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集中展出 南薰殿帝后像特展亮相
2021年1月1日至4月6日,“权力的形状:南薰殿帝后像特展”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展出。25件展品,9件国宝,剩下的全是“重要古物”,出陈极为稀少;展品时间跨越唐、宋、元、明。其中包括帝后册页与挂轴。有半身像、立像也有坐像。这是台北故宫藏南薰殿重要图像的集中展出,其中最为完备的宋代帝后像,颇多半身像与全身像一致,是研究宋代肖像画的重要图像资料。
南薰殿始建于明代,是位于武英殿西南的一所独立院落。殿内木构及彩绘均是明朝遗物,十分珍贵。殿面阔5间,殿内明、次间各设朱红漆木阁,分五层,奉历代帝王像。殿东室奉历代皇后像,西室藏明代帝后册宝。
1747年的十月辛巳,乾隆在内务府库中发现一批来自前明留下的画像,这些画像以历代帝后的标准像为主,还杂以名臣圣贤画像,均描绘精致,不似民间所为。它们是明清易代之后,由清政府统一收贮在内务府库中,几十年来无人问津,“尘封蛀蚀,不无侵损”。于是皇帝下令,将这批图像统一装裱,在这个命令下达几天后,也就是十一月初六,这批图像被送到造办处的秘殿珠林处重新装裱。乾隆很关心此事,详细指示了装裱的等次,用料,颜色等细节。短短的一个月多,也就是十二月二十日,这批画就装裱完成了,并被奉藏在修整一新的南薰殿中。
为此,乾隆还作《南薰殿奉藏图像记》,刊刻于石,立在殿前。所以,这批画像又被研究者称为南薰殿图像。
1945年,南薰殿的大部分画像都被运至中国台湾省,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剩余部分则分散藏在故宫博物院和国家博物馆。
唐太宗立像
该画全图近乎三公尺,仰头才能瞻仰唐太宗面容,巨大的身形创造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威仪。不过唐太宗袍服上的团龙造型较接近明代式样。推测此轴与其他同样尺寸的帝王像、功臣像,为明代祭祀历代帝王贤臣的系列之作,曾一起悬挂,以供敬仰。属于后世画家对著名君王的想象之作。
唐太宗胡须尾端呈现可爱的装饰性螺旋图案
翻看这次展出的历代帝王后像,可以发现,每一个帝王后都端坐在龙床之上,或是翩翩而立,或是在护卫队中轻泛龙舟,他们表情肃穆,目光如炬。虽然从唐到明帝王均为端坐或站立,但姿势依旧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宋仁宗坐像
北宋仁宗赵祯头戴平脚幞头,穿着素色红袍,乍看颇为朴素。不过由领口与袖口露出金色细纹的内裳,以及样式华丽的椅披、踏垫,可以感受到华贵之物对他不过是生活的消耗品,展现着属于权力顶峰的奢华日常。
宋仁宗画像中华贵的椅披
除了宋绘《夏禹王立像》中,大禹手持圭板,手部裸露在外。宋代帝王的手部均掩于宽服之下,脚部也仅露出鞋的一角。身体的姿态被掩盖,宽袍大袖烘托出健硕的躯体,给人一种深不可测、难以捉摸之感。
明太祖坐像
本幅描绘明太祖晚年样貌。虽然须发尽白,眼周、嘴角肌肉松弛,但眉型、颊上留些小须等特征,与中壮年《明太祖坐像》相当类似。两作细至须发均排列整齐、弧度完美,必为宫廷画家恭谨绘制的忠实肖像。与“丑像”相比,可感受到帝后真实的相貌,反不如奇怪的五官,更能满足民众对最高统治者特殊性的想象。
就端坐姿势而言,明代帝王的坐姿较宋代有所变化。宋代双腿并拢,形态虽也十分威严,但画像似乎亦想营造谦逊之感,而从此次展出的明代帝王全身像来看,有些明帝的双腿都呈分开状,他们一手扶腰带,另外一手放在腿上,温文谦恭的成分消失不见,别有一种威武气势。
明英宗坐像
值得一提的是,明英宗坐像揭开了明代帝后采“全正面像”的序幕。此外,帝王像也换上更正式、更具象征性的衮服,营造端坐庙堂,临朝听政的姿态与气势。端重不可亲,威武不可犯,也许是权力的一种形状。
虽然龙历来被认为是皇权的象征,但并不贯穿于整个“王权史”,在先秦时代夏禹的“专用纹章”是日、月、三星纹样。
宋 马麟 夏禹王立像
这件宋代宫廷画家马麟所绘的《夏禹王立像》,大禹头戴九旒冕,袍服上露出帝王才能使用的“日”“月”“三星”等纹章,垂至地面的下裳开张,让执圭的大禹显得格外修长端重。
宋英宗坐像
在宋英宗、宋仁宗等宋代帝王的服饰纹章中,服饰主体部分还是红、白等纯色,乍看非常朴素,但红色窄袖内里,满布金线细密织成的团龙纹样,黑色的靴面装饰着许多圆点花样,虽低调但仍掩不住华贵气息。
明宣宗马上像
画中皇帝架鹰,骑马出猎。人物虽小,仍然细细描绘袍上龙纹。描金箭筒口沿圈以貂鼠,点缀缤纷的绿色马具,呈现御用物品的奢华讲究。本幅题签为“明宣宗像”,画幅左方浮帖“宣德行乐”小黄笺。然对比明代皇帝眉形与胡须等特征,他更可能为明宪宗。明宪宗对于描绘记录自己的生活显然极有兴趣,存世仍有数件《行乐图》可供参考。
明宣宗是明英宗的父亲,明英宗又是明宪宗的父亲,祖孙三代面貌颇为相似。比对这三位明代皇帝眉形与胡须等特征,你觉得“马上像”的主角,更接近哪位皇帝相貌?
