接到南京中央国术馆馆长张之江的邀请函，去馆里做教授。

当年农历十月份，老师到了南京。不久，写信到北平，叫我和刘晚苍二人到南京去。刘晚苍因生意脱不开身，就派他的徒弟廖叔廷和我一起去了南京。我们在中央国术馆内的南大院5号找到了光斗老师，就在那里住下了。白天馆内学生上课练拳，晚上我和老师在一起研究太极手、八卦手，老师还教我金顶指（食指与中指相并）散手以及猴功的单练和应用法。

我到南京后，得知老师此前已与中央国术馆一练炮捶的教练进行了比试，馆里的学生跟我提起刘光斗，都说“呱呱叫”（指功夫高）。那位教练据说功夫也很高，不过他向来认为太极过柔，不堪一击。这种情况，在此前几年的国术比赛和国术国考中也确实存在，单纯习练太极拳的人几乎没有能拿到很好名次的。中央国术馆这次就安排他与光斗老师比试，现场有张之江、邵力子、冯玉祥、李烈钧、吴峻山，李烈钧监场。定的是三合分胜负，并规定谁出手伤人按战犯处。一柔一刚对垒，光斗老师是练太极的，胸带怀表文质彬彬，礼让在先，馆方炮捶教练先发制人，出手用重拳猛击光斗老师胸部，“嗡”的一声，老师一挺，稳稳当当，丝毫未动。这时李烈钧立刻上前将光斗老师的怀表摘下来，以防打坏怀表。对方又一快拳奔光斗老师而来，在其劲将发未到之际，老师微微转腰闪身，瞬间已摸清对手虚实，用挒劲击中对手肩部，将其弹发出去，并抬起一腿说：“我若用此腿，你非死即伤。”老师有很高的拳德。在场观看的众人见光斗老师没用分毫之力已将对手弹放而出，冯玉祥当时就说这才是真正的以柔克刚。后来，冯玉祥接见光斗老师时，还谈起比武的事，老师说太极功外表极柔弱，内里是至纯刚，是棉里裹铁。

张之江的外甥刘鸿甫以及严玉振等，和我住在一个屋子里，住了两个多月，相处很好，无话不谈。严玉振说：“刘光斗老师功夫是高，但打日本鬼子，光凭功夫不行，得靠国力，一个大学生不该在这里搞武术，太可惜了。”

时值日本入侵，全国上下抗日呼声甚高。不久，发生了西安事变，南京政府一片混乱。另外，还有杨虎城推荐这么一层关系，光斗老师也觉得不宜在南京久待，而他在西安禁烟局的工作已失，只能和我于春节前回了北平。光斗老师在中央国术馆享教授待遇，回家探亲时开的证明是：中央国术馆教授刘光斗回家探亲，乘坐火车免票。

通过几个月的交往，光斗老师和馆内的一位教练交往甚厚，临别时把自己从西安带过来的大腊杆子赠送给他作为纪念。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光斗老师自己又去过南京。老师天性颖悟，夙慧过人，在道家和佛学方面都有深入的修为。他到南京期间，曾去游安徽九华山，九华山据说是八卦宗师董海川学艺的地方。山上道士与光斗老师坐禅论道，不放他下山，后来国术馆长张之江专门派了一个连的人到山上，才把光斗老师带了回来。在南京期间，老师还曾受到蒋介石接见。

摘自《三爷刘晚苍——刘晚苍武功传习录》，此书已由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发行。

勿使前辈之遗珍失于我手，勿使国术之精神止于我身。侪辈共担此责，诚邀您加入“武谈”，从今天开始，让改变成为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