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年俗和年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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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年俗和年趣(下)
大拜年
结束了年夜饭,吃完了大年初一的头顿素馅儿饺子,就紧接着开始大拜年了。在老家拜年,可不是只问一句“过年好!”那么简单,而是要双膝跪地磕头,而且不仅在本家,街坊邻居、亲戚朋友之间也要互相拜。
我们家拜年分两拨,大哥带着兄弟儿孙,大嫂领着妯娌闺女,出门前,先要给列祖列宗叩首,到别人家,也是先拜过祖宗,再依次拜长辈。有的人家屋子小,着不下那么多人,只有领头的少数人能进到屋里拜年,其余的都在院里。每到一家,大哥或大嫂站在最前面,叫着需要拜年的人的尊称,高喊着:爷爷奶奶(大爷大娘或叔叔婶子),给您磕头了!循声望去,屋里、院里呼啦啦跪倒一大片,像群臣朝拜皇上一样,场景颇有几分宏大。
长辈们一边客气地说着“别磕了,别磕了!”一边眉开眼笑地接“头”,一边还忙活着给大人递烟倒茶,往小孩子的手里、口袋里塞满花生、糖块。年事已高或有病在身的人,不能起床或起不了那么早的,大哥大嫂就在窗外叫醒他们,自报家门,然后把头磕在院里。
有的老人家平时几乎不出门,自然也见不到那么多人,此时看着满堂儿孙,听着久违的问候,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笑得脸色也红润了,皱纹也舒展了,精气神儿也好了很多。以前总以为磕头作揖、请神拜佛不过是封建遗存,现在看来也许正因了这些特色年俗,才有了家乡浓郁的年味儿、人情味儿。
整个村子转下来,天色已大亮,回家还要给自家长辈逐一磕头。这一天,大娘大爷换上新衣服,乐呵呵地接受儿孙跪拜,看着一辈辈孙男娣女高兴得合不拢嘴,夸奖自家的儿孙,小子个个长得周正、闺女人人长得好看,总之是咋看咋顺眼、看也看不够,真应了那句“屎壳郎都看着自家的孩儿香”的俗语。在我们“要低调、要低调”的告诫声中,大爷大娘羞赧地小声说:俺这不是就在家里说说嘛!
说到拜年,我是不会磕头的,小时候凑热闹也跟着跪,但不得要领,后来也就不拘泥形式了。姐姐对这些习俗是非常看重的,每次过年都给祖宗、给长辈磕头,就算如今自己也是年过花甲的人了,身体也不算太好,但依旧不破规矩。小孩子在家乡环境熏陶下也早早学会了磕头,有的几岁的小孩就磕得有模有样。
别看我年岁不算大,在家里却辈分不小,叫我姑姑、姨姨、姑奶奶、姨奶奶的孩子不下几十个。每每他们娴熟地磕头问好,我则按顺序发压岁钱。在老家放压岁钱不像城里那么多,以前是三二十,现在是一二百,不仅沿习了压岁的习俗,烘托了过年的气氛,而且让放的人能够承受,也省了孩子们乱花和攀比。虽然每次回家都要换好足够的新票票,但我乐此不疲,看着活蹦乱跳的孩子们一年年长大,我们在慨叹时光如水的同时也由衷的感到高兴。
关于大拜年,也有很多趣闻轶事。记得重拾磕头拜年习俗那会儿,年轻人都不太会磕,每一次都实实在在跪下去,一圈磕下来,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我记得四哥第一年拜了自家拜街坊,拜了本村拜外村,回来说磕了数不清的头,挽起裤腿让我看,膝盖都磕得又红又肿。如今磕头已磕了三十多年,都磕出了窍门,再说现在的年轻人也把老习俗越来越简化了,自然不会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若论这磕头的讲究那可是多了去了,什么九拜礼,三十六拜礼,最多的要一百零八拜呢。曾经在一位亲戚的葬礼上我看过一个表哥的一百零八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跪下起来、达礼作揖,直磕得人眼花缭乱、叹为观止,整个一套下来需要半个多小时。有一年春节,大哥也给我们做过示范,磕了多少拜礼我忘了,反正是让我们眼界大开,感叹这不仅仅是一种祭拜方式,更是一种颇具特色的传统乡俗文化。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山水有一方风情,那个叫做家乡的地方,深植着我们的根、牵系着我们的心,让我们无论走多远、飞多高,都乡音难改、乡情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