明宣宗坐像(一)
明代的龙纹样增多,所占面积也越来越大。《明宣宗坐像》中胸前、肩部团龙纹样,周身游云纹饰,连坐具以下的地毯也布满了团龙纹样;《明仁宗坐像》中,仁宗的服饰虽然低调了一些,下摆没有了游云图案,但地毯上的“双龙戏珠”依旧十分抢眼。
明孝宗坐像
明孝宗身着龙袍,像是在正在朝堂上听政,坐在精雕细琢的宝座中,背后矗立巨大屏风,地面铺上华丽织毯,整个人淹没在眼花缭乱中。画上除了近五十只五爪龙纹以外,袍服上的“十二章”,象征着天子的各种品德。
明孝宗背后屏风上的五爪龙纹
而历代帝王后画像中龙式纹样的不断增多、扩大,也许也意味着权力在主体身上的不断膨胀,这可能也是权力的一种特性。
明仁宗坐像
如果宋明等中原政权可以仰仗专有的服饰纹样、威武的坐姿来表现拥有的权力,那从蒙古一路南下占领中原的元朝政权,并不在儒家文化体系中。那么,他/她们如何在图像中彰显自己跨种族、跨地域的权力?答案就在画法上。
元代帝半身像册 元世祖
元代帝后虽仅存半身像,仍清楚可见穿戴蒙古传统的冠服式样,在历代帝后服制中独具一格,十分容易辨识。元世祖忽必烈和元文宗的画像均是暖帽下露出小片发茬,耳后垂下三环发辫,是蒙古族通用的发形。身上的袍子也不见华丽装饰,似乎并无特殊之处。
元代帝半身像册 元文宗
此像主要利用颜料明暗表现五官起伏,是尼泊尔画家的技法。采用非汉传统的画法,维持原生民族的装扮,显现出跨地域、跨种族的共主才会拥有的强大权力。奢华的服饰这一点在帝后像中体现得最为明显。
宋宣祖后坐像
宋光宗后坐像
画上只显示出半侧面的龙凤花钗冠,到底用小珍珠做了多少条龙、凤和仙女呢?据说龙有9条,凤有4条,仙女十五位。
皇后袍服上常见一对对的雉鸡纹。据说雉鸡“雌雄相守而不犯分”,因此可以象征皇后具有的坚贞、守分的妇德。
宋代帝后像也是这种“低调华贵”气质。宋宣祖后着淡黄色外袍,小珍珠滚边凤纹霞披,织着花样的半透明裙摆拖出画外。而北宋末延续至南宋皇后坐像标准形态的宋光祖后也是着深蓝色袆衣,上缀五彩雉鸡纹。头冠十分华丽,大小珍珠编成龙凤花钗冠、面饰珠钿。
元代后半身像 元帝后纳罕 元代后
元代后半身像 册 元英宗后像
因为画面右上方“英宗皇帝后”的题签,我们大概知道她是英宗的皇后。不过,即便没有题签的帮助,透过她头上的“姑姑冠”,以及她身上穿着华贵的金线织物,也可以推测出她是已婚的贵族妇女。帝后真实形貌,后世无法确认,也不一定那么重要。他们位于权力顶峰的身份与象征性,才是受到描绘与保藏的关键。
元英宗皇后袍服中间一道红丝金底的边饰,上方有羽翅,下方可见衔着某物的鸟喙。画家应是写实描绘了当时流行的织金图样。
元代帝后虽然穿着带有浓郁的蒙古族特色,但亦是十分华丽。此次展出的四幅后像,额前红帛除了正红,还有少见的半透明罗纱材质,姑姑冠的冠面以多彩宝石与珍珠排列成花蝶等图案,冠顶饰五色翎毛,身上织金锦袍多样颜色,展现蒙元皇室奢华富足的物质生活。
明太祖高皇帝 孝慈高皇后
明宣宗皇帝;孝恭章皇后
孝恭章皇后
明代帝后的服饰延续了宋代特色, 头冠珍珠增多,服饰上也出现了大片的龙样纹饰。奢华服饰折射出的巨额财富,也许是权力的另一种形状。那么,你觉得在这些画像中,还体现出权力的哪些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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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宫院内的南薰殿院落尚需破解的谜团
南薰殿明清建筑遗址考古复原平面图
作为故宫家具馆的三期展厅,故宫南薰殿将面向公众开放。在此之前,故宫考古研究所对这处从未亮相的明清建筑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
