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纪事:炸爆米花的老人——“石爹”
文:孙延兵
图:来自网络
在三十年前的乡村,爆米花曾是多少孩子梦寐以求的珍贵 “礼物”,尤其是农村的小孩。
那香香的记忆一直跟随着我多少年。每每想起总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那时,我们的村东头有个叫“石爹”的老头,就会炸爆米花,方圆几里的地盘,也就他炸爆米花。至于他什么时候开始炸的,我尚不明白,他的年龄母亲还要大。他本姓周,但不知为什么村上人都叫他“石爹”,大概是人太老实的缘故吧。
每年水稻收了,麦子种下以后,农村的大活基本上是没有了,有的也多是修修补补的事情。男的往往会出去打点零工,挣点钱留作刚过年用。妇女们也闲不着,纳鞋底做新鞋,或是寻思着哪里有点空地挖挖整整,无论大小,栽上点油菜、青菜、莴苣、大蒜什么的,留着来年的春天吃。
而恰恰也正是这些的星星点点的耕耘,成了来年春天里一道美丽的风景,让农村多了不少的生机,更迷人。
“石爹”因为已上了年纪,干不了重活,就继续干着他的老本行。此时,他会用独轮车推着他的那一整套炸米花的设备开始挨村转转,赚点过春节的零花钱。
“石爹”人很好,忠厚老实,从来不乱要价,那时基本上是人家带原料,他负责炸,一毛钱一锅。不像现在城里偶然碰到炸米花的人,多自带原料,一袋少少的也要五元钱。问其若是自己带原料价格如何,回答是一样五元,让你无语,只好买他自带的原料炸的。
炸爆米花虽不复杂,但也是一项技术活,不仅要掌握火候,还要胆大。尤其是后者,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操作的,就是最后的那一声炮响,也会吓倒不少人。
每次当爆米花的独轮车刚放下来,马上就会有不少的小孩围上来,有的是来炸爆米花的,有的纯属围观的。
当然,围观的也不是“白看”的,有时也可以捡到一些炸飞出来的爆米花,捡起来,放进嘴里,过一下嘴瘾,感觉也是很舒服的。
炸爆米花的炉子不仅可以炸玉米,大米,还可以炸黄豆、蚕豆,甚至山芋干也都可以炸。总之,经过加工以后,味道迥然不同,特别的好吃。
炸爆米花最忙碌的日子是春节前的一周。
那时学生都放假了,也随着大人忙年。炸爆米花的活也是其中的一项,自然是抢着干。每家都会炸上不少的爆米花,一方面自家人吃,另一方面是招待春节时串门的人,抓上一把,图个热闹。
爆米花虽然好吃,但也不能吃多。吃多了,火气大,嘴上容易溃疡。
后来,随着“石爹”岁数大了,自己炸的少了,收了个徒弟。徒弟也是我们村的,叫小罗子,跟我们家在一起,在村西头。与“石爹”家中间隔着一道堆,两条河。
小罗子因家里穷,二十八岁尚未找到媳妇,但手脚很勤快。
自从跟“石爹”有了师徒关系之后,没事经常去“石爹”家帮助干活,做做农活,有时也会捎点好吃的东西过去。
“石爹”一家人也是很喜欢他。
后来,他居然不知什么时候和“石爹”家的二丫头好上了。尽管“石爹”他们家多数人都不是很愿意,但二丫头却是很坚决,大有非小罗子不嫁的样子,勇气实在是可嘉。
没办法,小伙子又找了村里有点威望的人去“石爹”家说话,多送了一点彩礼,总算把二丫头娶回家了。
那时,“二丫头”刚二十岁,比小伙子小了好几岁,还是贪玩的时候,干农活不是很在行,基本是小罗子干。这也无所谓,对小罗子而言,能够娶上媳妇本也算是万幸,处处让着二丫头。
没多久,二丫头又为小罗子生了个儿子,干活的机会是更少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延续到十几年,有一年的春节,不知为什么事,小罗子与二丫头吵了一架,闹得很厉害。小伙子大概是喝了不少酒,一时想不开,竟然稀里糊涂地拿瓶农药到父母的坟上喝了。
待家里人发现时,人已死了。
村上的人很是惋惜,都说小罗子要不是娶二丫头,也不至于会这样。
人生的事情或许永远也说不清的,有命的分,也有人为的缘故,也许都是冥冥之中的事情。
不过,从那以后,村上再也没有人炸爆米花了。
再后来,我考上了一所中专学校,毕业分配到外地工作,整天为生活为工作忙忙碌碌的,很少再吃爆米花。
偶尔一次遇到炸爆米花的,不管贵贱,也会买上一袋,回家吃吃,却始终也吃不出童年时的味来。
关于爆米花的人和事已成为了历史,却成了一种有着生命的记忆。
在不经意间时的想起,带我回到故乡,回到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