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故乡的杨梅

打电话回家，问父亲家乡的杏子熟了没有？父亲说：“杏子早就吃完了！现在正是吃杨梅的时候！”离家数年，不想对家乡的节令水果，竟陌生如此。离乡在外，看着满街的杏子，心想家乡的杏子，也该熟了吧，却忘记了南北气候的差异。此时的家乡，杏子早已远去，正值杨梅飘香。

杨梅算是南方的特产吧！在北方，是没有野生的。

没有结果的季节，杨梅树叶枯黄，默默的在山间生长。春日到来，杨梅恣意的绽放着杨絮一样的花。人们才惊奇的发现，杨梅到来了。常年离家，只有在给家里打电话时，才会想起家乡；只要想起家乡，才想起家乡物候的变迁。时令变迁，只有身在其间，才能深刻的感到；远在异乡的我，似乎慢慢的成了局外人。尽管我把上网首页的天气预报变成家乡的城市，但似乎一切都很遥远。只要从父亲的口中得知玉米下种了，樱桃熟了，玉米施肥了，李子熟了，杨梅熟了，才真切的感受到家乡就在眼前。

杨梅孕育新的生命，从杨絮一样的花开始。在起伏的山间，杨梅树都是被高大的乔木和浓密的蕨类植物所覆盖，只隐隐的从缝隙中看到杨梅斑点的身影。杨梅的花，没有清香，并不耀眼，也不躲藏，但却给人异常的喜悦。

青涩的杨梅疙瘩，还没有长到成年，就成为孩子口中的猎物。又酸又涩的杨梅疙瘩，不知孩子们是如此的喜欢，谁也说不清楚，尽管我们也曾经是孩子。杨梅成熟的季节，密实的山间被踩出条条道路。树下成路，树上无果。在孩子暴风雨般的洗礼下，有幸长大的杨梅，真是无上的妙品。

现在，上山采杨梅，是为了享受，为了口福。可在以前，满山的杨梅，承载着孩子太多的梦想。记得父亲说：几位堂姐上山摘杨梅，准备拿到集市上卖掉，换回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料却在在山下遇到父亲。看着篮子里殷红剔透的杨梅，父亲想起了办法。父亲和几位堂姐打赌：只要能父亲吃完一篮子的杨梅，就那杨梅给父亲吃。几位堂姐不相信，便和父亲打赌。父亲提着篮子，坐在地上，不紧不慢的一颗一颗往嘴里扔，连核也不吐出来，一起吞下去。不到半个小时，一篮子的杨梅全部被父亲吃掉，几位堂姐一天的希望，就这里葬身父亲的腹里。以后，再也没人和父亲赌吃杨梅。后来父亲说起这件事，感到很对不住几位堂姐。

孩提时上山放牛或打猪草时，走进大山的深处，采摘杨梅。采到的杨梅，硕大、水晶、鲜红，望之而垂涎三尺。叔叔哥哥们拿出一两毛零钱，在手里晃荡。杨梅虽好吃，却抵挡不住糖果的诱惑。叔叔哥哥们，拿着杨梅慢慢的享受，我们则高兴的拿着零钱，去小店里买糖果。

炎炎夏日，万物顶着骄阳恣意生长。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吃着鲜美的杨梅，真是无尽的享受了；要是能喝上用杨梅泡成的酒，更是一种境界了。泡酒用的杨梅，不要熟得太透，半熟就可以了。酒是用传统的工艺酿造的苞谷酒。弄上十来斤烧酒，泡上一篮子杨梅。一个月之后，拧开塞子，既有烧酒的甘冽，也有杨梅的清甜；烧酒少了些辣烈，杨梅少了些酸涩，杨梅和酒，真难分清。即使是不胜酒力的人，也会一饮而尽。

杨梅有很高的要药用价值。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杨梅“可止渴，和五脏，能涤肠胃，除烦愦恶气。”在家乡，用杨梅制成的杨梅醋，能治拉肚子，此所谓“能涤肠胃”。在杨梅中加入水煎熬，待果肉化后，滤去杨梅内核，继续熬制，直至汁水变浓，储存待用。拉肚子时，喝上一点杨梅醋，没多久就舒服了。

如今，种植杨梅还让不少的家庭致富。人工种植的杨梅，远没有山上的原汁原味。多年在外，对杨梅的味道也渐渐的模糊了。去年在云南，吃到人工种植的杨梅，尽管味道不正宗，也聊慰我的杨梅之情。

2010.07.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