曾是供奉帝王像的场所,南薰殿为何地处故宫偏僻的西南角落?东西延展的南薰殿院落,在现存的西院墙之外还有哪些未知的建筑布局?东西开门的南薰殿院落,甬路为何“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处如今显得有些萧索的院落,有不少秘密,等着故宫的工作人员逐一揭开。
“南薰殿可以说是故宫里尚存年代最早的一处古建筑”。如今故宫里尚存保存较好的明代建筑其实已经不多了,“在明清之际,故宫曾多次失火。然而,南薰殿位于故宫西南角,位置偏僻。因此,很多人认为,所处位置使其没有遭到火灾的侵袭,也没有档案有失火记载”。
南薰殿位于外朝西路,武英殿西南。殿面阔5间,黄琉璃瓦单檐歇山顶。殿内明、次间原各设朱红漆木阁,分5层。在明代,上徽号、册封大典前,阁臣率中书于此撰写金宝、金册文。明崇祯三年(1630年),命武英殿中书画历代明君贤臣图,置于文华、武英两殿。清乾隆十四年(1749年)命重新装潢,移藏于南薰殿。此后一直供奉历代帝王像,而今殿内物品已荡然无存,图画档案转至他所。
现在,南薰殿是一处独立的院落,四周有院墙围绕。东院墙北端开门,门朝东。院落南北长31.8米,东西44.6米宽,占地面积约1400平方米。院落中原有正殿南薰殿及东、西配殿等建筑。仅存的南薰殿正殿、两配殿仍有若干柱顶暴露于地表,原有院落地面也湮没抬升。
“本次的南薰殿院落明清建筑遗址的考古发掘,最大的收获就是揭示了南薰殿院落早期建筑格局及明清改建沿革。”吴伟认为,从南薰殿建筑的样式来看,应该是明代早中期的建筑,“至少应该是明代中期以前修建的,很有可能是与神武门同期的建筑。”
“考古过程中,有两个清代档案文献为发掘工作提供了重要的依据。一个是康熙时期的《皇城宫殿衙署图》,另一个则是乾隆时期的《乾隆京城全图》。”从这两幅地图中,大概可以看出清代南薰殿的面貌。这次相继发掘出南薰殿正殿、月台、东、西配殿、院落地面、甬路、排水沟、井等遗迹情况,出土了大量砖、瓦、石等建筑构件,大部分能与前代的档案一一对应。
在整个院落中,随着时间推移,功能发生变化最大的,当属南薰殿正殿两侧的东、西两配殿。根据建筑基础的建筑工艺判断,这两座配殿应该跟南薰殿正殿属于同期建筑。
本次考古发现,南薰殿院落东、西两配殿相对,规模形制基本相同。以西配殿为例,根据柱顶及磉墩分布可以确定西配殿南北向面阔3间、东西向进深3间。台基上地面砖及墙体已消失不见,仅存少量柱顶石及砖砌磉墩。
南薰殿月台北侧接于南薰殿台明南部正中,平面呈长方形,整体为明清常见的砖砌台明,东、西、南侧三边正中都有踏跺,月台表面的铺砖早已不复存在,仅剩下白灰浆和垫层砖。
曾经建筑规格如此之高的南薰殿院落,却在沧海桑田的历史巨变中,日渐落寞。考古工作者在南薰殿院落内发现了多处灰坑,“这些灰坑并不像南大库发现的灰坑那样,是御窑瓷器等废弃器物集中销毁回填的埋藏坑。我们在其中发现了许多废弃的建筑材料,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垃圾坑’。”在院落的西北角,工作人员发现了一个瓷器坑,里面有很多瓷片。“这些瓷片都不是官窑用瓷,全部来自民窑。同东配殿里出现的灶台等生活痕迹一样,这些民窑瓷片证明这里或附近曾居住过许多所谓的‘闲杂人等’。”
在南薰殿院落的西北部,考古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一口井,这与《乾隆京城全图》中的记录是一致的。“这口井非常深,甚至探不到底,但由于还没有更好的加固措施,只清理到了3米多深。”,由于井内会有明显的使用年代分层,所以对它的发掘很可能会找到不少有趣的年代“遗物”,“我们希望将来有条件时继续进行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