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绿码

我点击“帮他人领取防疫健康信息码”,把孩子的身份信息填进去之后,得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失败叹号,显示“系统未包含该身份信息”。反复几次都如此。妻子用她的手机不行,我弟弟的手机不行,甚至班主任老师的也失败了。折腾了一个晚上,到第二天早晨还做了最后的尝试。时不我待,我们都放弃了。下午,我无心(就是带点手贱的那种无心)地点了点下面的“老幼健康码查询”。我的天,孩子的绿码出现了。
我纳闷儿,难道我妻子、我弟弟、孩子的班主任老师都和我一样,一根筋地在上面的死胡同里进进出出?尤其是我弟弟,他刚刚给他的女儿申请成功,这次怎么就成功不了呢?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问题就出在这个“他人”二字。按照我们的理解,他人,当然包括除了自己的所有人。特别是在防疫期间,病毒并不会判断个体之间的从属关系,无论是健康日报、行程记录、病毒溯源还是住院治疗,一个人无论大小,都要被当作一个独立的个体填写详细的个人信息,而这个“老幼健康码查询”,总是暗含这一种稍带的意思。
既然选这个“他人”是最保险的,最没毛病的,为什么要选择下面的“老幼”?老幼的“幼”,在我的概念里,多指没有独立行动能力的婴幼儿。在一个比较民主化的家庭里,我根本没有把一个十二岁孩子当成“幼”。在我的语义网里,十二岁的女孩没有被归类到“幼”里,我自然不会去选择那个按钮。
语义网(Semantic network),或者叫框架网络 (frame network),是一个表征不同概念之间联系的网络,它经常被当作知识在大脑中的存储形式。在语义网中,一个节点代表一个概念,节点之间的连线代表概念之间的关系。比如“女儿”→“家人”,→代表“是”。用户在访问记忆的时候,能很快辨识范畴里的东西,比如能很快知道“家人”和“他人”有谁。用户却不容易辨别符合某种特征的事物,比如“老”“幼”这种特征描述。在语义网中不同的圈子里,总有一些节点处在灰色地带,比如一个十二岁女孩,她处在少年圈和幼年圈的交叉地带。语义网的形成有着慢慢刻录的文化印记,与我们的成长经历有关,即使是疫情这种特殊事件,也不容易改变我们原有的对于个体的归类方式。
我弟弟给他同样十二岁的女儿办了个身份证,孩子就变成了“他人”,所以他自然成功得到绿码。
理论标签:语义网(Semantic netw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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